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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最终章

云知秋面皮一向来便薄,陆慎与他相知相守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的,现下又见他紧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心中又爱又怜,蹲在一边便说起了好话,只是云知秋不肯消气,扭着头就是不肯理她。

陆慎也不着恼,想着两人半日未曾进食,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云知秋饿着了,便伸手隔着被子抚了抚云知秋的身子:“哥哥若是累了就先睡会,我出去煮饭,过会再来叫你。”

云知秋闻言埋在被窝里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勉强算作答应了。

陆慎低着头在那棉被上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云知秋闭着眼睛听着屋内的动静,直到听到陆慎走到了外间,这才慢慢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颊边红晕未散,唇边亦是忍不住衔着一抹甜蜜的浅笑。

慎儿与宝宝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日子又回来了,他是真的欣喜。

陆慎洗过米,生好火,又在院外的菜地里摘了几颗青菜回来,寻思着云知秋病中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手里的东西正好能煮青菜粥,清淡又好滋味。

陆慎将厨房橱柜里的瓷碗拿了下来,并排摆在一起,看着看着便傻笑出声,三只瓷碗两大一小,正好像是他们一家人。

重新回到哥哥身边,她那一颗一直漂浮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这屋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每一样家具,每一件器皿,闭着眼睛她都知道摆在哪里。

正出神间,院外却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陆慎面上一紧,立在厨房内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

大门处,林一扶着林远芬走了进来。

陆慎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堂间,任由林远芬定定的望着自己:“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远芬脸上早已没了前几日强留陆慎时的强硬,嘴边还带着几份柔和的笑意。

陆慎闻言不语,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林远芬坐在了上位。

两人坐定,林远芬看着陆慎身上穿着的布衣,不由得暗自苦笑,一时间倒是沉默了下来。

陆慎也不催着她开口,只默默的坐在下首,母女俩面对面的坐着,倒是让站在一旁的林一摸不着头脑。

正相对无言时,卧室的房门却是被人猛的撞了开来,陆慎抬头一眼便看见云知秋胡乱裹着一件外衣便冲了出来,一见她还好端端的坐着,眼泪刷的便滑了下来。

陆慎赶忙站了起来,一把抱过云知秋飞跑过来的身子,连声安慰:“哥哥别急,我在这,一直都在这。”

云知秋刚坐在屋内的床上,刚穿上中衣便听到屋外有马蹄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魄离身,只以为林远芬又带着人来要抢走慎儿,扯紧衣裳便疯了一般的冲了出来,只怕稍晚一会便再见不到慎儿了,现下见慎儿还好好得坐着,整个人都几乎要软了下来。

陆慎拥紧了云知秋的身子,见他浑身上下抖的不停,也不管屋内还有旁人,一揽手便将云知秋抱起,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云知秋心中惶恐,生怕又要与陆慎分离,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了,伸出胳膊便死死的搂住了陆慎的脖子。

林远芬在旁见了,心中的不由得愈发苦涩,只轻声叹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慎儿,仅此而已。”

陆慎闻言只淡淡问道:“您可是想通了?”

林远芬闻言怄得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半晌才吐出一口长气,连肩头都塌了下来:“为娘但凡还有一点办法,都绝不愿放了你,只是你一丝希望都不肯给我。”

林远芬自己不愿说穿,旁人心中却是明白的。林远芬再狠绝,遇到了比她更心狠的子女,却也是没辙了,她看似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孙女当做了留下女儿的筹码,可心里毕竟是心疼的,她好似狠下心肠,不肯为了女儿退后一步,可临到底,也是心软了,再怎么说,她都已然亏欠了这个女儿,也舍不得这般捆绑着她过一生。

陆慎抱紧了云知秋的身子,低声道:“娘亲,我仍愿意这般叫你,是因为我感激你今日愿意放过我,不至于到最后将我们母女关系断个干净。可我也不可能将从前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无论您曾对我做过什么,我都愿意再不追究,只是您最不该伤害了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哥哥心里疼一下,便好似有十倍的痛楚扎在我心里,他疼一分,我便痛十分。”

林远芬闻言只呆呆的怔在了原地,嘴唇微颤,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知秋原先还伏在陆慎肩头,闻言心头一时闪过无数念头,想着他与慎儿这十年来的情分,想着他们俩都爱极了彼此,都把彼此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中所想,一颗心几乎都要化了。

三年后,镇上医馆。

常年坐镇医馆雷打不动的老大夫一边提笔在纸上开药方,一边向陆慎问道:“上个月那贴药服下去,你家夫郎的寒症可有好转?”

陆慎闻言赶忙提起十二万分的紧张来回答老大夫的问题,事关哥哥的病症,她一丝马虎都不敢有:“服药过后身子好多了,手脚也没那么冰凉了,只是这次的月事仍是推迟了半月有余,而且仍是腹痛。”

老大夫闻言叹气:“你家夫郎也算是多病多灾了,前些年身子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生完孩子又受了寒气。”

陆慎听着老大夫的话,心里亦是一阵心焦,三年前哥哥刚出月子,便接连受了那么多苦难,自那以后身子便一直不见好,月事也渐渐紊乱起来,手足冰凉、腹痛等更是避无可避。

陆慎满心思想着云知秋的病症,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原先一直趴在她膝上皓齿明眸的女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街边走去了。

