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忧虑的还不是这个,迄今为止,尚不知叛军的头领是谁,能发动如此惊天动地的阴谋组织者到底是何人,只看其用兵如神的谋略,就可推断出他的厉害,只会比慕如缨更为厉害,更难以对付。
左想右思至此,古额图心头狂颤,脸部表情青一块,紫一块的,内心感受就不言而喻了。
习惯于冥思的灵智上人,已感受到古额图心湖的波动,讶然中,睁开双眼望向古额图。
那平和的眼光如春风一般流入古额图心湖中,让古额图顿时烦乱萦乱的心绪逐渐恢复平定。
古额图扭头对上灵智上人那深邃黑眸,那是一双似能看透万物万世的眼睛。
灵智上人淡淡地道,“古统领,我能感觉到你心乱了,这样不好。”
古额图愧色道,“是的,国师,我心乱了,一想到陛下深处险境,我就心神不定,烦乱如麻。”
灵智上人叹然道,“慕如飞看错人哩!”
古额图一脸惭意,头垂了下来,竟不敢望向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嘴唇升起一丝微笑,“慕如缨向弗雷拉推荐你时,只说了四个字,‘平直如水’大帝就再无异议,破格提拔你当上了城守之卫。原本指望你在这个职位上恪尽职守,成其大事,谁料真至生死存亡之际,你却不敢独力承担,让我和慕如飞失望至极。”
古额图呢喃叹语道,“唉,我真是愧对慕如飞的引荐。”
灵智上人突然收起笑容,正色肃然道,“为将者,虽万军于前,却不诚慌;宠荣与身,却不自骄;羞愧加将,却不自惨;不骄不躁,不愠不火,始终如一保持一颗平常之心,以不动制万动,方始有大将之风。虽说局势糜烂至此,我辈更应知难而进,以自己满腔热血,反其道而为之,尽职尽力,以保大帝,救民于水火之中!大将东去,浪淘沙尽,莫敢不从,莫敢不与,我独不惧,亲往矣!越是至此关键时刻,我们越要定下心来,不然反落下乘,为叛军所制!只要你心意尽到,即使救助大帝未成,也可安然,毕竟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灵智上人顿了一下,仍是淡淡地道,“更何况与叛军对阵的是帝国第一善守大师兰雅致,他们也不一定能讨什么好处!孰胜孰败,尚不得知!”
一言点破梦中人,古额图如梦方醒道,“多谢国师指点,古某受教了!”
只是片刻功夫,古额图已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灵智上人再不说他话,闭眼继续神游,惨悟其魔道真谛。
惊雷一般的马蹄声响彻长街。
马队停于街中,静待对面的来人。
一名全身铁甲的兵士飞马急驰而来。
至古额图近丈余,鹏举天方大声喊道,“来人停步!通报姓名!”
那小兵飞身下马,勒马于前,单膝跪地,大声道,“报,古统领,帝文将军已经控制了城卫西府,等待统领前去接收大军!”
古额图喜色道,“好,帝文将军果然好手段!”挥手道,“兄弟,辛苦了,起来吧!”
那小兵昂然立起,笔直地站立于古额图之前。
古额图赞道,“好汉子,不愧是帝文将军的手下!”
话语刚落,异变立起,那小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地跃起,双拳轰向黑龙座骑上的古额图,这股冲杀过来的气势,无人能挡。
正当众禁卫军错愕间,攻势瞬间将至。
眼看双拳就要击实古额图太阳穴时,古额图却是哈哈大笑,伸出左手小拇指毫无花架地点向那大汉胸前,似慢实快,又似疾若慢般一样,竟于那大汉双拳击中太阳穴之前,不可思议般先行点上那小兵上升的躯体,“噗”的一声,那迅如奔雷的攻势立被化解,再看那小兵的身躯,宛如僵直的干尸一般,高高悬于天际中,再无任何动静。
古额图非常优雅的收回小拇指,那小兵的身躯方徐徐而落于地胸前那拇指大小的空洞上竟是泊泊涌出的鲜血,那小兵的双眼已经渐失神色,哽哑着道,“好…一…招…王…指…点…将,方某领教了!”话语才毕,全身就像气球被抽空空气一样,立时馁力,抽搐痉挛了几下,身躯再不受控制般向前直倒,头部重重地磕向街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方闭上双眼,溘然逝去。最令人诧异的是,至死时,他双手仍相握成拳,保持着刚才的攻势。
鹏举天心中暗凛,好强的王指点将,迅快无比,准确无误,一招杀人,中者立毙!
古额图看也不看地上的躯体,大喝一声,“众军士,此人是叛军余孽,已为当场格杀!诸位兄弟,看来帝文将军那里出了大漏子了!再无需犹豫,随我火速驰援城卫西府!”
众禁卫异口同声道,“是!”
