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到,千家万户种田忙。
周王村坐南朝北,地气热得早,阳光照得足,加上巧逢一场细雨,农民们怕种子发芽慢,也怕这如油的雨水蒸发得快,所以种田就更早更忙了。等抢种一完,种子静静地睡在土里吸收营养,慢慢地孕育发芽,农民们就各自琢磨自己的事情了。老人们放羊的放羊,积肥的积肥,赶集的赶集。中年人开荒的开荒,种菜的种莱,修理农具的修理农具。总之干什么都行,总比死等地里发芽划得来。年轻人都要急着出门打工,连夜收拾完行囊,像一群麻雀一样,刚才还叽叽喳喳,一转眼就飞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周小成的手脚更快,春种的事情抓得更紧,不然磨磨蹭蹭地干完活再去吆喝人,那带人进城当保安拿提成的事情,不就成了白日梦了吗?周户家的也不甘落后,有了孙子心气好,手上一把汗一把泥的,还忘不了给儿子说:“这一季粮食收下来,怎么着都能让我们奶奶孙子俩吃上三年两年的,你们就只管琢磨你们的日子。”无论从这个风调雨顺的季节看,还是从一个母亲的心愿来说,这话都是没有错的。
忽然出大事了。
王光荣把石柳柳强奸了。
事先连一点兆头都没有。
事情的最初暴露是这样的。
王光荣家的首先发现了意外情况。过去王光荣往周户家跑,那已经是狗上茅坑见怪不怪了,连她都眼见心懒得烦。可这一段时间里,周户家的和儿子周小成从早到晚的都在承包地里干活,王光荣却鬼鬼祟祟地往她家里遛哒,这事儿就有些蹊跷。一天她发现村委会里没人,就悄悄溜过去想看个究竟。快到门口时,看到有孩子跑,就躲进了一个猪圈里洒了一泡尿,磨蹭了一会儿,再左拐右弯地溜到了周户家的门口。墙高,她看不到里边,只听里边好像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她就爬上挨墙堆着的一堆粪土往里看。不得了了,王光荣正提着裤子往外走,裤带头子吊在胯骨上晃晃当当的,嘴里还骂骂咧咧:“娃娃都叉出来了,还那么扭扭捏捏,真他妈是城里女人。”王光荣家的几乎是吓瘫在了粪堆上。她挣扎着溜下粪堆,蹲在一个拐角处,以防王光荣发现。她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如果让王光荣发现她看着了,那非杀她灭口不可。听王光荣开门走远了,她的心跳才慢了下来。石柳柳在里边哭,她想进去安慰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敢。她听着哭得这么伤心,心想这万一上了吊,抹了脖子怎么办,这王光荣不得挨枪子儿?就算是家里养的一条狗,养着总比死了强啊。最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给周小成报个信的好,这一是防出人命,二来呢,让周小成这个二杆子来教训教训王光荣这条狗也好,解解这一辈子的恶气也能顺顺心。于是王光荣家的就连爬带滚地往山背后跑,还没跑到周户家的地头上就喊叫:“周小成,王光荣把你媳妇给弄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连喊了几遍,喊得连耕地的驴都竖起了耳朵。
周小成红着眼一口气跑回了家。进门一看,石柳柳正低头给孩子喂奶,见丈夫进来,就放下孩子倒茶,感觉中像没啥事情。周小成不喝茶,接过杯子“哐”地一声就暾在了桌子上,粗声粗气地问;“有啥事儿?”
“没……没有啊。石柳柳微笑着抬了头。眼皮有些翘,眼睛里红红的。
“你再说没有?”
“就是没有。”石柳柳躲开了周小成的眼神,手开始暗暗发抖。
“是不是狗日的王光荣弄了你?再不说我杀了你。”周小成边说边跑过去,从锅台上抓起菜刀过来,把锋利的刀刃架在了石柳柳的脖子上。
“哇——’柳柳失声大哭,周小成的心里就凉了。手掌一松,菜刀落在了地上。周小成一把扯住柳柳的领口拉过来,问:“前几天王光荣动过你没有?”
“只摸过一把.”
