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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超越年纪的女人(2)

她对于工作仍然要求尽善尽美,对细节精益求精,有时候会为了袖子或者其他部分缝得不够好,而拆下缝上反反复复达25次之多。她的缝纫女工常常因为缝了几个小时的成品又被她命令拆掉而哭泣,只因为她认为还不够好。即使对衣服的内里这些看不见的部分,她也绝不敷衍,她告诫员工:“眼睛看不到,但身体会感觉得到,一件衣服穿起来愈是舒服,穿这件衣服的女人就更能显得优雅。”她得了关节炎,每天都要吃大量的维他命,否则就无法起床,因为疾病的原因,她常常拿针会刺到自己的手指,她会毫不在意地把流血的手指伸到嘴巴里吮吸以止血。她还有夜游症,经常在深夜时分,穿着白色睡衣在酒店走廊里游荡,但当白天来临,她总能恢复常态,投入工作。她不喜欢别人问她的年龄,总是以“一百岁”或者“那要看你问的是哪一天”来搪塞过去。

她最讨厌休息日,觉得休息日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眼前我们只有十年的时间”,她一再地说,她知道,她得同时间赛跑,但周围的那些年轻员工们丝毫没有这种紧迫感,这让她难以忍受,每次要出新品前的阶段,她都要求一周上7天班,谁先走,谁就不配在她手底下工作,她是所有员工中最有耐力的,可以连续站上几个小时,说上几个小时,也不需要休息。

她赢得了员工们对她的由衷敬重,大家都自发的保护她,不让外界尤其是媒体窥探到她的弱处和隐私。有时候她来上班,员工们就会把她的所经之处都喷上香水,他们想让她有个好心情。

81岁的时候,她决定养马,养了七匹纯种马,并雇用当时最顶尖的驯马师,她的马在比赛中获得很多好名次。每次去看比赛,她都让司机把车停在没人注意的路旁,坐在车上举着望远镜观看比赛,一旦看到自己的马率先抵达终点,她就离开。她甚至出钱赞助美国拳击手阿尔·布朗的教练费,使其获得第二次机会,失败的英雄需要复活,这是她的切身感受。

她仍然渴望爱情并勇敢追求。据说她曾经喜欢上一个叫弗朗索瓦的年轻人,她是在英国大使馆的招待宴上发现他的,她喜欢他的善良、纯朴和不做作,用高薪将他挖了过来,一开始做着管家的工作,后来偶然发现他有着设计首饰的才华,就将他调进香奈儿公司的首饰部门,成为了一名首饰设计师。他陪伴在晚年可可的身边,给她带来了许多快乐,当然那只是出于一个晚辈的敬爱,他不了解,可可渴望爱情的心可一点儿都不老。有一次,可可和弗朗索瓦一起看一部爱情电影,她暗示他:“唉,我的双唇已经有10年没人吻过它了。”弗朗索瓦像块木头一样无动于衷。可可再也忍不住,终于乘着一次和弗朗索瓦共进晚餐的机会,主动出击,她说:“亲爱的,您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吗?我已经3次提出请您诱拐我的请求,可是到现在却什么都没发生,您是装着听不懂,还是您真的聋了?现在,我再问一次,您愿意跟我结婚吗?”据说,当场弗朗索瓦脸色发白,喝下一大口葡萄酒,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桌……几个星期后可可得到了他的回答,他与一位年轻女人结了婚。可可为此伤心了好几天。后来,她还念念不忘地向人提起这个她一手扶植起来的年轻人:“我见过太多伪善的人,能跟他这种本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多轻松啊。”她工作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1971年1月8日,星期五,可可在店里验收了85件衣服,是为她1月26日的时装发布会而准备的。

1月10日,星期日,她出门散步,快傍晚的时候,太累了的缘故吧,她回到饭店,瘫倒在床上,女仆为她脱掉了鞋子,刚出门,就听见她求救:“我呼不过气来。”女仆赶忙回到她的床边,可可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说:“我的孩子,死亡就是这样。”她平静离世。

大部分女人都无可避免要走到生命中的这一阶段——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委婉的说法,更直接的,说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40岁就豆腐渣了,那么更别提七老八十了,年纪,似乎从来都是女人无法摆脱的宿命无法战胜的天敌。

果真如此吗?是的,大部分女人,一旦退休,就只想安享晚年,这个“安”字,也意味着安分守己,意味着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嘴边的一句话是: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个啥劲啊。

但是也有一些女人,即使已经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季,仍保持着热情与激情,不敷衍不虚度,将晚年活成生命中的华彩片段——她们仍然爱漂亮。离我最近的活生生的例子就是我婆婆,六十几岁的人了,每次洗完澡,都要用指甲油和指甲剪把手指甲打理得光洁有型;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用自制的牛奶面膜敷脸;每次出门,都讲究服装颜色的搭配、首饰的搭配,还要化一些淡妆。有一次她在电视上看见一件连衣裙很喜欢,还不厌其烦地在纸上画上式样给我寄过来,让我在北京帮她看看能不能买到。这种对漂亮的追求常常令我自叹弗如,用她自己的话说:“人老了,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看着精神,别人看了也舒服。”也确实如此,我最喜欢和我婆婆一起出去,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婆婆走在身边,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她们仍然努力实现自我价值。武汉一个84岁的老太太,发现街上不认识路的外地人特别多,遂义务上街给人指路,风雨无阻十几年,儿女们心疼她不让她去,她说:“看人家走冤枉路,糟蹋车钱,我心疼。”又说:“指个路有什么?只当是锻炼大脑了。”她们仍然有梦想。曾经登上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舞台的“俏夕阳”皮影舞蹈队,队员清一色都是老年女性,年龄最大的已经74岁,她们能够走到一起是因为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一个走上舞台的梦想,如今,她们梦想成真,这些老太太们,几乎红遍了整个中国,还经常出国演出。最重要的是,她们从舞蹈中重新发现了快乐和自信。

她们仍然渴望爱情。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现象,老年女性一旦丧偶或者离婚,就很少寻求再婚。似乎都有一种共同的心理障碍: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找对象多寒碜啊,算了,一个人凑合着过得了。可是,人越是年纪大越是渴望、需要来自异性的爱情——儿女们都成人了,各有各的家庭、事业,无法陪在老人的身边,这时候如果身边有一位爱人相伴,两个人携手度过余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呢!现在能够正视自己这种渴求的老年女性越来越多了,曾经在北京电视台的一档征婚节目里看见一位七十多岁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连续三次来征婚,老太太说了:“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自己可心的伴侣,生命不息征婚不止!”……她们,这一个个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普通女性,是女人的榜样,也是女人的希望,让每一位女性都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晚年,也可以如此精彩。

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

正如可可,如果70岁那一年她没有选择复出,而是继续住在酒店里颐养天年、慢慢老去,试问现在还有谁能记得她?她的晚年,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让它以传奇的方式永驻世间。

或许,真正的传奇,并不是那个光辉不朽的品牌,而是一个女人,是怎样超越年龄所带来的障碍,一生都在追寻充实和精彩,在与年龄的抗衡中,毫无疑问,她是一个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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