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光问,"怎么样这款撒哈拉黄,够不够饱满?"
采采却并不满意,歪着头看一看,扔了笔,扁嘴道:"可是明明像咖喱。"
傅存光气得笑起来,倒是不争辩,只看着钟采采。于是采采也不再开腔,隔一会儿,竟被他盯得埋了头,轻轻红了脸。
亦微恰在旁边,整场眉目官司让她一瞥之下恍然悟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钟采采千帆过尽,竟然学会了动心。
"侯麦拍过一部电影叫做女收藏家,你看过没有?那里头女主角换男友勤过换衫,我一直觉得你像她",亦微刚洗了澡出来,湿着头发站在衣柜前选衫-稍后跟顾明辉有约。
采采听了,就歪在床头笑,笑时双眼狭长如狐,媚气得不得了,"噢,真的?她美还是我美?"
"小姐,那不是重点",亦微觉采采有时真肤浅得可恨,一面套上黑色高领毛衣跟牛仔裤,"但这次你跟傅存光,我看倒有点不一般。如今年纪不小,反而玩儿真的?"
"我开窍晚,有什么办法?我一直说我寂寞你又不信",采采漫声道,嗓子沙沙的很性感。唉,真是,老天倘存心要厚待一个人,就连给她一把声线都会很合衬。并且她一点也不介意亦微的讽刺,只坐在那里晃脚。
亦微就叹一口气,"其实我信"。
如果不是因为寂寞,我们的生命里原本不需要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只不过,亦微暗自扼腕,世上自此又少一枚尤物,她突然想念采采从前神态中那种"我不属于任何人,不为任何人心痛"的绝对与超然。
过一阵,采采替亦微把头发吹到半干,潮潮的,握在手里更像海藻,随口问,"你跟顾明辉约了去哪儿?"
"先吃饭,之后兴许看个电影,晚上不会回来",说着说着,亦微心头突地涌上一阵疲倦,她跟顾明辉,没有未来的关系,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怪胎,畸形,无害,而且死灭,但是,往深了看,有一点恐怖。
"恩,说好明早陪我去建材城买画框的,别忘了。"采采提醒她。
亦微便说声知道,从椅背上挽了大衣在臂弯,"蹬蹬蹬"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