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丘白华扔下这么一句,老鼠还没咂摸透他话里的滋味,丘白华已没了影。第二天,老鼠猛然听到,丘白华带着人把他小姨子困在了影楼,他闻声赶去,只见影楼前立的广告柱全给砸了,早上升起的气球让丘白华端着气枪练了手,气球碎片散了一地。影楼里相册四散,狼藉一片,招聘来的小姐们缩在一角,两个摄影师口吐白沫,显然是丘白华练手练的。
“报警啊,还愣什么?”老鼠大叫。
有个提前躲起来的工作人员一看鼠老板来了,这才跑出来,慌慌张张说:“报了,110也来过,一听那个姓丘的跟哈局是哥们,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然后就走了,笔录都没做。”
“妈的,反了他了!”老鼠说着就要给某个人打电话,一想不妥,没打,大着胆子朝楼上走去。
影楼共三层,老鼠的办公室还有他小姨子的办公室都在三楼,老鼠上去时,丘白华带的人并没挡他,只当不认识,老鼠很轻易就见着了丘白华,当然还有他的小姨子。丘白华把他小姨子绑在一把椅子上,身上愣是套了一件婚纱,脖子上挂了一个花篮,嘴唇涂得血红,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老鼠进去的时候,丘白华正在耐心地给他小姨子画眉毛,边画边说:“乖,千万别动,一动,画笔要是扎进眼睛里,你这漂亮的眼睛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丘白华!”老鼠大喝一声。
丘白华只当没听见,依旧拿着眉笔,细心地给他小姨子描眉。老鼠惊讶地发现,眉笔是拿细长的螺丝刀做的,刀锋闪闪,发着寒光,怪不得他小姨子嘴大张着,一声也不敢发。
“狗娘养的丘白华!”老鼠又喝了一声。
丘白华这才慢悠悠说:“谁啊,这么粗野,一点教养没有,没看见人家正精耕细作么?”话说这儿,突然哎哟了一声:“糟糕,这一惊扰,笔画错地方了。”他小姨子果然发出一声惨叫,老鼠再看,就见小姨子鼻梁上多了一道血口子,血正往外渗。那是多好的鼻梁啊,老鼠最爱的,就是小姨子那愣愣的鼻梁。
“丘白华,你是故意的!”老鼠扑过来,他想拧断丘白华脖子。丘白华后退一步:“别乱来,兄弟,我手艺不高,真的不敢保证这张脸会不会被毁掉。”
“你——!”老鼠气得牙齿咯咯响。他小姨子看见他,拼命地蹬着双腿,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声。
丘白华呵呵笑了两声,继续为老鼠小姨子画眉毛。大约有了老鼠,那女人变得底气足起来,她骂了一句脏话,意思是让丘白华不得好死。可是很快,她就发出更惨的一声叫,她脸上一块皮真让丘白华剜了下来。
“我说不要让你叫,你偏叫,这怪不得我吧?”丘白华狞笑道。
老鼠白了脸,丘白华如此残忍,实出乎他意料,看来,两年监狱不但没让他老实,反让他多了一身折腾人的功夫。“小灿,不要怕,有我呢。”老鼠在一边安慰女人。
“哦,原来她叫小灿啊,多好听的名字,只是可惜了,这张脸破了,以后可就真成小残了。”丘白华拿眉笔又在小灿脸上蹭了蹭,擦掉上面的血,转身盯住老鼠:“对了,你不是说她跟你无关吗,怎么她男人不急你倒急了?”
老鼠知道该服软了,再不服软,小灿说不定真让丘白华毁掉。
“姓丘的,你把她放了,钱我给。”
“你不是说没钱吗,这阵有了?”
“少废话,姓丘的,不就五十万么,我给。”
“这不就对了,早有你这句话,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不过兄弟你记错了,不是五十万,连本带利,应该这个数。”丘白华竖起了两个巴掌。
“你想敲诈?!”
