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这句话几乎已经说明了一切,管家是撒了谎,这让皇甫尊的脸色越发阴沉,一双漆黑的眸似要瞪出血来,他死死的咬着下额,静谧无声的书房几乎能够听到他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皇甫尊在发怒。
谁都知道,当一个人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不是如同狂狮一样咆哮,而是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的猎物,磨着牙齿,似乎随时准备将猎物撕碎。
此刻的皇甫尊,就是这样的状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不说话,书房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声音,魅影又坐回她的梨涡沙发,对管家的话似乎并未有多少震惊。
空气凝滞半晌,皇甫尊缓缓坐下,咬牙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抿了下唇,直言道:“当晚,我本来是没与老爷一道去,后来听说老爷喝多了,我怕他有事,所以让家里的司机载着去了。我到的时候,夫人已经被老爷绑上了车,老爷喝得酩酊大醉,但心情颇好,尽管夫人哭闹,也没用胶带而是用自己的手封住了她的嘴,被咬出血来也不吭一声。
不远处,盟里二十几个弟兄正对着一个银发的男人拳打脚踢。按理说老爷完全可以命人一枪崩了那人,但嫉妒让他失去理智,硬是要弟兄们将他活活打死。那个男人虽然是个特种兵,但毕竟势单力薄,所以被打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老爷见夫人一直看着她的未婚夫哭闹不停,也渐渐失去耐心,一看那个男人昏过去就让我善后,我蹲下摸了摸他的气息,还有一口气,于是让人把他扔进海里,然后等着弟兄们离开,我则悄悄把那人救了起来,交一个打渔的渔民。那之后那个男人也就没了音讯。
我其实并不知道他还活着,也不知道老爷是他害的,甚至少爷也被他利用,但姗姗这孩子兴高采烈的来了,我就知道她定是找到了夫人的消息,也就想起了那段事。”
顿了顿,管家忽然低下头去,语气哀戚:“少爷,我对不起老爷,也对不起您,现如今我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随您如何处理,我都没有怨言。”
管家说完,便一言不发,似乎是等着判刑一样,而皇甫尊也默不作声,看着那张母亲跟镜安澜的合影,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又是死一样的沉寂,这种空气凝滞的状态持续了许久,皇甫尊才沉声道:“你起来吧,这件事也怪不得你,说到底还是皇甫韶华自己作孽,若是没有抢了人家的女人又怎么会被害死?是他活该。”
谁都知道,皇甫尊这番话,是说给管家听的,无非是让他不要过于自责,他就算再恨皇甫韶华,那也终究是他的父亲,而且骨子里他其实是认可两人的父子关系,否则何必想法设法也要为他报仇?
皇甫尊自己也清楚,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管家是个善良的人,一直对皇甫韶华霸道冷酷的做法有些意见,平日里也没少说话,但皇甫韶华却置若罔闻,所以当时的情形,管家会救镜安澜也是可以预料的事。
在他看来,镜安澜没有被打死是注定的事,就算管家没有救他,也会有其他人救他,毕竟他还有一口气,这就是宿命。
她们这些人,不论是谁,能聚在一起,一定是某个地方有着某种联系。他与镜安澜的关联,就是皇甫韶华。
管家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之后无声的退出书房。
罗绮姗觉得这房里的气氛实在不怎么好,于是干笑两声,“尊哥哥,资料我可是给你送来了,我先走了哈。”
皇甫尊不语,罗绮姗也没敢再说话,跟魅影点下头,就灰溜溜的离开。
等她走了,魅影将书房的门关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也许这个时候,静静的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不过,皇甫尊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樊雪的照片后,他将所有的东西都装进档案袋放回抽屉,再抬头的时候,他迷离的双眼已经又是一片锐利,锐利到能将人看穿,魅影虽未抬头,却感受到那视线是冲着她来的。
“镜月是怎么知道Boss是镜安澜?镜安澜那么谨慎的人,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镜月,即便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们都有一头银发,都姓镜,关系应该非比寻常吧?”
说话期间,皇甫尊看也未看魅影,他那晦暗的眸光一直延伸到窗外,所以魅影看不到他此刻的情绪,然而他犀利的语气却让魅影眼神微微闪烁。
不愧是皇甫尊,神经一直这么敏感,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明说,等着她告诉他答案吧?
无声的叹息一声,魅影道:“是,与你想的一样。”
“哦?我想的是怎样?”
阴森一笑,皇甫尊忽的起身,走到魅影跟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力度不大不小,却不容魅影躲闪,他嘲讽的问:“魅,什么开始,你跟镜月之间竟然有对我不能说的秘密呢?”
“不是有意瞒你,而是我答应镜月教官不能对第二人说起。”
她会隐瞒除去是答应镜月,更因为她太了解皇甫尊的个性,知道镜月的身份,他对镜月恨会更深。
冷哼一声,皇甫尊放开魅影直起身,“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过,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
魅影静默。
今天的皇甫尊说话带刺,听起来异常刺耳,不过魅影倒是可以理解,刚刚知道母亲与杀父仇人的身份,他的心情难免糟糕。
另外,他说的话也是很对,真正相爱的人就是一个人,不单单的是身体的结合,更是心的结合,所以才有了心心相印不是吗?
略作犹豫,魅影还是将镜月与镜安澜的之间的事告诉了皇甫尊,见他似乎不若刚才那般生气,她又道:“教官一直在找寻杀掉镜安澜的机会,所以这次才会回到组织,不然也会加入我们。”
皇甫尊斜睨她,“你跟他提的?”
“是。”
不想再提关于镜月的话题,皇甫尊准备将话题叉开,却猛的想到那个神秘的男人,于是眉峰又是一凛:“那个双腿残废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