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着那女鬼的纸人丢了,肯定是昨天喝多摔跟头摔丢了。
扭头朝屋里墙上的石英钟一看,都八点多了,赶紧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朝卧室里一瞧,老婆已经不在了,应该上班去了,临走时一定喊过我,不过没把我喊醒,自己骑车去上班了,今天要是等她下班回来,指定又得跟我闹。
叹了口气,这时候再去上班肯定不行了,转念一寻思,强顺也没过来,他不会也上班吧?用座机给强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强顺迷迷糊糊问我啥事儿,好像跟我一样刚睡醒,看样子也没上班。
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裳,骑着摩托车来到强顺家里,这时候,就见小燕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数落强顺,说强顺就知道喝酒不知道上班,不上班挣钱家里咋过呢。
我一进门,小燕看见我就是一愣,问我:“哥,你咋也没上班呢?”
我能说啥呀,腆着脸冲她一摆手,“你问那么多干啥呀,领着孩子到外面学走路吧,孩子都一岁多了,你还抱着,我找强顺有点事儿。”
小燕一听,又见我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忿忿地冲我说了一句,“你们俩在一块儿就没好事儿!”领着孩子出门了。
强顺这时候正在院子水管那里给孩子洗衣裳,回头我看了看小燕离开的背影说强顺,“我好好儿一个妹妹跟你过成啥样儿了,这么大火气,是不是提前更年期了呀。”
强顺洗着衣裳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等强顺把衣裳洗完,我走到他跟前一拉他胳膊,“跟我走,把咱昨天喝完酒以后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干啥呀?”强顺问道。
我说道:“昨天喝多把纸人丢了,这要是给谁捡去就麻烦了。”
强顺一脸灰暗,小声说道:“小燕正跟我闹别扭呢,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她跟你闹啥别扭呢。”我说道:“昨天的事儿我大部分都忘了,我要是知道咱喝多以后都去过哪儿,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你放心,小燕那边我去说,我这当哥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强顺连忙摇了摇头,“我今天真不能跟你出去了,不行你去找小郭吧,她昨天给咱带的路,我昨天也喝多咧。”
我一看强顺这架势,像是铁了心了不想跟我去,估计昨天晚上回来小燕跟他吵了一架,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就是“爱情”跟“婚姻”的区别呀。
没办法,骑上摩托车我离开了强顺家,走到胡同口儿,就见小燕正领着孩子在学走路,小燕看见我以后,冲我喊了一声:“走了哥?”
我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别理我,烦着呢!”
骑着摩托车一路直奔纺织厂,一边走我一边想,我跟强顺都喝成了这样儿,那小郭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再说了,我们俩今天不上班,她自己一个人也干不了。
书说简短。来到纺织厂我先到我们干活的地方看了看,小郭果然不在,我找其它装纱组的人问了问,他们都说昨天晚上小郭好像喝多了,还在寝室里睡觉呢,喊都喊不醒。
随即,我又去找我老婆的二嫂,没找到,说是出厂子办事儿去了。我一寻思,咋办呢?只能去找我老婆了,又到车间找到了我老婆,我老婆看见我也没给我好脸色,没等我开口,恨恨说了我一句:“昨天晚上喝痛快了吧,我也给你害的差点儿迟到!”
我立马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把头一耷拉,停了一会儿,腆着对老婆说:“老婆,帮我个忙呗。”
老婆斜了我一眼,“什么忙?”
我顿了顿,我老婆虽然很开明,但是,她最讨厌我跟别的女人有交际,不过她这时候还不知道昨天我们是跟小郭一起喝的酒,
我没底气地说道:“你、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小郭在寝室里没有,要是在的话,喊她一声儿吧。”
我老婆立马儿警惕起来,“你找她干啥?”
我舔了舔嘴唇,这可不能说实话,脑子一转反问道:“你说我找她干啥,她今天没上班,我跟强顺两个没法干活儿呀,你把她喊下来,我们仨好干活儿呀。”
老婆一听,脸色立刻好了很多,二话不说来到宿舍楼下,我给她指了指小郭的房间,我老婆立马上楼了。
十几分钟后,我老婆跟小郭一前一后从寝室里出来了,赶忙冲小郭招了招手。
“就等你了,赶紧下来干活儿吧。”
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特别心虚没底气,就感觉对不起全世界的人,尤其是我老婆。
小郭哈气连天的跟着我老婆从楼上下来了,我老婆看了看我们两个,也没说啥,自己会车间了。
我走到小郭跟前小声说了句,“跟我走。”
小郭宿醉未醒的看了我一眼,连问都不问,我朝后面的小门一迈脚,她跟着就过来。
两个人来到厂子外面,小郭这才问道:“刘黄河,咱要去哪儿呀?”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看样子清醒了不少,我对她说道:“你还记得咱昨天走过的路吗,现在带我马上走一遍。”
“去干啥呀?”