铁骑从那死去的小兵身躯践踏而过。马队再无停留,急驰城卫西府。
皇城太和殿中。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坐北朝南,为皇宫内最大的一座殿宇。“太和”二字原意指宇宙间的一切关系都得到协调。该殿始建于创世神历1945年,初名奉天殿,意为奉天之命,管理臣民,永为嗣昌。至弗雷拉称帝时方用此名。
在这烧杀抢掠的夜晚中,宫内通红一片,不借用任何烛光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殿前殿中之景。
五脊四坡,重檐飞庑,精雕细琢的游龙戏凤的画桅,七十二根大柱巍峨耸立,空气中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大殿却一如既往,仍是那样的恢宏雄伟,庄严肃穆,金碧辉煌。
大殿当中卓然而立一个七尺大汉。
这大汉华衣锦服,挺拔俊朗,只是眉目之上稍有些戾气。
他的眼神是亮的。
他的眉是飞扬的。
他在殿里一站,仿佛整个殿中天地精华为他所吸收,似乎室内的光亮仅为他一人而亮,但他偏偏又洒脱得连灯光都沾不上他的衣衫。
他是谁呢?
他的双眼只是紧紧的锁定殿中双龙雕戏的檀木高背阔椅,那是勇者天下帝国帝王的宝座,那是皇帝的宝座,一国之君的象征。
他双眼熤然生光,爆出热切的光芒。
他自言自语道,“五百三十余年了,我终于回来了!回到我朝思暮想的家了!我曾在这里失掉了一切,今天我要夺回一切!”
他高高地仰起了头,眉头紧皱,大吼一声,“弗雷拉,你这个贱人,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这大吼声就如迅雷一般传遍了大殿,窗棂在震颤,门扇在震颤,宝座在震颤,方案在震颤,牌楼在震颤,整个大殿也在震颤,似乎整个天地都为他刚才的狂吼震撼。
坚定地踏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宝座。似乎只有这种力度,才能表明逼近权利辉煌的极点。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挺直身躯端坐于宝座之中,双手摸挲着文案的木纹,心神迷离中,似在享受,似在沉思。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若有若无,忽强忽弱、方位来回变动若幽灵飘忽的声音,“殿下,慕如缨将军已经到了!”
“殿下”双眸慢慢地环视了大殿一周,方长吁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离开宝座,长身而起,傲然站于宝座前的台阶下,沉声道,“国师,请你随慕如缨将军一起进来吧!”
殿外传来沉稳如柱大力踏地的声音。
瞬即,殿内已经多了两个人。
左边那人一身白盔白胄,包装严实,整个躯壳仅献出双眼和嘴唇。
而另一人则衣着简朴,全身包着一身墨色法师袍站立一旁。那人站立处,竟似不受光线的干扰一样,凸现出一片人形的黑,那是一种无穷无尽的黑暗,予以人阴森可怖,让人产生消极颓废的黑。最为怪异处尚不于此,那人竟是悬空于地近一尺而站,而那明亮的光线竟无法照出他的影子,他在那里一站,就若地狱的恶魔幽灵一样,令人浑身悚然。
而那被称作“殿下”的华服男子显已司空见惯,不以为然,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国师和慕如将军终于来哩,让本王等了好久哩!”
那白金白甲戎装男子昂然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礼,沉声道,“殿下,属下已按你的吩咐,成功地给古额图下了毒,他现在已如死猪一样,失去了战斗力,现其囚禁我的宅府之上,城卫军已完全为我手下控制,不再对今晚构成任何威胁,殿下尽可放心,我们可以对弗雷拉展开最后一击了!”
“殿下”赞道,“好,慕如将军果然办事极强,若事成之后,本王定当厚赏于你!”
“对了,你带来了多少能战的士兵?”
慕如缨答道,“属下亲领精兵一万五余名,供殿下驱使!”
“殿下”眼中再闪光芒,“现在攻击内宫的军队就达二万余人,再加上国师的魔族五千幽灵军团和你的近卫军团,我军兵力当可达五万以上,对付弗雷拉那不足三万的禁卫军应该绰绰有余了。哈!”说完,“殿下”放声仰天长笑,状极甚悦。
慕如缨也陪着笑。
那幽灵般的“国师”却没有附合“殿下。”只是默默地站立着,不发一言。
“殿下”眼中扫过“国师。”含笑请教道,“国师,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国师”发出他那若有若无的尖细嗓音,“‘殿下’是时候攻击了。”
“殿下”高声大喊一声,“好,传本王之命,全军迅速汇合,对弗雷拉展开最后一击!”
看着“国师”和慕如缨领命离殿而去的身影,“殿下”眼中再闪厉芒,“母后,我会将弗雷拉那狗贼的头颅拿来亲祭你老人家的。”
“殿下”狠狠地下定决心道,一副择人而食的凶狠样子。
“弗雷拉,我奥斯特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夺回我的皇位!”
那高昴激愤饱含怨恨的语音从“金峦殿”传出,久而不灭。
夺宫之战现在才拉了战争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