“如果敲诈,还得翻一番,念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就不那么恶心了,留点钱,给小灿整整容,这么俊俏的一张脸让你给毁了,多可惜。”说着,轻轻吹了一下眉笔,将它装进了口袋。
“你——?!”老鼠气得差点吐血。
丘白华拿到了钱,一百万,不过最终落到他手里的,肯定不超过五十万。因为那个哈局长还有到过现场的队长,人家可是帮过忙的。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帮忙,这个道理江湖上的人都懂。
不过就在拿到钱的当天晚上,丘白华两个手下就被人打断了肋骨,那两个人领了赏去喝酒,回来的路上被人黑了。
两人一口咬定是老鼠干的,丘白华摆摆手,老鼠没这个胆,如果老鼠真敢黑人,那五十万他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丘白华相信是另有其人,只是他还一时不能断定,黑他兄弟的到底是哪一路好汉。
洪芳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人也迅速憔悴下去,这天她提出要去见哈局长,让滟秋陪她一同去。哈局长是宣北区公安局长,据洪芳说,丘白华提前释放,哈局长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他从中周旋,丘白华至少还得蹲两年。当然,后山监狱长段子良起的作用也不小。
“这些人都是帮过咱的,咱得记住。”洪芳说。
滟秋很想知道哈局长他们怎么帮的忙,大约是太无聊的缘故,滟秋现在对洪芳的身世还有经历充满兴趣,她觉得洪芳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这故事讲起来一定精彩,包括她提到的哈局长还有段子良。但是洪芳每次只开个头,就又迅速地把话咽了回去,好像故意吊滟秋的胃口。滟秋不急,她相信只要这么下去,洪芳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把她的故事讲给她。洪芳又说了一遍,要去见哈局长。滟秋懒洋洋地说:“从监狱救人找他管用,没有生意做找他,那不是让人家笑话。”
“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洪芳不满滟秋的回答,她自己却又没更好的回答。
“你就省省心吧,急病乱投医,弄不好会医死人。”滟秋玩着手机上吊着的小狗熊,一点也不替洪芳着急。
“秋子,真是急死我,走,下楼陪姐姐透透风。”
两人于是下楼。到了楼下,洪芳忽然指着这幢九层高的楼说:“两百万啊秋子,每年的租金就是两百万,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你干嘛要租一幢,要我说,一层就足够。”
“要我租一层?秋子你在笑话我是不,我凭啥要租一层?”
“就凭你现在这个样!”滟秋恨恨地还击了一句,她被洪芳神神经经的样子弄烦了。滟秋虽没做过老板,但她见过老板,在她眼里,那些老板都是泰山压顶腰不弯的人,她以前陪过一个老板,那人不到半月赔了三千多万,赔得只剩裤衩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可他照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泡妞照泡不误。他留给滟秋一句至今忘不掉的话:“如果你连这点事都看不开,还怎么在江湖混?在江湖走,首先得练会栽跟斗的本事!”
滟秋想把这句话送给洪芳,没想洪芳挨了剋,脸忽一下展了:“秋子你骂得好,你不骂我还真就顶不过去了。走,陪姐兜风去!”
洪芳开着她那辆已经发旧的Jeep牧马人,朝沿江大道冲去,副驾驶上的滟秋嗷嗷大叫。滟秋还从没有过这么爽的感觉,她一直幻想,将来有一天能拥有一辆自己的车,最好也是这种越野车,不,比这更野点,她穿一身牛仔,蹬一双高跟皮靴,腰里最好再扎上一把匕首。可这个梦也只有在她喝了酒的时候做做,酒一醒,滟秋就连想都不敢想了。滟秋对车的兴趣,说穿了还是在夜总会那种地方培养出来的,那里面进进出出的人,除了小姐和服务生,都他娘的有私驾。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炫耀。有个腰肥体圆的地产老板,有次竟然对她说:“你好好陪我一个月,这把钥匙就是你的了。
”滟秋瞅着他手里拿的那把钥匙,问:“奥迪?”老板靠了一声:“那玩意儿是当官的坐的,老子坐上它,不舒服。认得么,这是悍马H2。”滟秋哇了一声,站起身子就抢钥匙,老板一把抓住她的胸:“现在就抢,太早了点吧,答应我,跟我走。”滟秋当时有些心动,差点就脱口说出行啊。丽丽见状,悄悄踩了她一脚,后来丽丽拉她去洗手间,悄悄告诉她,那家伙是个变态狂,跟他去的姐妹已经好几个了,但没一个能坚持了一周,最惨的一个,当天晚上就吓得跑了回来。滟秋问丽丽,那畜生有多变态?丽丽四下瞅瞅,没具体说,只道:“他家里摆了不下二十种玩意,一种怕就让你下体流血,一个月下不了床。”滟秋靠了一声,又骂:“爱他娘的,原来是个土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