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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凉州寺及萨班灵骨塔、萨班铜像(1)

凉州的藏传佛教,历史悠久。早在唐广德二年(764年)吐蕃占领凉州之后,就曾兴建过佛寺。藏传佛教的宁玛派可能就是在这时传入凉州。五代至宋时,凉州先后由吐蕃、西夏管辖,即使在西夏时,境内吐蕃人还是很多,西夏崇尚佛偈哦啊,西夏佛教中也有藏族佛教。五代时,凉州郭外数千(千当为十——引者注)里,尚有汉明陷没者耕作,余皆吐蕃。其州帅稍失民情,则众皆啸聚。城内有七级木浮图,其帅急登之,绐其众曰:‘尔若迫我,我即自焚此矣。’众惜浮图,乃盟而舍之。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其实凉州城内外吐蕃部众与佛教概况之一斑。蒙古汗国至元朝,由于藏传佛教萨迦派大师萨班、八思巴等来凉州活动,凉州的藏传佛教空前盛行。萨班按佛教天地生成的理论创建的凉州四部寺,是以凉州城为中央,象征须弥山;东南西北四部寺,象征世界四大部洲。所谓创建,也并非全是新建,而是将原来佛教寺院或藏传佛教其他教派的寺院改为萨迦寺院。明代凉州境内藏传佛教仍很兴盛,有些寺院一直延续到民国年间,乃至新中国成立前后。

本节介绍来自藏传佛教寺院的资料,除注明出处者外,均来源于《安多政教史》。

一、白塔寺及萨班灵骨塔、萨班铜像

白塔寺位于武威城东南20公里的武南镇白塔村刘家台庄。藏语称夏珠巴第寺,意为东部幻化寺,白塔就是喇嘛塔。喇嘛本是藏语音译,意为上师,是藏传佛教对高僧的尊称,原指有地位、有学问、有较深修养而能为人师表、领人进行修行的僧人,与乘作“扎巴”的一般僧人有别,但汉族常把蒙藏僧人统称为喇嘛。因此,白塔寺是藏传佛教的寺院。因寺内有萨班灵骨塔,故名。白塔寺,又称“百塔寺”。乾隆《武威县志·建置志》“寺观”条记此寺为“百塔寺”,云以“内有大塔,四环小塔九十九,因得名”。《大清一统志》:“百塔寺,在武威县城东南四十里,有塔。”

白塔寺的来历和一位历史名人紧密相连。蒙古西凉王阔端邀请西藏萨迦·班智达来凉州,于公元1247年会晤。

有一次,萨班讲述了龟无毛的道理,而阔端指着一张金光闪闪的皮张坚持说:“这就是龟皮。”萨班问:“它有什么用处?”阔端答:“只要柔软而好看,就可以了。你没有察觉到龟皮是有毛的!”萨班便从头部提起这张皮子,指出皮上具有千尊佛陀身体上的毛纹,“这是贤劫菩萨调伏的妙相身子,这张皮好像一只龟,实际不是龟”。说罢,阔端等人有些心愧面赤。他们为了试探摸底,让一位幻术师幻化一座极为庄严美妙的经堂,阔端邀请萨班一同到那经堂去。萨班嘱咐守门的忿怒本尊后,即撰出祝福颂《永恒妙高峰》,用手一撒后就座。幻术师虽想解除幻术,但是解除不了。萨班说:“这是三宝的依止处,摧毁不了的!你们从很远的地方请上师供养,却又如此藐视,这样做恐怕不好吧!”阔端害怕起来,顶礼赎过。达隆寺华丹巴著的《凉州四寺志清净明镜》说:“菩萨龟行相的皮张是为了调伏海藏寺的龙魔,由法王(即萨班—引者注)亲自带来的。”白塔寺被称为一百零八座的佛塔群,有大小不等的许多佛塔,但是人们却数不清,因为是空行化身佛塔,据说,幻化寺之名即由此而来。华丹巴和随从的十人用了整天的时间,以各种方法计算塔数,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多次出现了四十八、四十九,因而流传有四十九座佛塔的说法。

