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侧目看着米诺,只见她如玉般白皙的脸上,布满大小伤痕,头发散乱在草地上,说不出的狼狈,可那如水晶般清透的眼中,依旧璀璨夺目,似乎对眼前的惨状浑然不在乎,微嘟着樱唇,恶狠狠的说着。
经过一夜休整,他感觉身体比昨夜好了许多,只是身上依旧火灼般的疼,不过这些与战场箭雨刀林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抬头看着直耸如云般的悬崖,心像是被剜了一块,呼喇喇的疼,垂在身侧的手,早已嵌进土里,血肉模糊。
米诺等了半晌,不见回应,不甘心道,“喂,哥们儿,你就是把肠子悔绿了都没用,大局已定,你就是现在上去喽,也无济于事,再说,高处不胜寒,你费心得到的东西,说不定根本不值得你这般付出,还是好好想想,我们要怎么把伤养好,留条小命吧。”
子月斜睨着米诺,冷哼一声,讽刺说道,“你懂什么,整日里只知道疯玩的丫头,好似经历多少疾苦一般,你说这话,不觉可笑么。”
米诺怒气一层层从脚底板递上来,被她呼出一口浊气,生生压了下去,“你可知道,自古帝王皆寂寞,没有朋友,没用家人,就连自己的女人,也不能随意宠幸,在你脱裤子上床前,得首先考虑,上了她,会不会影响那番势力,不上,又会不会助长某方气焰,而作为主角的你,却不能随着自己的****,随性而为,你说,是不是很可悲。”
子月脸倏地便成紫色,俨然与身上衣物统一搭配,狭长的桃花目,已成浑圆状。“你还是不是女人,这种话也能说出来,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不提她娘还好,一提,米诺就伤心,可一看现在状况,怒火又蹿了上来,狠不得冲过去赏他一记落叶飞花腿,“你够了啊,我不和计较弓亦的死,已经是忍气吞声了,少唧唧歪歪,像个女人似得,又不是我让你跳下来的,快去找些吃的,我可不想没被剑捅死,没落崖摔死,到生生被你饿死了。”
子月平日里虽鲜衣怒马,倜傥风流,但毕竟经历过战场生死,心还是豁达的,被米诺这么一闹,郁闷的心情,也似轻松不少故作不爽的瞪了眼米诺,依言起身弄他们野外的第一顿早饭。
米诺此刻就像是刚出炉的木乃伊,周身上下,除了头上,哪里都枝枝蔓蔓,树棍杂陈,无奈的躺在火堆边,看着头顶一小块天,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驻了窝,痒痒的疼。
子月走了半晌,回来时,妖孽的脸上,已白皙干净,衣袍虽已成流苏状,但依旧掩饰不住,那骨子里的一派高贵风流,手里拿着从衣角私下的绸布,湿了水,蹲在米诺面前,粗鲁的给她擦脸。
“喂,你就不能轻点,虽不指望你怜香惜玉,但也不使这么大力吧。”米诺这下终于看见他的脸,心中一动,鼻尖闻到淡淡香气,急忙说话,打断自己的遐想,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样出糗。
子月嘴角噙着笑意,手中力道变的温柔,像是擦拭一件极为珍贵的宝贝,眼中有他所不曾察觉的情愫“呵呵……这样,可满意。”
呃……米诺怔住,他的语气又恢复往日的温润有礼,看似很近,却又疏离,暗道,这人自我调节的速度还真快。
谷中的第一顿早餐,吃的极其简单,却又丰盛,因为只有鸟,可却不是一只,而是六只,硕大的鸟的躯体,米诺见所未见,闻着浓浓的肉香,看着金灿灿闪着光的烤鸟,双眼直冒金星,早把刚刚的疑问抛诸脑后,就着子月的手,吃的滋滋有味。
吃过早饭,最难的事情的来了,她不能动,可又不能一直躺在这里,不下雨能坚持,可要是下雨连避雨的地儿都没有,子月看着她纠结的小脸,没了血污,以青丝为枕,越发显得晶莹玉润,像是平地里冒出一株牡丹,高贵风华,可眉宇间的英气,又像是立在风雨里的曼陀罗,坚韧却透着别样魅惑。
子月心里漏跳一拍,暗恼,稳住心绪道,“我刚刚去溪边,发现那里有处小屋,不知何时建的,里面没有人住,虽有些破旧,却肯定好过这里。”
米诺惊喜的瞪大眼睛,没办法,她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嘴皮和眼皮了,“真是天不灭我也,快走,早点去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可以睡的安稳些。”
她把今早美梦破碎的原因,归结在那几只被吃的鸟和同伴身上,若不是他们在她脑袋大一泡便,她绝不会梦不到雷子,如果今晚睡在屋子里,有瓦栖身就可以继续未完的梦了。
说着无意,听着却多想,多暧昧的话,今晚可以睡的舒服些,睡?怎么睡?他和她?子月脸天马行空的红了,可惜米诺看不见,若不然,又得惊诧半天。
子月的所说的小屋,果真够小,仅仅满足了米诺,一瓦避日的愿望,米诺躺在极其原始的土床上,看着屋顶如霓光灯一般,折射下的阳光,忍不住翻了一串白眼,耳边听着子月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心里一阵唏嘘。
“喂,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等我们伤养好了,怎么上去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下来救我们。”
子月坐在房中唯一的石墩上,优雅的捋了捋衣角,桃花眼中波光潋滟,挑眉说道,“上不去岂不更好,与美人遗世,真乃人间乐事啊。”
米诺抖着唯一能动的食指,扯开嘴皮回道,“你乐事,我可是悲剧啊,与妖孽待在这里过一辈子,还真不如昨天就摔死。”
子月薄唇上扬,一抹优雅的笑绽放,瞬时蓬荜生辉,“呵呵……即是悲剧,你也无法选择。”
米诺斜眼看他,可因角度,只能看见一缕墨发,一丝日光泄下,晕成一道光圈嵌在上面,散着耀眼的金光,可惜看不到那绝色如塑般的面容,否则,绝对是享受啊。
美色当前,米诺脑中又想起那个吻,脸颊不由一红,掩饰咳嗽道,“你真甘心在这里呆一辈子?我可不信。”
他筹谋了这么多年,一朝蓄势爆发,仅差一步之遥,便可实现多年夙愿,如今是这般结局,纵然他掩饰的再好,米诺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快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