征服“林木中百姓”,虽在蒙古汗国建立之后,实际仍可看成是成吉思汗统一“毡帐百姓”后,完成蒙古草原统一大业的继续。“林木中百姓”属于森林狩猎民部落,人数稀少,力量单薄,经济文化生活较草原游牧民部落(毡帐百姓)落后,主要从事狩猎业,并以捕捞和采集为补充。这些森林狩猎民部落,依次居住在东起贝加尔湖之东,西至额尔齐斯河这一绵长多山的森林地带,有森林兀良哈、巴儿忽、豁里、秃马惕、不卢合臣、客列木臣、斡亦剌、巴阿邻、帖良古等部。1207年,成吉思汗派其长子术赤率领右翼军去征服“林木中百姓”,斡亦剌部的忽都合别乞首先迎降,随后为术赤作向导去征服斡亦剌的其他各部(忽都合别乞是斡亦剌辉特部人),在失黑失惕征服了斡亦剌各部、不里牙部、巴儿忽部、秃马惕部、合卜合纳思部、康合思部(属于乞儿吉思人)、秃巴昔(图巴)部等等,然后,术赤继续向乞儿吉思进军,乞儿吉思首领也迪亦纳勒表示归附,并遣使贡献。成吉思汗为了奖励忽都合别乞首先降附,“黄金家族”与斡亦剌部建立了永久的联姻关系。
二、建立蒙古汗国
铁木真经过十余年的浴血奋战,于1205年统一蒙古“毡帐百姓”,占领了东起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南达阴山的广大地区。
1206年春,铁木真召集贵族及诸那颜在鄂嫩河畔举行“忽里勒台”(会议),建九足白旄纛,即大汗位,号“成吉思汗”,宣告建立“也客·忙豁勒·兀鲁思”(即大蒙古国),一般称“蒙古汗国”。从此,蒙古草原上群雄割据、互相征战的局面得以结束,各有名号的不同部落或集团,都统一在大蒙古国的旌纛之下,按照统一的法律和军事行政组织,编组起来。成吉思汗的“成”是强大、坚强的意思,“成吉思”是这个词的复数,“汗”是君主的意思,合起来就是强盛伟大的君主之意。
成吉思汗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一整套政权组织机构,任命他的义弟失吉忽秃忽为最高“札鲁忽赤”(大断事官),明确指出其职权是:“你与我做耳目。但凡你的言语,任谁不许违了。如有盗贼诈伪的事,你惩戒着。凡断了的事,写在青册上,已后不许诸人更改。”
札鲁忽赤为当时最高行政长官,掌管百姓的民事、刑事纠纷等。委任忽必来“凡军事事务,忽必来你为长官”,委任汪古儿和孛罗兀勒负责军需粮饷事务,即“分左右茶饭均匀,教我心安。如今你二人骑着马,于多人处散茶饭着”。
在蒙古汗国,大汗的权力至高无上。如于1246年到达过和林的罗马教皇使者约翰·普兰诺·加宾尼说:“鞑靼皇帝(即蒙古大汗)对于每一个人具有一种惊人的权力。除了他指定的地方以外,没有一个人胆敢驻扎在任何别的地方。”“一切东西都掌握在皇帝手中,达到这样一种程度,因此没有一个人胆敢说这是我的或是他的,而且任何东西都是属于皇帝的,这就是说,货物、人、牲畜等等。”
蒙古汗国的地方设施,打乱原有的氏族或部落组织,按地域划分为左、右两个万户。左翼万户的管辖地为直至大兴安岭的东部地区,令木华黎为万户长;右翼万户的管辖地为直至阿尔泰山西麓,令学斡儿出为万户长。万户之下,设千户、百户、什户。全汗国内共分九十五个千户,分别由开国功臣担任千户长。各“千户”的户数并不一定为一千户,它是以战时提供千名战士为条件而组成的,各千户按地域划分为一定地段,其百姓在指定的牧场范围内游牧。
十进制的组织,带有军事组织的性质,军队以千户为单位征调,千户长既是军事统帅,又是地方行政长官。15岁至70岁的男性牧民都要在千户内“著籍应役”,各千户编制内的民户不得随意变动。各级长官不仅必须效忠于成吉思汗,而且要严格遵守《札撒》。
在后来征服了“林木中百姓”的基础上,成吉思汗又封巴阿邻部的豁儿赤为万户长。因斡亦剌部的忽都合别乞首先迎降,归附有功,所以令他统辖本部四千户,那颜(即属官)自置。
成吉思汗建国初期,没有固定的都城,虽在1220年确定和林作为首都,但因战争原因而未兴建成功。成吉思汗的斡耳朵(大帐)仍分设四处:第一斡耳朵设在克鲁伦河之库迭额·阿剌勒,也称大斡耳朵,为汗国的政治中心,第二斡耳朵设在撒阿里客额儿,第三斡耳朵设在土拉河黑森林,第四斡耳朵设在色楞格河支流伊德儿河。
成吉思汗将萨满教定为国教,任命兀孙老人为掌管宗教的“别乞”。别乞那颜享有崇高地位,他“骑白马,着白衣,坐在众人上面”。成吉思汗是很善于利用宗教为其政治服务的。
三、蒙古诸部统一的重大意义