白塔寺原为凉州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始建年代不详,蒙古西凉王阔端重修。寺院东西420米,南北440米,面积184800平方米,四周有围墙,筑有八座烽墩。犹如城垣。萨班在白塔寺居住了五年,讲授了许多甚深妙法。于铁猪年(1251年)在此圆寂,终年70岁(一说71岁)。火化时,头盖骨上显现喜金刚、文殊菩萨、胜乐、佛陀等佛像;膝盖骨正面上显现了观世音菩萨、羯沙流波坭、度母、不动佛等佛像;手指骨上显现了弥勒佛像;两耳骨上显现尊胜塔像并出现了许多舍利。在白塔院内大经殿背后仿迦当佛塔形式,修建了一座高十六寻(约合42.7米)的灵骨塔,内装有一位阿罗汉和一位菩萨的灵骨和舍利,其他舍利十颗,还有用金银和墨水书写的许多份陀罗尼咒、许多经书的章节及十万塑小佛像。1434年,达仓宗巴·班觉桑布撰《汉藏史集》,其下篇《具吉祥萨迦世系简述》,据萨迦历代祖师传记记载萨班灵骨塔建于凉州幻化寺:“萨迦智达护持法座三十五年,于七十岁的阴铁猪年(辛亥,1251年)十一月十四日,在诸种神异兆伴随下,在凉州幻化寺去世,在该地建有纪念他的佛塔,并经常祭祀。”昂旺·贡噶索南《萨迦世系史·昆氏家族之世系》记载塔建成后,由“上师八思巴前去凉州,为法王(即萨班—引者注)之灵塔开光”。白塔寺院外面有一座白塔院,内有砖瓦修建的许多塔以及数座土佛龛,这是守护白塔寺的汉族和尚们的墓地。这汉族和尚是刘氏家族。第一代刘邦治,排行第三。从此定下惯例,他以下每一代排行第三的人都要出家当和尚,忠心耿耿地看护白塔寺,到目前的刘吉泰为第19代。刘吉泰,藏名慈成嘉措,生于1927年农历五月二十四日。1962年出家到天祝红沟寺,1965年正月回到本村,看守白塔遗迹。现尚健在,每天在家诵经。

白塔寺及白塔毁于1927年农历四月二十三日的大地震,距刘吉泰出生早一个月。白塔(大塔)现仅残存覆钵以下部分,相传此萨班灵骨塔。最下建方形基座,其上为十字折角塔座,塔座宽约8米。塔座之上为覆钵。自基座至覆钵残高5米余,全部皆夯筑,但基座、塔座都残存砖砌痕迹,智塔毁之前外表包饰青砖。塔毁时,覆钵内曾出土有大量模制小塔。又出明宣德五年(1430年)《重修凉州白塔寺》小碑一块,碑文如下:

重修凉州白塔寺凉州为河西之重镇。距城东南四十里有故寺,俗名白塔,不知起于何代,原其本乃前元也弹火端王重修,请致帝师撒失加班支答居焉。师后化于本寺,乃建大塔一座,高百余尺,小塔五十余座。周匝殿字非一。无季兵燹,颓毁殆尽,瓦砾仅存。宣德四年,西僧妙善通慧国师锁南监参因过于寺,悯其无存,乃募缘重修寺塔。请命于朝,赐寺名曰庄严。宣德五年六月,塔先成,所费甚重。

肃王殿下捐泥黄金,特命锁南监参等缮写大般若经一部,凡一十四函,计三百卷,不月而成。施赉无量,仍造小塔十万,实于大塔之心。及钦镇甘肃太监天下王安、平羌将军都督刘广、都指挥吴升及诸檀善等,由是书此志于塔中,俾后之君子知其所自,千百载后,同善之士,幸勿毁之,必与存之,共布福惠,岂不美乎!谨志。

大明宣德五年岁次庚戌六月吉日碑阴为藏文。

《志》中所记也火端王,即阔端。《中华大字典》:

“,党旱切,音亶(胆),旱韵。”蒙语“亦(也)赫()”是汉语“大”的意思。也火端王就是大阔端王。撒失加班支答即萨迦班智达。乾隆《武威县志》:“庄严寺,在武威县城南四十里。”此小碑圆首,通高约50厘米,宽29厘米。

