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平静安详,什么时候换的瓶她都不知道,一直到护士拔针的痛感传来,她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恍惚了几秒钟,肖琳琳尴尬的发现她几乎是半倚在了华纬的怀里,而他的手还帮她按着棉签。她急忙坐起来,自己用左手按好:“我自己来吧。”
脱离了这尴尬的境地,她下意识的看看表,已经两点多了。紧紧身上的衣服,她不自在的开口:“嗯,我得快点回家了。”
她睡了两个小时,他却看了她两个小时。
华纬揉了揉眼角说:“嗯,走吧。”
肖琳琳跟在他身后,心头情绪复杂:她不是没有感动;也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疲惫;更不是不知感恩;可是……,她却似乎什么都不能表示。那种被人欺骗的心痛让她刻骨铭心,她害怕再次受伤。
两人出了医院急诊大厅,才发现外面的雪越大越大了。静谧的夜,雪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人伫立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有种脱离世俗的错觉。
肖琳琳像做梦一样,伸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六棱形雪花。看着它慢慢在手心化成水。冰凉的刺骨,她有些难过:为什么美丽的东西都是伤人的。
华纬走出两米远,才发现她还站在雪地里呆呆出神。他有些不耐烦的喊:“发什么呆?快走!发着烧还敢在雪地里吹冷风,你想得肺炎啊?!”
肖琳琳心底一笑:对,就应该用这种口气。这样才不会使她更沉湎其中!
她轻快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语的到了肖琳琳家楼下。肖琳琳伸手推开车门,抿了抿唇郑重道:“今天真是谢谢你。”边说边下了车,她站在雪中握着门把顿一顿才又接着说:“你回去时,路上要小心!”然后,不待他说话就转身翩然而去。
华纬的脸半掩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一双黑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背景消失的地方出神。许久,他才吐出胸中一口闷气,发动车子离去。
肖琳琳站在窗帘后悄悄透过缝隙瞧着,直到他离去。她有些轻松也有些难过,也分不清哪种情感更强烈些。
她整夜的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早晨起来时,眼睛下有着难以掩盖的黑眼圈。但烧却退了,身体感觉还是清爽许多。
肖妈妈有些心疼的说:“怎么你们单位老让你那么晚加班?昨晚什么时间回来的?我都没听见!”
肖琳琳含糊的咕哝着,并不愿再直接说谎去骗母亲。昨晚华纬说她说谎越来越熟练,她当时愤怒反击。其实心底对家人还是有深深的歉疚!
肖妈妈并不深究:女儿的记录良好,并没有让她担心的前科。况且也打电话汇报了行踪。她只是做为一个母亲,心疼女儿,唠叨几句罢了。
糊弄过母亲,肖琳琳踏上上班的路。这才发现自己昨天只顾躲着华纬,竟忘记自行车还在他车的后备箱。这可怎么办?
顾不得想以后,眼下最着急的要赶快上班去。她还从没迟到过,今天也不想破例。因为下雪,挤公交车的人特别的多。肖琳琳好不容易挤上一辆,一路颠簸中到了离单位最近的站点下了车。
她气喘吁吁的赶到单位时,大厅的表刚好八点整。她轻吐一口气,轻快的朝阅览室走去。心里为这小小的胜利雀跃着。
今天下雪,许多人都来晚了。罗大姐和吴春丽到时,肖琳琳已经打扫了卫生并换了暖壶里的热水。
“呵,小肖来得真早!”罗大姐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圆滚滚的。
肖琳琳莞尔一笑:哪里是她来的早,明明是她们来的晚了嘛。
天气不好,她们比平时更轻闲。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聊着天。肖琳琳睡眠不足,精神萎靡,基本上是只听不说伏在桌子上休息。因为开了空调,办公室里渐渐暖和起来,肖琳琳也被热气熏的更加昏昏欲睡。
当她的手机在包里“叮叮咚咚”响起来时,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去拿,反应十分的迟钝。
“喂?”肖琳琳疑惑,是个不熟悉的手机号码。
“你好,我是李悦月!”
“呃?你好。”肖琳琳一时反应不过来,脑子停顿一下才想到李悦月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肖琳琳有些奇怪的问,心想着:不会是华纬告诉她的吧?
“是王晓燕告诉我的。请问你中午有时间吗?”轻柔礼貌的声音。便是肖琳琳心存芥蒂,还是不由赞叹。
“嗯——”肖琳琳在心里盘算着,天气不好,她本就打算中午不回家了。但李悦月是什么意思?她决定还是先问清楚再说,“你找我有事吗?”
“嗯,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十二点半在‘景园’见,行吗?”李悦月听话知音,已知道肖琳琳心里同意了。
“好吧。”肖琳琳应下。景园就在图书馆对面的烟草大厦一楼,看来李悦月找她前,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被这电话一打叉,肖琳琳的睡意全消。挂断电话后,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李悦月找她能有什么事?和华纬有关?还是其他什么事?这姑娘看起来对华纬很有好感,那华纬呢?还有,自己的自行车还没拿回来,该怎么办呢?
肖琳琳苦恼的想着,脸已经皱成一团了。
由于天气不好,中午很多人都不回家。吴春丽也想找人搭伴吃饭。
“我不行,我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呢。”罗大姐笑,她有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就算不想回家也不行,还得给儿子做饭呢。
肖琳琳见吴春丽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了她,忙摇摇头说:“我中午不回去,不过我已经约了人。”
“哦,男朋友吗?”吴春丽听了,没再纠缠她,倒是又八卦起来。
“不是,是个女性朋友。”肖琳琳轻描淡写。对付八卦她已有丰富经验:越是自己不当回事,别人也就越不当回事。
看着吴春丽和罗大姐失望的样子,她心里暗暗发笑。可转念又为一会儿的约会感到不安起来:唉,李悦月找她到底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