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总,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听说,你去美国了。”
“家里有点事,把我叫回来了。刚才的,是嫂夫人吧?”
“啊,是内人,她和倾阳的太太一起来的,她要和她一起走。”
钟放明白了:这“古瓷”,还真有办法,她算准了吴建南在媳妇面前绝不说假话,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够凌厉的。不由自主地,钟放对心远越来越欣赏。
建南把钟放让进办公室,示意安吉拉端一杯咖啡来,钟放开口:“萧总出差了?”
“嗯,昨天去的。”
“那边怎么样?”
建南叹了口气:“倾阳那边倒是没问题,这里有个客户和莫宁他们有点小问题卡住了,这不,钟佳刚过来,正和他们商量呢!”
钟放扬起眉毛:“哦?是吗?那我倒要带给您一个好消息了。我刚从那里过来,他们告诉我问题已经解决了。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告诉这边。”
建南心里一宽:“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他马上又有些疑惑:并非怀疑钟放的能力,建南早就觉察出,表面上钟放一副贵公子的玩世不恭,而实际上城府极深。这事是钟佳有意为之,钟放是钟佳的哥哥,他怎么不向着自己妹妹呢?
钟放看出他的心思,只是笑笑,把话题岔开,两个人又谈了一会,他告辞而去。
心远一离开建南的办公室,何夕就炸了:“你怎么回事?干吗那样对我?”
建南回过身,走了几步,有些沉重的开口:“倾阳要和心远离婚!”
何夕怔住了,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倾阳?怎么可能!他要和心远离婚?他和谁?”
建南轻轻的说:“钟佳。”
“就那个狐狸精,看她就不像个好人!”何夕好恶感很强,马上就对钟佳深恶痛绝。
“啊呀,不好,老公,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让心远一个人开车啊!”
建南一愣:“还是你想得周到,你快去拦住心远,然后送她回家。”
何夕一路狂奔,赶上心远,一把拉住她:“心远,你别开车了,我送你。”
不由分说,何夕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快上来,心远。”
心远心里一阵温暖,默默地上了车。刚想说什么,何夕开口了:“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朋友应该做的。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就什么都不用说。”
心远点点头,她太疲倦了,她真的想好好休息一下。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心远家,何夕停好车,下来问心远:“我陪你进去?”
心远摇摇头,诚挚的说:“谢谢你,何夕,我自己就行。”
何夕看住心远:“心远,你要保重你自己,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那么出色。”她轻轻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心远目送着何夕远去,然后慢慢地进了家。客厅的窗前是几片金色的阳光,很暖!心远却没感觉。
她在客厅里机械地走了好几圈,心里有一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渐渐地,疼痛慢慢蔓延到整个胸膛,心脏好像在缩小,缩小,一直缩小到好像没有,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双手紧紧绞在胸口,好像那样做能握住自己的心脏,减轻那剧烈的疼痛。
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她不想擦,就那么站在客厅中间哭泣,好像自从在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有那么哭过。
远阳小时,她又要上班,回来后精疲力尽,还要全力以赴照顾孩子,因为倾阳并不帮忙。他觉得照料孩子,就应该是女人的事。她已经很累,不想与他争辩,就独立承担下来。那时,很累,又很难,她都没有哭过。
她站在那里,抑制不住的痛哭,是的,她想起了去世的母亲,想起当年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心远,妈妈不想干涉你的感情,我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说我的看法。倾阳是个不错的孩子,也很有才华。只是,比较自私,考虑自己考虑得过多。可家庭不是一个人的事,家庭成员需要互相照顾,而不是一个人付出。况且,自私的人,也不会对别人的付出有所呼应,他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当时的她,太年轻了!她觉得母亲的话太陈腐,太保守,评价倾阳不是那么客观,公正。虽然她算得上头脑冷静,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当时,也抵挡不住爱情的狂潮,她撒娇地替倾阳辩解,说倾阳不是那样的人。母亲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远哪,妈妈只是担心你以后会吃很多苦。”
不知什么时候,心远坐在沙发上,眼泪还是不断的掉下来,她太累了,太疲倦了,迷迷糊糊的,她趴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好像听到有音乐响,她猛地坐起来,是手机。
“喂?”
“心远,是妈妈。”
“哎,妈。怎么啦?”
“昨天说要给远阳做菜,我忘记今天老年模特队要彩排,我明天下午给你送过去,今天就不用等我啦!”
“我明天去取吧,您就别跑了。”
“没事,我明天过来也顺便看一看远阳,你忙你的,也不用特意接我。”
放下电话,心远去洗了把脸,镜中的心远两眼红肿,面色憔悴,如同大病一场。这时,手机又“叮咚”一声,是郑医生的短信。大意是:后天他出差回来,很快又要出国进修,如果心远下定决心,早些告诉他,他好提前安排。
心远想了想,和郑医生约定,后天她去医院拜会他,她还有些问题想咨询。
痛哭之后,她清醒过来,心中自嘲:“这就是你孜孜以求的真相!这就是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的真相!难得糊涂,多好啊!”
可是,心里还有小小的声音:“装糊涂,能装到哪一天?真糊涂,又能糊涂到哪一天呢?真相,或早或晚,都会出现在眼前。那为什么,不未雨绸缪,早作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