与此小碑同时在塔内出土的还有一块略小于此碑的小碑,正面全文如下

建 塔 记

清信奉

肃府内臣黄潮宗法名福聚感戴四

恩覆荫

三宝维持无由答报谨发诚心喜舍

资财于凉州重兴白塔寺内命工起

建菩提宝塔一座所集福利专为祝延

圣寿

肃 王千秋更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国祚绵长边疆宁谧军民乐业

四恩普报三有均资法界有情同圆

种智者

大明宣德六年岁次辛亥六月初吉日立石

肃府内臣黄潮宗

化主妙善通慧国师伊尔吉锁南监参

此碑有一条重要的考证资料,就是“妙善通慧国师伊尔吉锁南监参”实为一人。《重修凉州广善寺碑铭》写作“伊尔畸”。他对白塔寺和广善寺(大佛寺)的维修贡献极大。

现残存白塔东侧树有清康熙壬戌二十一年(1682年)《重修白塔碑记》一通,碑额篆书《重修塔院碑记》,碑文如下:

重修白塔碑记

昔阿育王造塔八万四千,而震旦国中立有塔十六座,甘州之万寿塔与凉州之姑洗塔居其二焉。若白塔不知创自何代,近翻译番经,知系果诞王从乌斯藏敦请神僧名板只达者来凉,即供奉于白塔寺,时年已六旬矣。后六载即涅槃,沐浴焚化,空中见祥云五色,霞光万道。于口上坎骨显出西天字,即哑字也。于顶骨显出文殊菩萨、喜金刚佛二尊。于颅门骨显出典勺佛。于后脑骨显出释迦佛像。

于两耳上显出尊胜塔二座。于两膝盖显出观音菩萨、救□佛母二尊。于手指上显出弥勒佛、不动怒佛。于胸前显出金刚杵。于中间显出西天字,即吽字也。兼舍利无数,光彩照耀。王与众等靡不踊跃赞叹,合掌恭敬。缘建白塔,将板只达金身灵骨装入在大塔内。其馀众塔,俱有舍利。缘板只达原系金刚上师化现流传,经二十五转身,故显化灵异一至于此。此予于康熙十一年间,延请净宁寺法台魏舍喇轮真同弘济寺罗汉僧罗旦净从番经译出,而始知白塔之源流也。兼此塔摄受极大,据经典云,若有人观想或手摸眼观,并绕道一转,添泥一把,培土一块,赞谈经咒真言,功德无量,永不堕三途之苦。即塔土或落在飞禽走兽身上,亦得解脱。在我中土众生,或未深知。若西番之喇嘛高僧来绕塔者络绎弗绝,诚知此塔之功德实与阿育王所造之姑洗、万寿两塔等,而我中国之人特未知耳。粤考河西自汉武帝元狩二年始行开辟,而前此周为西戎地,秦初为月氏国,后为匈奴浑邪、休屠二王所据。若果诞王则在浑邪、休屠王之前,毋论周秦即夏商亦不可得而考也。此塔之创建不知经几千年,而重修加土添灰,经此番才四次,大塔无甚剥落,惟小塔大多淋漓坍塌。今得三韩都督复斋孙公,与莲花山弥陀院绰尔只顾屈鉴璨首先捐资,合力缮修。而予得率男芳联,亲董其役。经今八载,工始告成。亦以知前人缔造之艰难,而后来之修葺者亦非易事也。其塔院三楹,即供养板只达与宝贝尚师并达赖喇嘛,外僧寮三间,系予新建,重其所自始也。盖河西未入版图,原系西藏,若凉州之西莲花寺与南之金塔寺、北之海藏寺并东之白塔寺,俱系圣僧板只达所建,以镇凉州之四维,俾人民安居乐业,永享太平之福,获免兵革之惨。

