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很快以耳力扫了一圈,摘下两枚叶子朝左右两方飞去,很快坠下两道黑色身影来。
“将这两人换成我们的人摸清暗卫的底细和规矩,还有,告诉云行歌说有了慈严的消息,我去追查了。”
万贯凝重点了点头,“看来,小北已经成功说服了冷月教。王爷你要去哪里?”
景琉阳整整衣襟,温润的神色在风中展眉,“玉冷之一向独来独往,骄傲的很,本王必须亲自去一趟。”
万贯点点头,玉冷之的名字在江湖上的影响无异于一个出自地狱的魔鬼的震撼,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因为见过的都死在他手中,冷月邪教的名声大部分也是来自于这个人。
“对了,那夜派去跟踪风剪柔的暗卫回来了一个却疯了,什么都没说明白。”万贯说着,想起那暗卫的样子不觉起了层鸡皮疙瘩。
“跟踪?”景琉阳嗤笑一声,“云行歌这个白痴!”
万贯其实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因为之前王爷交代下了要注意风剪柔的举动尽量不要伤害到她,所以云行歌的暗卫里已经混了他们的人。
“据说,风剪柔每日都要服带有月落草的茶水,这是云行歌后来在张家村查访的时候从一个女子口中知道的。服月落草后的半个时辰不能用内力,所以云行歌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纵然渺茫也还是派人去了……”
“月落草?!”
景琉阳温润的声线里带着丝慌乱和忧虑,月落草乃是这世上至毒至圣的一味草药,百年难求。多一份则杀人于无形,少一份却好比灵丹妙药,即使是将死之人也能吊住一口气。可是一个年纪轻轻很健康的姑娘喝这个干什么?!
“月落草极为珍贵,一个村女怎么会认得?”景琉阳眯着眼,万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主子也会慌乱。
“当时云行歌也怀疑过,原来这姑娘的爷爷曾存过一棵,所以她认得。”
青衫被风吹着,袍裾翻飞,有人的心在颤抖。是因为她一直在帮助自己吗?还是在为一生一次鲜活的衰竭而不舍?
恍然觉得她在耳边说,你跟我回家。
那笑,纯真戏谑,那眉目,灵动可爱,那份感情,叫他心动。十年杀伐,他的王府里甚至连侍女都很少,所有宫里送来的姬妾他都直接打发管家遣送回老家,他的身边,很少有女子。
那句跟我回家,让他心酸也让他动容,他不止一次想过每当自己踏进府的时候无论多晚都能有一盏灯为他亮着,等他回家。
但是,在她的坦白后他依然利用了她,算计了她,包括嘱咐小北去说服玉冷之!
他,景琉阳越来越不敢面对风剪柔了,因为她总是那么敞亮的站在他面前,而他却日复一日在阴暗,暗到自己都讨厌自己。
后来,万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要去天下第一阁,但他知道主子有心结了,如果不能解开,他不敢去想像后果。
其实那时的景琉阳也希望自己是真的不顾一切疯这么一次,然而他永远都那么理性,就是这份理性日后教会他后悔,教会他心痛,也教会他感性……
只是,不是现在。
齐州青阳湖边。
小左将一锭银子递到船夫手里,船夫很瘦小,又戴着斗笠几乎看不清长相。船夫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两下,笑道,“这位客官,来往十趟都用不了这么多,小的找不开,您还是给点碎的吧。”
银子被退回来,小左有些为难,转身望向景琉阳,“公子,这……”
景琉阳轻笑,神情比脚下浮动的水波还要温婉安静,他将小左抚到身后自己掏出一方宝蓝色的戒指递上,道,“湖心偏南八里,我去袁府。”
船夫明显一怔,接过戒指细看一番又抬头将景琉阳细细打量了一遍,躬身作揖,“公子请上船。”
“多谢。”
景琉阳浅笑颔首,与小左一起弯腰进了船舱。里面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小矮几,两方坐席。
不多时,船身摇摇晃晃离了岸,与众多船只一起驶出。
小左贴心地为景琉阳沏了随身带着的浓茶,看着主子面望湖面,笑容雍懒又有些不安,他实在不明白公子是怎么想的,为今之计不是应该去见玉冷之商定下一步计划么,怎么又忽然想到要去天下第一阁了呢?
“公子,恕小左多嘴,现下不是应该趁着玉冷之答应合作而去协商下一步计划吗?”
景琉阳收回视线,神色不变,永远一副泰山甭于眼前而不着急的模样,也叫人难以把握他的心思和情绪。
许是船舱有些闷热,他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静静摇着,摇出的清风带着香木独有的一股幽香,安神静气。
“玉教主将觅江一带云行歌的人都抓走,已经是在向云行歌宣战了,此人果然与传言不假,他是在给我看他的诚意,告诉我不要动他的心思。”景琉阳眯着眼睛,有点坏坏的狡黠的表情流露,“所以,本王也应该表表诚意不是?”
小左神色一敛,顿觉自己失态,怎么能够不相信主子呢?他永远都是理性大过感性的人,断然不会只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这么做!这下放心许多了,说起天下第一阁来,这江湖上恐怕没有人不生好奇的,它除了位置隐秘,戒备森然,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几百年前的还是几天前才发生的。它就像个神奇的洞穴,里面的人足不出户便可以知道天下所有大事,七大榜年年换新,从来没有过纰漏与错误!
“公子,那天下第一阁阁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左望着外面泛着金光的水波荡纹,脑中不禁开始想象那位厉害到极点的阁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