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微在黑暗里"嗤"的一笑,带着鼻音,甚至不屑回答,只将嘴唇湿湿软软地凑过去,尖细的牙齿咬了他的耳垂。有一点痛,但足够了,要点燃顾明辉,这一点痛就足够了。
到她真回答这问题的时候,他却只顾跟她咬身咬耳解决着自身的肿胀,她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见。那时雪已停了,窗外传来细弱的猫叫,一屋清寂之光。也许是幻觉但亦微看到天花板上停着一只好大的蛾,她就望着那只蛾,抓着顾明辉律动的肩胛突然说了,"我不喜欢感情上拎不清。"然而,要那么纯粹来做什么?一切都是拎不清的,人一纯粹,就很寂寞。
所以你看,江亦微不喜欢感情上拎不清,但姿势是热烈的,比从前热烈太多,乃至透着无耻了。在情欲的巅峰,她像是独自一人无法承受它,麦浪般向他伏下来,像征服也像求助,这样,他的肩头就承接了她的脸,是湿的。
不久亦微托了清容找到新的落脚处。
在河边,货仓改建的出租屋,大部分仍堆放着不知年的存货,留下不甚宽阔的空间住人,上下两层各一户,不那么严格来讲,正是时下流行的LOFT,而且便宜,因为偏僻。
当天清容有通告,是程森带亦微去看的房,两个人没什么话讲,但因都是这样的本性也不觉尴尬。一路上人烟荒疏,亦微的心事愈发重了。顾明辉发现她在找房子,前日吃饭时问起来,想知道为什么。她真想告诉他因为他用以藏娇的金屋从来不是个秘密。至少,他的妻知道。他的妻曾静静地上来,在靠窗的那张米白沙发上坐过,喝过茶,带着尊严带着卑微,更或者,也无所谓尊严也无所谓卑微。
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亦微仍记得好清楚,那个女子不是来闹的,肢体中没有敌意,目光中甚至也没有好奇,她来只是来展示她自己,展示她因怀孕而粗苯的身体,母鸭般难看的步态,面孔上的蝴蝶斑还有嘴角跟鼻梁的青肿,展示一个被揍过的孕妇,一个被揍过的妻。用得着闹么?她的存在本身就够让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