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图。又是长风图!看来,顾家早有野心,所谓的他们除了皇后和太子恐怕也再无别人吧。
哼!顾家野心真是不可小觑,一品之位满足不了胃口,手都伸到九五之尊的位置去了。这个顾名,被打压这么久还不死心,要想来个螳螂捕蟑黄雀在后?!算得倒是周全!
思及此,蔚兮蓝扬了扬眉,讥讽道:“你就不怕我为了求生去告密吗,我的‘姐姐’?!”
“不会,你不傻。目前为止,他们相信谁你很清楚。皇上一病不起,这当中的真相已令他们众叛亲离。五位皇子中年纪稍长的互相防备,谁不想争上位。而年幼的也渐渐有了异心,可想而知,他们唯一信得过的是谁。”
蔚兮蓝突然笑而不语,盯住坐在榻上娓娓而来的顾思语。这欲图夺权篡位之事连想都有罪,更别提说出来,偏偏顾思语却像竹筒倒豆子般对她讲了这么多。为什么?
“妹妹,是不是在想姐姐我今日为何如此坦诚?!”
顾思语鬓角跳动,语气中尽是嘲弄。
“是呀”,蔚兮蓝叹气,望着牢中某处,“让我知道这么多,最多也就是给你当替罪羊,至于其它么,好像没有什么好处呢!”
“妹妹呀,姐姐我劝你还是别想太多,庸人自扰呢!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今儿个我就先回宫,你好好考虑考虑,到时候我再找到你时,你就会心甘情愿的交出长风图。”
语毕,顾思语故意流露出一道让人读不懂的神色,接着焉然一笑,拍了拍手。
一直候在天牢外的宫婢和侍卫听到掌声急急奔了进来,和来时一样,佯装虚弱的顾思语被扶了出去,软榻也被抬走。
牢门“哐当”一声又被关上。
蔚兮蓝靠在牢门边淡淡的看着顾思语那弱不禁风的背影,思忖着刚才她话里的意思。最后对着那背影一字一顿道:“太子妃走好,小心前路坎坷,摔坏了身子骨。”
顾思语身形略一怔,继尔缓缓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蔚兮蓝。
“谢谢妹妹担忧,姐姐我不日便可恢复,到时候会时时惦记妹妹你的。”
语罢,一干人等很快便消失在天牢外。
是夜,牢中依然寂静死沉。
蔚兮蓝倦缩在草堆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顾思语的话。
突然,插在壁上的火光一个闪忽,只听得“砰”的一声,似有东西掉下来。
守在牢门口的石雕侍卫顿时警惕,四下张望,右手不离刀柄。
蔚兮蓝也抬起头,将四周看了个遍,除了越发闪忽摇曳的火光外,没有异常。
恰在这时,外面又有两个换班的守卫边说边走进了天牢。
“奶奶的,今晚的风可真大,吹得东街的树木咔嚓嚓直叫。”
“是呀,这风大得真邪门,吹得满天飞沙走石。换哨的时候,王二那小子喝了几口,将头裹了个严严实实来换哨,还递了半壶给我呢。”
“真的,拿来,哥们今晚弄点下酒菜去。这鬼天越来越冷,******站在外面就像站在冰窖里。”
“好好,快去快去。呆会叫上这皇宫的官爷一起热火热火,暖暖身子。”
“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哎,可别先喝了,要是不等着哥们,小心我找你夫人算帐去。”
“去你妈的,少在这儿跟老子哆嗦,去去去。”
嘻笑间,其中一个守卫出了天牢找下酒菜去了,顿时牢里又是一阵寂静。
火光左忽右摆,印在地上影影绰绰忽明忽暗。
蔚兮蓝颇觉有些凉意,将身子往草堆缩了缩,闭上眼开始有了睡意。
“……奶奶的,这小子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逛窖子去了。妈的,真是晦气……。”
迷迷糊糊中,蔚兮蓝被一阵叫骂声弄醒。睁开眼,看到石雕侍卫脑袋低垂,睡意渐升,而那个等着拿下酒菜的守卫正不耐烦的坐在牢门处,不时咒骂两声,并朝外张望。
最后,一拍桌子,愤而起身出了天牢。
石雕侍卫被惊醒,睁眼看了一下离去的守卫摇了摇头。又反身看了看牢中倦成一团的蔚兮蓝,拉紧了身上的衣服,沉重的眼皮又阖了起来。
牢中静得森冷,静得诡异。
突然,蔚兮蓝脑中某个闪过念头,兀自一个激凌醒意全无,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纷乱。
正好,外面又有两名守卫走进天牢。
蔚兮蓝抬眼一瞧,愣了片刻。
进来的两名守卫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举手投足间似曾熟悉。两人一步一步朝蔚兮蓝所处的位置靠近,守在牢门的石雕侍卫也抬起眼皮,警惕的盯住两人。
顿时,牢里浮起一丝丝危险而沉重的气息。
石雕侍卫也闻到了不同寻常,千万未变的脸部肌肉终于开始紧绷。