小宝贝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一手捏着一个铜板,一对杏眼睁得老大,目的明确地朝街边卖糖葫芦的老伯伯走去,望着那一支支红艳剔透的红果子,白玉般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憨态可掬的模样直教旁人看得移不开眼,心想这是谁家的娃娃,竟是生的这般漂亮。

小宝贝瞪着两条小短腿一路往前跑,没想到竟是一头撞在了迎面走来之人的腿上,手里的铜板滴溜溜的滚出了老远,小宝贝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小嘴一扁眼眶里顿时溢满了泪珠儿。

那被撞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曾出现的林远芬。

林家近年来产业越做越广,林远芬身边又没有得力的帮手,每月都在各地奔波,连林府都鲜少有时间回去,今日难得有空便带着林一来镇上的店面转转,没成想竟是撞到了这么一名活泼可爱的孩子,当即心肠一软,蹲下身子捧住了小女童的两只小手,谁知眸光一闪,竟是被这小女童颈边带着的暖玉引去了所有的目光。

林远芬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块暖玉,心内激动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林一在旁一看这女童颈上戴着的暖玉,心里顿时比明镜还亮,赶忙蹲下身子将女童刚才掉落在地的铜板给捡了回来,毕恭毕敬得蹲在一旁举着。

林远芬伸手摸了摸宝贝儿的头顶,面上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暖儿,你是不是暖儿?”

宝贝儿一脸奇异得望着眼前这位不认识的奶奶,想起平日里爹爹娘亲教的话,碰到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能跟她讲话,要赶紧走开,可是这位老奶奶都快哭了,看起来好可怜……

于是我们的小宝贝儿伸手从林一手里接过她的两个铜板,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远芬闻言激动的几乎不能自持,当即伸手一把将那小小的女童抱在了怀里,嘴里只不停的念着:“暖儿,暖儿……”

也难怪林远芬认不出眼前的女童正是她的孙女,自从三年前让慎儿走了以后,林远芬便再没能踏进陆慎云知秋在清田村的屋子一步,一方面是林府事务繁多,她一年里也没有几日是在镇上待着的,另一方面也实在是无颜面对慎儿。

今日若不是暖儿颈边戴着的暖玉,她根本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认不出,这块暖儿正是暖儿出声那日,她亲自替暖儿戴上的。

宝贝儿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老奶奶怎么哭着哭着便一把抱住自己了,小脑袋歪着想了想,还是伸手轻拍了拍林远芬的后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软声安慰起林远芬来:“别哭别哭,暖儿给你揉揉。”

林一蹲在一旁又是忍俊不禁又是老怀安慰,这便是三年未曾见过的小小姐吧,想当年自己还抱过她呢!果然是二小姐的女儿,那轮廓生的和二小姐小时候一般无二!夫人这些年一直想着二小姐,愁绪难解,没想到今日竟是遇上了小小姐,兴许能让夫人心里好过些。

林远芬怀里抱着小小的女童,几乎是舍不得松手了,那样软软糯糯的孩子,抱紧了怕她疼,抱松了怕她跑开,自己从前是怎么舍得那样对孩子的啊!

“暖儿,我是你奶奶,你知道吗?”林远芬搂着宝贝儿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说道。

宝贝儿听了这话,挣扎着将脑袋从林远芬怀里钻了出来,仔仔细细得打量着林远芬的脸,只看得她一阵心凉,以为暖儿已然知晓了从前的事,心里怕是厌弃她。

谁知那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儿竟是凑过脑袋在林远芬面颊上亲了一口,咯咯笑道:“奶奶长的和娘亲有点像呢!我听爹爹说,暖儿的玉佩还是奶奶送的!”

小宝贝那记轻若羽毛般的亲吻一下子便将林远芬的心给融化了,当即湿了眼眶,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一在旁见了亦是激动的不得了,见夫人欢喜的说不出话,赶忙插嘴道:“小小姐可愿意到你奶奶家里玩去?”

林远芬闻言顿时犹如如梦初醒,满怀期待得望向小宝贝:“暖儿可愿意到奶奶家里去玩?你小时候住的屋子奶奶都给你留着,你可愿意?”

林远芬还未来得及等小宝贝表态,便看见陆慎远远得朝这边走来,小宝贝一看自家娘亲来了,赶忙老实下来,扮作乖宝宝张开两只手臂就要娘亲抱。

陆慎见宝贝儿平安无事,原先紧绷着的脸终于松懈了下来,伸手轻轻在宝贝儿屁屁上拍了一下:“调皮鬼又趁我不注意乱跑!”

宝贝儿扬了扬手里的铜板,撅着小嘴嘟囔道:“暖儿才没有乱跑,爹爹喝药,苦,暖儿给爹爹买糖葫芦。”

陆慎闻言抿嘴一笑,终是舍不得对自家小宝贝板着张脸。

林远芬局促得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俩旁若无人的亲昵,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陆慎这才转头看向林远芬,沉默了片刻,温情道:“娘亲。”

林远芬乍听得陆慎这般唤她,呆愣得几乎是不敢置信,颤抖着唇连声应道:“哎……哎……”

小宝贝自然是不明白林远芬为何这般激动,只拉着陆慎的衣襟便喊道:“娘亲娘亲,奶奶刚才问我愿不愿意去她家玩!”

陆慎笑着拍了拍宝贝儿的脑袋:“那你愿不愿意去啊?”

小宝贝看了看林远芬的期盼的面庞,又看了看自家娘亲柔和的笑脸,重重的点头道:“嗯,暖儿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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