“为啥不给我说?”
“我怕你想不通。”
“后来还动过没有?”
“从后边抱了一下。”
“为啥不喊叫?”
“我怕邻居们听见笑话。”
“今天王光荣弄了你,为啥不承认?”
“我怕你不要我了。”
“你怕这个也怕那个,就是不怕男人日你,你个婊子——”周小成骂完后,一把把石柳柳推倒在地上,而后转身出了门。
原来,周王村里的男女老少,凡是能动的都忙,就王光荣不忙,王光荣有村支书的提成粮够吃,有小商店挣的钱够花,公用电话收两个零花钱也够上馆子,还有老婆养着猪种着菜,就凭这全村的人脱了裤子都赶不上。所以王光荣用不着让北风吹,用不着受那春寒冷冻的,他照样蹲在村委会门前晒日头,哪管什么土肥水种这些闲扯蛋的事情。
王光荣这么蹲着晒着,身上脸上舒舒服服的,心里却老是不安稳。心想他妈的,世上竟有这样出奇的女人,娃娃都叉过了,屁股还那么圆鼓鼓的,腰身跟柳条似的摆来摆去的。心想自己这辈子虽然过了不少女人,可仙桃终归没吃上一口,烂萝卜却嚼了一筐,想着这心里就自卑得很。感觉这一天三顿干饭是白吃了,支书是白当了,这一辈子人纯粹是白活了。整整一个冬天里,来商店买货的人,都扎堆叨叨石柳柳搞按摩的事情,听得他心里老是痒痒酥酥的。有时他从中插上一句,说:“我就不信。”别人就和他抬杠,说:“你支书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你看这气不气人,言下之意你王光荣享受过的女人再多,也不过周王村这么大点圈圈,头顶上也不过井口大点天,哪能知道外面的花开几朵,香飘几里,这不是明显地看不起人吗?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竟没有享上周小成那个看门狗享过的艳福。这越想越蹲不住,腿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周户家迈。
王光荣这次没有穿中山服戴鸭舌帽,而是轻装简行。他把摊在炕上的一件臭哄哄的棉大衣提起来,披在身上就出门了。出门后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抹在头上,用一把手指当梳子在头上捋了几下,几根黄毛立刻就迎风招展了。这样的打扮虽说是少了几分支书的威严,可毕竟看上去要年轻一些。王光荣到了周户家的门口,见门开着,就轻脚轻手地直接进了屋。山后边的地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家里不会有人。石柳柳看王支书进来了就招呼说:“大伯你坐,我给你倒水。”王光荣笑眯眯地坐下,问小成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帮着做饭,石柳柳说饭带着呢,晚上才回家。倒好茶后孩子哭叫,石柳柳就坐在炕沿上给喂奶。王光荣眯着眼睛盯孩子吃奶,柳柳有些不好意思,就侧了一下身子。
“有啥事吗大伯?”