我佛之慈悲仁覆垂示无穷,而特人阴受其福庇,而莫知所自始也。

予固翻译经典,爰珉诸石,要知其塔当与天地同,其不巧矣。

靖逆侯靖逆将军标下随征同知古勾章颜翼超薰沐撰

龙集康熙壬戌年菊月上浣吉旦立

碑文所记果诞王即阔端,乌斯藏即卫藏,即今西藏,板只达即萨迦班智达。净宁寺即金塔寺,金塔寺在清康熙时称净宁寺。

1251年,阔端和萨班先后在凉州去世。八思巴继承了他伯父萨班的法位,成了萨迦派的教主。这时八思巴17岁。1253年,八思巴谒见忽必烈后,遂留在忽必烈身边。

八思巴在凉州任萨迦派教教主期间,白塔寺有比丘1000余人。比丘是梵文音译,指出家后受过具足戒的男僧。沙弥受10戒,比丘戒有250条,两相比较,比丘戒品具还,故称具足戒。就是说,比丘是修行很高的僧人。白塔寺有几处建筑精巧而华丽的佛堂和拉让(府邸),元末因发生火灾而逐渐破落了。明代,佛塔、佛殿又遭火灾,尔后又重新维修过。清康熙初年,又把佛殿维修了一次。据记载,大经堂中央供着金刚持,左右是金刚手菩萨和度母;右侧是释迦能仁佛,左右是二胜;在此右侧是利见佛,他的左右是须菩提和迦叶。主尊左侧是无量光佛,其左右是黄独雄本尊和则噶温保;主尊的右侧是药师佛,其左右是达图和芒钦。东西两边各有四尊近侍佛子,右侧顶端有持杖马头明王,传说在此以前,佛殿发生火灾时,他的一只脚站在水边,用手洒水扑灭了火灾;左侧顶端有蓝色不动佛。天花板六个大方格藻井的中央,是释尊和十六尊者,右侧是十尊忿怒尊围绕宝髻转轮忿怒明王;左侧是近侍佛子围绕着释尊。前面中央部分是普明大日如来,其左右是阿閦佛和三尊无量寿佛的曼荼罗。260个小方格藻井中,门头上方是四尊忿怒明王,其余为35尊忏悔佛、五部佛等佛陀、菩萨、声闻与独觉等共2600尊佛像。左右各有六层壁画,右边第一层是止贡噶派历代上师传承:金刚持、德洛瓦、玛尔巴、米拉热巴、岗波巴帕摩竹等;第二层是全知者圣·罗桑扎巴、白文殊菩萨、扎巴坚赞等;第三层是数尊佛母、六面阎罗的五佛母、大轮五佛母海会众、文殊菩萨、妙音佛母、红、白观世音菩萨、尊胜佛母、叶衣母等及事业阎罗王;第六层是五尊奥赛见玛、多闻子、黑财神、黄财神、时轮金刚部中所说的12尊长供天女、赤事业阎罗王。左边第一层是萨迦班智达、金刚持、无我母、布瓦哇等萨迦道果的传承;第二层是萨桑·麻迪班钦、大轮上师传承、布敦仁钦珠、大译师释迦桑波等和各种佛母;第三层是时轮金刚部中所说的六尊佛母;第四层是五部六面阎罗王、五部三面大威德、五部死神、五部大轮;第五层是尼拜派的21尊度母;第六层是威猛相金刚手菩萨、二部不动佛、二部金刚瑜迦、十六尊明妃。门上面是时轮金刚、释迦能仁王佛、七位法王、香跋拉二十五王、梵天、帝释、梵天之子迦叶、大小对夏巴、卡契达贡、卓译师等时轮金刚的上师传承。大门右侧壁上是五部胜乐、四臂怙主心其师承;大门左侧上是五部喜金刚、无我母、作明佛母以及几部喜金刚、宝帐怙主、十二尊怙主、兰色大鹏等本尊的使者、四部先行等佛母化身的使者及其师承。外边东面女墙上飞檐是十二尊无量光佛,其他三处是49座大菩提佛塔。由于佛殿已经破损不堪,这些佛像等虽然说是从前原有的,但从法王圣师徒的像来看是以后时期的,从壁画上一些上师传承也可以识别出是以后的建筑。

此外,还有新修的供奉本尊、护法等药泥佛像的几座佛殿。

白塔毁坏过程中,陆续出土了不少模制小泥佛像和小泥佛塔,刘吉泰的侄儿刘槐生家里就收藏有这类文物。这是修塔时装入内脏的东西。

关于萨班铜像。宿白先生指出:“又近年迁建于大云寺后的原火神庙大殿内,陈列铜头铁身藏僧坐像一遵,等身大小,面部表情严肃,原供奉于城东南15公里大河驿之铜像应是萨班逝世后不久所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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