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已近中午,却听下人说,我前脚去了藏剑阁,天山雪莲就后脚离开了府。
我独自一人草草吃了饭,回了房,对方才那人的话思索了一番,心中疑虑颇多。
那主人到底是什么人?那密旨又写了什么?密旨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皇帝陛下造假玉玺会不会和密旨有关?……
所有能联系在一起的事,我统统想了一遍,头痛欲裂。此刻,我终于很悲哀地发觉,我实在不是个聪明人,此事还是等天山雪莲回来了,我再同他说罢。
心事重重之时,门外哭天抢地的声音忽起,我蹙眉,莫非李虎这个二愣子又闹娘们脾气了?声音由远而近,听着似乎是厨娘的声音。
我叹气,李虎一事刚完,厨娘一事还未了结。
门外果然哭起了声音:“夫人……救救奴婢吧!……奴婢士可杀不可辱!”
我头重脚轻地虚步走到门口,推开门,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厨娘,又望了望躲在远处廊柱后面缩头缩脑偷窥的楚慕小倌,不由想起了天山雪莲说的雷霆手段。
我是否也应该效仿天山雪莲,一不做二不休,下春.药,将他们二人关进房间?
底下裙角一紧,被厨娘死死拉住,她哭得不像个人:“夫人,奴婢知道你心善,所以奴婢来求你……奴婢知道夫人一定不会做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夫人!”
一番话将我那不人道的想法果断掐灭。
我不知该如何处置。楚慕小倌最大的长处就是锲而不舍,他就爱闹得鸡犬不宁,让人生生不得安宁。
我望了望远处的楚慕小倌,他一双星星眼直直地盯着厨娘。
我问:“摇红姐,你觉得楚慕公子人长得如何?”想当初我可是觊觎他许久了。
厨娘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得貌美,像个女人。”
对对对!有眼光,的确像女人。我眼睛亮亮的,循循善诱:“既然他长得不错,摇红姐为何不答应他的求爱呢?”
厨娘皱成了菊花脸:“造孽啊!奴婢这辈子最恨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她忽然恨恨地举起了手中的一把菜刀,眼露凶光,“此等男人水性杨花,爱拈花惹草!只要是长得貌美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我吓了一跳,难道厨娘曾经遭遇过什么背叛的事,以至于她对所有貌美的男人都绝望?
看来这事十之八九和貌美的男人有关。
廊柱后面的楚慕小倌委屈地咬了咬手指,朝我看过来。我小心翼翼地绕开厨娘的伤疤,又问:“摇红姐觉得城主长得如何?”
天山雪莲的长相虽不像女人,但比楚慕小倌更貌美,天仙难比。厨娘一向崇拜天山雪莲,由天山雪莲的相貌引导应该能让她对楚慕小倌改观。
厨娘一愣,忽然羞答答地说:“奴婢……奴婢觉得城主像天上的神仙。世上再也没有像他那般美的人了。”
忒有眼光!
可是,为什么厨娘要面露娇羞,含情脉脉?
难道对天山雪莲有情?
我眉头一皱,厨娘立刻摆手说:“啊!不是不是,夫人不要误会!奴婢只是尊敬城主,敬爱城主而已……夫、夫人不要吃醋。”
我眉头皱得更紧:“我哪里吃醋了!”
厨娘露出暧昧的笑:“夫人就不要害羞了,这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夫人被城主吃的死死的。”
我很没面子,暴怒:“谁说的!明明是他被我吃得死死的!”
话刚落,才发觉话题扯远了。我整整神色,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很威严地说:“摇红,楚慕公子人不错,既然他对你倾心,我决定替他赎身,你们俩就好好准备婚事吧!”
厨娘一愣,登时捏紧了菜刀,抓紧了我的裙角,哭得比李虎还惨烈。
脚下那把菜刀亮晃晃的,一不留神估计会切了我的腿,我不禁怀疑,厨娘分明是那把菜刀来威胁我的。
我沉吟道:“要不这样,等城主回来了,让他定夺?”
哭喊声顿时歇止,厨娘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只静了片刻,她又哭爹喊娘:“夫人!别!城主的心太狠……”
厨娘的语声越来越弱,最后终于放弃:“夫人,就放奴婢没说过。”正当我愣怔之时,她忽然又举起手中的菜刀,朝躲在廊柱后面的楚慕小倌狠狠地剜了一眼,“如果城主知道了此事,奴婢……奴婢就阉了他!”
楚慕小倌生生一抖,瑟缩了肩膀,捂住下腿,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欲想安抚她,廊外忽然有一道声音说:“摇红,我现在知道了。”
厨娘悚然回头,看见天山雪莲从一戳树丛后面慢吞吞地走出来,笑如春风,在脸上徐徐展开。看入厨娘眼里惊恐莫辩,看在我眼中,心肝荡漾。
“城主……求您别……”
天山雪莲一脚踏上台阶,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笑道:“对待李虎那种激烈的手段,我自然不会用在你一个女人身上,摇红放心吧。”
厨娘的神情晴朗了,换上了崇拜之色狗腿:“奴婢就知道城主的心是善的!”
天山雪莲挥挥手:“那下去吧,此事我做主,定能让摇红满意。”
厨娘欣喜若狂,拿着刀子乐颠颠地离开了,楚慕小倌立马后脚跟随。
天山雪莲一直望着那两道火速离去的背影,我总觉得他那眼神有些锐利,我问:“此事你打算怎么做?”
他笑了一笑:“君子有成人之美,好歹我曾是个修道之人,有好生之德,此事我会好好斟酌。”
“你先别斟酌这事了。”我唉声叹气,将方才在酒楼听到的话说给他听。他微微蹙拢了眉,许久不说话。
“怎么了?”
天山雪莲搂住了我,一声轻叹:“不要担心,有事我担着。”
我点头,闷在他怀里许久,问道:“饭吃了么?”
“方才已经用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终于忍不住说:“相公,最近我很不踏实。”
天山雪莲忙安抚我:“好了,我们一道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言辞隐晦,更令我不安,我知他定不会同我说清楚,只好牵着他的手一道出了府。方到门口,便见沈脱光站在大门口,凶神恶煞,怒火滔天,似乎等了许久。
见到我,他立刻上前欲要拉住我的手,说:“绘儿!这伪道士居然不让我进府看你!”
我还未抽手,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挡开了沈脱光,他神色住了一住,冷笑:“绘儿,他并不是一个可靠的良人。你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