这时候,我觉得也没啥必要隐瞒她,直接说道:“昨天我在你们寝室收的那个女鬼,弄丢了,肯定丢路上了,你给我带着路,我回去找找。”
小郭一听倒也没反对,两个人来到厂子大门那里,我骑上摩托车带着她,她给我指着路,一路找了起来,最后,把我们昨天走了路全走遍了,连个纸人影儿都没找见,我顿时着了急。
小郭说,会不会给人捡去了。我说,捡去就麻烦了,那个纸人是临时封鬼的,别人不能碰,一碰就把女鬼放出来了,从纸人里脱身的女鬼会变的十分暴戾,啥事儿都能做的出来,等它真闹出事儿,我就造孽了。
小郭见我着急,又安慰我说,昨天风很大,会不会纸人给风刮到哪儿了,纸人又不是钱,应该不会有人捡吧。
我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两个人推着摩托车又找了一遍,这一次连路边的麦地也走进去十几米远,地毯式的找,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一转眼的,这就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儿,我们俩个停在一个小村子前面,我对小郭说道:“小郭,该吃中午饭了,我把你送回厂子里吧,纸人的事儿……”我咬了咬牙,这时候特别恨自己,叹着气说了句,“听天由命吧。”
小郭这时候从身上掏出烟,递给我一根,说道:“黄河,上午找不到还有下午呢,反正咱今天也不去上班了,下午我再陪你找。”说着,小郭用火机把烟给我点着,指了指前面的村子,又说道:“我们家就在前面那个村子里,到我们家吃顿饭下午再找吧。”
我看了她一眼,说真的不想去他们家,但是,人家陪着我找了一上午,又不好意思拒绝,骑着摩托车带着小郭很快进了他们村子。
那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这时候又逢着吃午饭的点儿,村里很多人都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吃饭一边晒太阳,不过骑着摩托车从他们身边一过,我很快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些人的眼神儿很奇怪,一眼看见我没啥,等他们看清我后面坐的是小郭的时候,当时一愣,随即把目光又转到我身上,再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变得一个比一个怪,要是三五成群在一块坐着,随即就会交头接耳,他们这是个啥意思呢?
顶着路边很多人的目光,摩托车来到了一个小胡同口儿,我朝胡同里一看,又深又窄,好像也没住几户人,而且是个背阴胡同,两边都是高墙,显得有些阴暗。凭经验来说,这种胡同晚上最容易出邪乎事儿,因为胡同里常年不见阳光,住在这里的人也容易得乱七八糟的病。
小郭伸出一条胳膊给我一指,说胡同里第三家就是他们家,我踌躇了一下,还是骑着摩托车进去了。
进入以后,我这才发现,胡同里原来就住了三家,小郭家是最里面的一家,其他两家看着已经搬走了,院门锁的死死的,锁上都落了灰尘。
来到小郭家门口,我一看,小郭家里也锁着门,不过门锁上没啥灰尘,看样子经常被人开启。我就问小郭:“你们家这时候咋也没人呢?”
小郭脸色一暗,说道:“我爸妈前两年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有时候我一个住家里就觉得瘆的慌,我就搬厂里住了。”
说着话,小郭掏钥匙打开了门,我推着摩托车跟着他一起进了院儿。
他们家院里到底是个啥样儿,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院子里好像有棵老槐树,我还跟小郭说,在院子种槐树可不好,小郭说,这是他爷爷种下的,已经好几十年了。
打开屋门,小郭招呼我进去。他们这个屋子我记得,是间老房子,还是瓦鼎木头梁的,进门中堂那里是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屋子里好像也没啥摆设,不过就是显得特别乱,塑料带、方便面袋、酒瓶子、饮料瓶子,满地都是,看来小郭这女生挺邋遢。
小郭用脚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墙角踢了踢,招呼我坐下,我能坐哪儿呢,只能坐那太师椅上了,就那里还干净点儿。
屋外院子里,还有个小房子,小郭把客厅里的电视机打开以后,钻那小房子里忙活起来。
我这时候,也没心思看电视,在屋里院里来回转了转,我就发现,她这院子里邪气特别重,跟阴气还不太一样,叫人后脊梁发冷,一股子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