“我……我想让你给按个摩。我给钱的。”
“我早不干那个了。再说这儿也没按摩床。”
“炕上就行。”王光荣的声音很轻柔,还有些发颤,像从屁股底下发出来似的。说完就走到石柳柳的背后,把一只手塞进了她的裤腰里边。石柳柳吃了一惊,往身后给了一肘子,站起来就骂:“流氓。”大声喝斥:“出去——”
“喊得难听的。”王光荣低着头灰溜溜地出了门,他走在路上,把手伸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自己安慰自己说:“妈的,还是有收成的,”回到村委会后心里就有些后怕,晚上早早地用铁杠子顶了门。可第二天没见周小成那狗小子来找麻烦,就开始自责自己过于谨慎了,心想“都这年龄了,啥风浪没见过,还他妈自己吓自己。”
王光荣有些不甘心,过了一天又想去周户家。这次不太那么容易进去了,王光荣侦察过,不但大门反锁着,连窑门都没开一扇。王光荣运筹了一下,觉得还是穿上中山装戴上鸭舌帽,再迈上八字步抽上香烟,这样有把握一些。他一到门口就吆喝说:“乡上干部来了,检查计划生育了。快来开门,不开就罚款。”王光荣的神情很镇静,声音很洪亮,像给社员做报告似的。石柳柳跑来开了门,没有犹豫。
“人呢?”石柳柳朝门外望了望,见没动静。
“嗨,人都到村口了,进了门就麻烦了。你快把手续拿出来我先看看,想办法搪塞一下,就凭你这个没办指标的娃娃,乡长一来非罚你个万把块钱不可。”
石柳柳转身就往屋里跑,王光荣在后边轻轻插上了门。石柳柳翻箱倒柜地抓出一大把证件,放在桌子上从里边乱找,王光荣在身后给她指指点点。这个时候,两把又粗又硬的手指从身后伸向了石柳柳的乳房,而且一伸上来就像两只铁耙子一样乱搂。石柳柳明白过来了,用力去撕扯。王光荣嚣张得很,他把石柳柳的身子摁在炕沿上,又是蹭又是摸,让她丝毫动弹不得。石柳柳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声音又高又尖,惊得院子里的狗以为屋里杀人,也开始“汪汪”个不停,大有挣脱绳索扑进屋里之势。这让王光荣心烦,把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干扰得所剩无几。狗叫得越来越急,石柳柳的哭喊声越来越大,炕上的月娃子也跟着“哇哇”个不停,王光荣终于坚持不住了,松手就往外走。出门时给狗食盆子里放老鼠药的心思都有。
又过了一天也没啥动静,王光荣的心里就踏实多了。女人吗,都一样,哪有把这事儿说给自己男人找巴掌挨的。可再要进周户家的门,那是要比登天还难了,王光荣对此有充分的认识。他苦思冥想了一夜,天亮后露出了必胜的微笑。王光荣喊来一个在村委会门口玩耍的七八岁的小孩,抓了一把水果糖塞在手里,在耳边给咕噜了两句,那孩子就像箭一样飞向了周户家.到门口就喊:
“婶子——”
“快接电话——”
“当保安的事情——”
“等不急了——”
石柳柳开门了,飞一样地就往村委会跑。躲在墙角的王光荣,看到石柳柳的影子消失后就溜进了大门。进门后往院子里扔了个馒头,绕过去解开了绳索,狗就咬着馒头摇着尾巴扬着脑袋拖着绳索冲出了大门,王光荣借机藏在了屋里。石柳柳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反锁了大门,一进屋就发了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会说话了。王光荣很诡秘地一笑后,就扑了过去。这次他可没有那么客气了,也省去了那些多余的圈圈套套。石柳柳想往门外跑,被王光荣一把扯了过来,抱起来就往炕上扔,石柳柳的两条细腿立刻吊在炕沿上乱蹬。王光荣像饿狼一样扑过去,动作既老练又沉着。石柳柳求他说:“大伯你饶了我吧,孩子在边上睡着呢。”王光荣的口水都流成了河,就算完了拉出去枪毙也甘心,哪能说饶就饶。石柳柳痛苦得喊“啊。”王光荣说“嗯。”石柳柳喊“啊……啊……”王光荣说“嗯……嗯……”石柳柳喊“啊呀——”王光荣说“啊嗯呀——”
周小成找到村委会的时候,王光荣正坐在凳子上喝茶,低头回味着那过瘾痛快的瞬间。见周小成提着警棍进来了,手中的茶杯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两腿软得竟然没有站起来。
“依……你想弄啥?”
“我想要你命。”周小成一警棍刺过去,王光荣就像猪挨宰一样惨叫,身子一歪就瘫倒在了地上。
“看在我把闺女给过你的份上,饶了我吧。”
周小成听了怒火更旺,又用警棍连刺几次,王光荣的尿水就从裤管里往下流。这时候警棍突然没有电了,周小成停下来拿着捣腾,王光荣才又获得了一次喘息的机会。他绞尽最后一丝脑汁,做了最后的努力,向周小成求饶说:“我是你亲爹呀,你就饶了我吧!”谁知周小成一听怒火就从嗓子眼里喷射了出来。他手握没电的警棍,使出浑身的力气刺向王光荣的脑门,白花花的脑浆一下子就溢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