猛然拔刀,离两个石雕侍卫还有三步之遥的守卫却突然开口:“王二,那两小子不是说先回天牢吗,怎么没见了人影。”
名叫王二的并没答话,只是拿着瓶酒兀自猛灌。
说话的守卫见王二只顾喝酒,又朝石雕侍卫发话:“我说两位官爷,我那两兄弟上哪儿去了。最近京中盗贼甚多,守卫长让两人暖暖身子后去东门转转,怎么就溜了。”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近石雕侍卫身前。石雕侍卫先是一愣,继尔幡然醒悟,正要高呼,只见眼前两条身影一闪,“咔嚓”两声脆响同时响起。石雕侍卫身子一歪,瘫倒在地。
蔚兮蓝睁着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的纷乱变成了心悸。没来由的,站在牢门前负手而立的身影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牢门被打开,来人裹着一身酒气将蔚兮蓝打横抱起转身出了天牢。
蔚兮蓝还是不语,盯住全身紧裹却只露出双眼的他,仿佛要从他的眼中凝进他的灵魂一般。
他抱着蔚兮蓝几个起落便到了东城门,几条身影从暗中出来,互相点头。似是心有灵犀般又同时回头,只见天牢方向已是一片火海,惨叫声叫骂声响彻云霄。火光应照处,纵火者正飞掠而至。
蔚兮蓝被放下,他改抱为牵,一干人等聚齐后又朝城外奔去。
出城不久,蔚兮蓝回首望着城内被火光印红的半天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他终于说话,酒气夹杂着浑厚的声音掠过耳际,让蔚兮蓝有一瞬间的窒息。良久才答:“我叹气,是因为二皇子竟然不顾他人之生死。”
此话似是让他有些发怒,倏然停下飞奔的脚步,一干人等也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
“我莫文韬向来只顾在乎之人的生死,其它,于我何干!”
“唉!”再次叹气,蔚兮蓝无奈道,“二皇子还是丢下我吧,我不想连累你们。”
一直牵着她的莫文韬没有松手之意,在漆黑的夜幕中处之泰然:“我愿意。”
蔚兮蓝心中一滞,沉默,任由耳际的山风呜咽着呼啸而过。
许久,莫文韬陡然沉声:“有追兵。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们分头行动,五日之后在伏河源头相聚。”
“将军……”。
一干人等皆不愿,同时抗议。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没那个能力了?!”
冷冷的声音与山风盘旋在众人头顶,吓得一干人皆慌措。
“将军,属下们没有这个意思,属下们……”。
“那就好,分头走。记住,五日后我要见到每一个人。不然……”。
夜幕中,莫文韬的眼神一扫而过,众人突觉山风寒冷。
莫文韬与手下护卫分道扬镳之后,拉着蔚兮蓝又跑了一段路。最后,两人找到一个地势稍高的破庙钻了进去。
“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
一进庙中,莫文韬便将蔚兮蓝拉到墙角坐下。
蔚兮蓝坐在一旁心烦意乱,觉得就像做了一场恶梦,只是不知道梦醒是何时。幽幽叹气,突觉前路渺茫,这一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从见天日,才能与父母相见。
“二皇子,我有一事想问,不知……”。
“讲!”
莫文韬背靠墙壁,裹着脑袋的黑巾早已被扯下,此时的他正在闭目养神。
蔚兮蓝咬了咬唇,略显不安。
“我爹和哥哥……”。
“北边不能没有将军和副将。”
“那我娘……”。
“家安,才有心思护国。”
蔚兮蓝结舌,何为家安?莫文韬是不是在委婉的告诉她,家里人一切都很好,除了她之外?!那她算不算家里人?!
思及此,蔚兮蓝突觉有些委屈,却又不知委屈在何处,只是觉得自己再无人关心无人过问,甚至来救自己的都不是夫君而是另有其人。
莫文韬也查觉到身边人的压抑,心里浮起一道闷气,不由得生硬的说到:“没事别想些不中用的事情。”
“我什么也没想,你也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
蔚兮蓝总觉得莫文韬有些落井下石,虽然他救了她,但……唉,不想也罢,人家好歹还有那份心不是!
“咔嚓——”
一声轻响在庙外响起,两人顿时警觉。
“嘘!”
莫文韬牵起蔚兮蓝,两人悄声无息的朝庙外移去。放眼一看,两人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