蒙古诸部的统一是当时的进步现象,符合社会经济发展趋势。12世纪以来,蒙古草原各部落之间的联系和交往日益频繁,到13世纪初蒙古社会已经出现统一的趋向,表现在一些有实力的贵族首领为了把统一蒙古草原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致使战争不断。当然各部之间的对抗和掠夺,也不可排除奴隶主贵族掠夺牲畜和人口,以满私欲的因素,但主导因素应认为是争夺统一蒙古草原的最高权力,以至建立政权。蒙古部自进入草原地带后,畜牧业已经很发达了,对原分散的、割据状态的牧场,进行统一管理,扩大畜牧范围,已成为当时畜牧业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
长期的无休止的战争,给各部牧民带来极大灾难,他们渴望和平,过安宁日子。富裕牧民想利用和平环境,发展自己的经济,扩大财富,故对统一持积极支持态度。一般平民(蒙古称“哈剌抽”)在战争中随时有可能遭掳掠,不单少量的私有财产被抢掠一空,人口也将被掠为奴隶,所以他们厌恶战争,为了摆脱被奴役的危险,有的整个氏族或部落离开主人,依附于势力强大者,或把自己的主人杀掉送给对方,以求自存。为此,奴隶主贵族也迫切希望建立起具有强大专制权力的国家机器,用以维护既得权利,尤其抵御外族入侵和民族压迫,更是促使统一局面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摆脱金朝贵族统治阶级的残酷压迫剥削而言,统一已成为当时蒙古社会的一致要求。“每一个社会时代都需要有自己的伟大人物,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它将要创造出这样的人物来。”
这个社会时代所需要自己的伟大人物,正是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和建立蒙古汗国的历史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蒙古诸部的统一,终止了各部之间连年不断的纷争、掠夺和破坏,改变了原来各部之间互相攻劫的局面,安定了社会秩序,稳定了社会生产,促进了商品交换等。这都有利于广大牧民的休养生息,发展经济,使原来处于不同社会发展程度的各部,有可能通过经济、文化交流,互相促进,各自都向较高的水平发展。
蒙古诸部的统一,使蒙古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内部团结、军事和经济实力日益强大的政治势力,改变了金朝与蒙古的力量对比。以成吉思汗为首的蒙古统一政权,不仅摆脱了金朝的民族压迫和奴役统治,而且还进一步将蒙古汗国的疆域,从大漠边缘向南推进,为全中国的统一准备了条件。
蒙古诸部的统一,为蒙古族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如1204年,铁木真征乃蛮时俘其掌印官、畏兀儿人塔塔统阿,命他“教太子、诸王以畏兀字书国言”,使蒙古人开始使用文字(畏兀儿文字),书写蒙古语。1206年,成吉思汗又决定以畏兀儿字为汗国官方文字,书写官方公文等。同年,成吉思汗命其义弟失吉忽秃忽用畏兀儿文字书写《青册》。可以说,“蒙古共同语言的形成和文字的创制,同蒙古各部的统一有关,同借用畏兀儿字以书写蒙古语有关,蒙古文在蒙古族文化发展上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蒙古文的历史著述和文学创作,不但丰富了祖国的文化宝库,而且为日本、苏联、法国、德国、美国、英国、伊朗等几十个国家所重视,形成为而今世界性学科的‘秘史学’,即是一例……”。
“1240年用畏兀儿文字写成的《蒙古秘史》,是蒙古族的第一部重要文献。”
蒙古诸部的统一,促进了蒙古民族共同体的形成。统一之前,蒙古高原上近百个大小不一的部落,社会发展程度不同,语言文化各有差异,他们长期处于闭塞割据状态,发展和进步受到很大的限制,铁木真统一蒙古诸部,客观上打破了各部之间长期的割据状态,不但形成了地域的共同性,实现了彼此之间的交往、融合、相互吸收,而且促进了经济文化联系和共同语言的使用,为蒙古民族共同体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从此,“蒙古”这一名称成为原来蒙古各部的共同名称,蒙古民族作为一个整体登上了世界历史和中国历史的舞台。蒙古诸部的统一是社会发展的必然,铁木真顺应了这一历史发展趋势,并以卓越的政治、军事才能,担当了这一历史重任,对蒙古族的形成作出了最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