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三个月,一切公司的恩恩怨怨,都集中在躺在床上的这三个人身上,三个同为公司的高层,拿着几十万的年薪,却做着截然不同的事情,有人为了做到对手公司的委托、不惜损坏他人资产,甚至不将生命放在眼里,有人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破坏前者的工作。
“不过,今天过后,以前的一切应该可以有一个了结了。”我想。
三天前,我就计划把三个人弄昏以后改变他们的记忆,虽然吴天的行动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我却不准备改变自己的计划。
看到躺在床上的三个人,我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前。
然后,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想驰骋在我身体内的世界中……
我心中想着能够见到哈特城的市长,我需要与他谈一谈。
我感到自己像是在空中快速飞行一般,热风在我身侧吹过,逼得我没法睁开双眼,周围有人的说话声、汽车的喇叭声、苍鸟的啼鸣声,没多久我感觉自己已经停了下来……
我重新有能力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这次站在一间大的会堂中,一间古典的、有西班牙装饰风格的会堂中,用柔美的线条发挥出温馨亲切的特点,并且以植物的叶、藤、花以及哥特式装配风提供家具和整体礼堂的雕刻装饰。
整座礼堂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却只有一张会议桌,一张非常大的圆桌,但桌边却只是坐了四个人。
(传说中的圆桌会议?咔咔,我暗笑。)
在他们之中,我一眼便看见了威立,哈特城的市长。
“威立,你好,我来了。”
和上次我见到威立时一样,他还是高大肥胖的胖子,不过这次换了一套西装,颇为贴身得体。
拉着我的手,威立向其他人介绍着我:“他就是我向你们提起过的人类,同时也是我们哈特城的朋友,易沐之,你们所在的这个城市就是他的身体。”
“哦?”“这样?”“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圆桌上的人纷纷用各种各样的表情和语言表达他们的惊奇,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颤巍巍地走到我身前,上下打量着我,嘴里念叨着: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威立显然控制了发言的主导权,他示意其他人都回到座位上去,他则拉着我,坐到了他的身边,趁着另外三个人仍旧啧啧惊叹时,跟我简单叙述了一下这里正在进行的会议。
由于文抒华发动的攻击,我昏迷了长大三天,不过细胞世界失去机能的时间却不像我的身体那么长,仅仅三个小时,他们便已经恢复工作,开始一整套流程应对整个变化,在帮助我尽快苏醒过来的同时(据威立说,如果是普通人遭受这样的攻击,重新恢复知觉的时间大约是7天,对,七天,上帝创造整个世界的时间……默……),他们同时还紧密关注着外面世界的情景。
他们对于这段时间所有事情的了解,已经不比我少了。
但是威立仍旧动员哈特城中所有空闲的人员,紧密关注着一切事物。
他们对我的一举一动,完全都了如指掌。
因此当他们知道我准备改变崔尚峰、范大同、于涛三个人的记忆,所以提前把三人身体中细胞城市的管理者邀请了过来,召开了一个哈特城历史上比较少见的“四国圆桌会议”。
坐在威立左边的那个穿着10公分厚高跟鞋的妩媚女人,是崔尚峰身体中城市的主人,她叫米雪。
坐在威立对面的青壮男人,是范大同身体中青龙城的首脑,是一个著名的大力士(威立偷偷提醒我),他的名字叫斯特郎。
至于那位满头白发、名叫老特尔的老翁,则是于涛身体中城市的管理者,据说他是哈特城文献记载中,寿命最长的“人”了。
看到我不解的样子,威立按了圆桌上的一个按钮,对着嵌在桌面上的那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对讲机说了一些话,不多久,圆桌上打开几个小窗口,放着水果、巧克力、点心、咖啡的托盘从下往上升起,恰好停在各位首脑面前。
“各位先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半小时后继续会议。”他对三位首脑说。
三位首脑应了一声,我发现他们虽然仍然会时不时对我看几眼,但心思却已经被面前盘中的点心吸引住了。
于是我继续着与威立市长的谈话……
市长告诉我,之所以要把另外三个城市管理者请来,是为了能够地进行这次的“记忆修改”行动。
如果形象地比喻一下,我们的身体就像一个大屋子,每个屋子有不同的功能,有的是负责血液循环的,有的是负责营养消化吸收的,有的是负责新陈代谢的,细胞世界的居民就像生活在每个屋子中的人,负责每个屋子的正常运作,不仅为了我能更好地活下去,也为了他们能够更好地存活下去,就像犀牛和犀鸟,完美地共存。
而我的头脑,其实也是一样的。人类的头脑能够执行很多高级程序和命令,也可以被看成一个个屋子,有的屋子负责分析、推演和思考,有的屋子负责存储信息-----也就是存储我们的记忆。在我们的脑部,细胞世界的职责就更像是一个管家了,他们在我们的脑部占据的空间较小,但影响却可能非常大。
对于我们的大脑,我们当然是主人,能够打开任何一间房间读取其中的记忆,并进行分析和处理等相关运作,但作为管家的细胞族民们,却能够换掉某一扇门的钥匙,让身为主人的我们永远也进不了某扇特定的门,我们就会理所当然地失去某部分的记忆。
在我被威立说得背上直冒冷汗时,威立轻松地告诉我,基本上细胞世界中,很少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即使想做,没有经验丰富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成,封锁住人脑中的记忆单元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我这才放心。
当然,没有任何一个细胞城市会容许另外一个人身体中的细胞城市来改变自己的居住者人类的记忆,所以我的计划要想成功,非得要其它几个城市的领导人首肯不可。
我看着跨越老中青三代,覆盖两种不同性别的三个城市首脑,想象着可能发生的、为了各自间利益的激烈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