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久,莫愁累得气喘吁吁,她敲着僵硬的双腿正准备坐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儿。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朗而威严的声音:“跑了这么久,一定很累吧。”
莫愁一惊,举目望去,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正有两道凌厉的目光箭一般地向她射过来。这两道目光的主人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身材魁梧,是那种硬线条的刚阳美,看起来成熟稳健,气度不俗。
莫愁心念一动,难道这位这青衣男子是孟家派来追自己的人?看来自己得见机行事了。于是躬身上前盈盈施了一礼,音若黄莺出谷般:“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不知因何事追小女子至这密林之中?”
孟少群高深莫测的目光在莫愁那张俏丽的脸蛋上又逡巡一遍,对着她发问:“你就是爷爷要娶的妾?”
晕!难不成他是孟老爷的孙子?莫愁的手心里全是汗,却面挂微笑道:“小女子与公子素不相识,不知公子你在说些什么疯话。”
孟少群嘴角抽搐了一下,漫不经心似地道:“爷爷眼光果然不差,可惜……”
言罢眼神似笑非笑,出其不意地踱到莫愁的身边:“你不愿嫁给我爷爷做妾,所以半路偷跑?”
莫愁见行踪已被他道破,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双眸凛然无惧地注视眼前男子:“莫愁当然不愿意,如果你是我,一个尚未及笄青春少女,岂会愿意嫁给一个眼看就要入土的老翁做妾?”
“我孟少群当然也会像莫愁姑娘你一样,想方设法逃过这场劫难,若我帮你,你会同我一起去山东吗?”
莫愁闻言心中一动,俏皮地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故做天真状:“不知孟公子与我说这些个话是何意思?”
孟少群眼望她的目光灼灼,勾唇浅笑道:“我如今看来爷爷那十几房小妾统共加起来也不及你一个,我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少爷我看上你了,我此刻正要动身去山东一行。如果你答应从此跟了我,我便助你脱身出苦海,不知莫愁姑娘意下如何?”
莫愁闻言,沉吟片刻忽地歪头看了下孟少群格格笑道:“莫愁正苦思冥想不知该如何脱身,便有孟家少爷慨然相助,真真是莫愁的幸运。但若要拿莫愁的终身幸福来换,这我可要仔细琢磨琢磨。”
孟少群冷笑:“没有翻身的机会时莫愁姑娘犯愁该如何翻身,如今有了翻身机会莫愁姑娘却又要仔细琢磨琢磨。恐怕这机会一眨眼就没了。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却没人能帮得了你。”
莫愁知他讲的是实情,可她却又真的不喜欢他这种胁迫人的方式。两下僵持不下间她突兀地为自己找了个极为蹩脚的理由:“出非孟少爷娶我为妻?莫愁此生决不与人为妾。”
孟少群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那你今日为何上花轿。”
莫愁也决不含糊出示袖中那把锋利的匕首:“我已准备与那孟老爷同归于尽。”
孟少群猛然一惊,后又叹息着道:“好一个烈性女子,不过你这是义气用事的行为不可取。”
“所以,孟少爷所言之事要三思……”
两人正在这儿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的互不相让时,却听见旁边一片树林里传出一阵吃吃的笑声……接着有人笑道:“想不到孟公子竟这般有气魄,竟敢跟孟老爷子争一女子。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真真让人钦佩。”
孟少群与莫愁循声向那森林中瞧去,只见里面走出一位一步三摇的风流男子,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身穿紫色锦袍,手摇折扇。头束碧玉簪,风流桃花眼,唇红齿白,鼻梁高挺。再配上那翕动的薄唇,那放荡不羁的眼神。莫愁就知道了,这是个在锦衣玉食中被惯坏了的世家子弟。
那孟少群显然与来人极熟悉,眼望那人,深深施了一礼,勾唇浅笑道:“哪里哪里,孟某此行虽为人不耻,好歹也是救良家女子于水深火热,哪里比得了您乔公子,时常救下那落难女子,然后送入花街柳巷之中,那倚翠院的老鸨王宝儿是乔兄的相知,普天之下谁不知情?”
那紫衣乔公子闻言脸色变了变,忽地又摇着小扇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乔天佑在京中竟有如此盛誉。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孟少爷,我此番就是为了这莫愁姑娘来的。时才我正在林中大树上歇息,忽然听得你们俩个说的话有趣,这小姑娘宁折不弯的性子,很对爷的胃口,爷喜欢,你叫莫愁是吧。”
莫愁也不做声,显然是默认了。
“莫、愁,莫、愁……”那乔公子眼神极轻薄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莫愁狠狠打量一番。唇齿间还极是折磨人似地在牙缝里将这几个字,慢声地,一字一顿地念了几个来回,似是在玩味什么。
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竟将自己的闺名挂在嘴边叨来念去,饶是莫愁是穿越人士,也不觉又羞又恼。但瞧这孟少群对乔公子的态度极是恭敬,再看他的穿着华丽,想必这人的身份不低。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这儿,莫愁直接忽视了那乔公子眼中的轻浮之气,上前端端正正地给乔公子行了个礼道:“小女莫愁见过乔公子。”
谁知那乔公子竟然得寸进尺,竟然极轻浮地用折扇托起莫愁的下巴。凑到近前不怀好意地道:“果然是个尤物!怨不得孟爷与他的长孙都想要你……”
前世的莫愁长相自然不差,涉世之初。也有那道貌黯然的顶头上司挂羊头卖狗肉,打着亲近员工的旗号对莫愁进行变相骚扰。初始,莫愁总是抗拒,躲闪或是暗中嘤嘤哭泣。甚至多次因此丢失了工作……
今世,差不多的戏码竟又上演。莫愁咬咬嘴唇,用那双纤纤素手虚握住乔公子的折扇,歪头对着那双风流桃花眼极其妩媚地一笑。娇声道:“乔公子,您这是在赞美小女子,还是在折辱小女子呢?”
乔公子从未见过见能与自己的戏谑功夫旗鼓相当的良家女子,片片一怔后,面露欢欣之色,以手虚握住莫愁的柔荑,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想不到莫愁姑娘大有意趣,本公子带你入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