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经过长时间努力,她竟然将封死的窗棂掏了一个洞,她的工具很简单,是趁那人魂飞云宵,从那人衣服里摸的一把小刀。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洞,但那明亮的光束却让她感受到生的真实。
她贪婪地就着那个小洞往外瞅,有草地,有树干,有亭子,还有花枝招展的女人,活着真好!她闭上眼就着那个小洞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布团将小洞塞好,重新安静地坐回地上,来日方长,不急这一刻。
从这一天开始,她每天都要就着小洞往外观察,然后,某一天,她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人,然后,她心口开始剧痛。
她捂着胸口,坐回地上,嘴张得好大,却依然不能呼吸,她不能相信,不敢相信,再次起身向外观看,而亭中衣着华丽,休闲品茶的女人,分明是红玉,是她心心惦念的:“好姐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竟然是杨广安在自己身边的内奸?骆晨晓颓然塞住洞眼,嘴里一阵血腥,不知何时,她咬破了唇片。
这一晚,她连饭都没吃,第二天清早,她依旧没有碰饭篮,到了晚上,她还是不吃不喝,终于,她臭哄哄的屋子里又有人走进。
这次,屋子点起了明亮的灯,而她伏在膝上,就象死了一样安静,一动不动。
“想死?没那么容易。”她的头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无力的晃了晃,差点躺倒。稳好身子,仍然伏在膝盖上不言不语。
自见到红玉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活着的动力,人的感情如果这般虚假,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即使来人是杨广,她也不打算再恨再怒。
杨广蹲在她身前,揪起她的头发,想迫使她看着自己,及至看到她了无生趣的眼神,心口突然如火炙一般,有些疼,有些堵,还有些暴躁,这个女人为何就不能象那些女人对自己百依百顺?
手一松,他沉声冲外命令:“去,将夫人带来。”
有人应声而去。
很快,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骆晨晓听到自己牙齿咬在一起的声音,她知道,夫人一定就是红玉。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两人就那样眼对眼地看到了对方,光线虽暗,她也能看出红玉胖了很多,而她自己,一定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了。
“王爷,叫臣妾来有什么吩咐吗?”红玉怯怯的声音字字象针,狠狠扎入骆晨晓心中。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却突然打碎了她的猜疑。
随着杨广收手,红玉两颊迅速变得红肿,眼中噙着泪,却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演的哪一出?骆晨晓涣散的生机重新被激起,呆滞的眼神开始有恨和怒翻涌,冷眼盯着杨广,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握起。
杨广莫名松了一口气,言语却是极尽狠毒:“死很简单,你前脚死,后脚这个女人还有太子府那个野男人,就会去与你做伴。”
墨楼还活着?骆晨晓抿了一下干枯的唇,灰暗的目光有火花一闪而逝,杨广再次感受到熟悉的痛感,这个女人果然喜欢那个下贱的狗奴才,若不是为了更长远的计谋,他会立即将这两人乱刀砍死在自己面前。
小不忍则乱大谋,却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恶念一闪,上前掐着骆晨晓的两腮:“不肯跟本王说话?好,本王不勉强,现在,你跪下来,将本王靴上的尘土舔净,否则,本王立即砍下她一条手臂。”
红玉崩溃地跪倒在地上:“王爷,求你饶了我们东家吧,王爷要红玉的命尽管要了去吧。”
杨广一脚将她跺翻:“如果本王还要你堂姐一家的命呢?”
“都要了吧,都要了吧。”红玉崩溃地头狠狠磕在地上。
骆晨晓这才明白杨广如何控制的红玉,红玉是孤儿,他竟然不知怎么找了她仅有的亲人,他好恶毒。
想着,却已不声不响俯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上杨广的靴子。
杨广瞪着趴俯在自己鞋面的脑袋,有种冲动,一脚将之踢爆的冲动,她那么狂野,竟然会为别人委屈至此,她何时能为为自己这样委屈一次,就是放弃所有一切随她而去,似乎也无不可。
脑中闪过这样的的念头时,杨广忽然怔住,他竟然这样在乎一个女人?可能吗?
忽然脚就抬了起来,骆晨晓随之飞起,跌至墙上又摔落地面,肚子立即传来一阵锥心的疼,她却放松地露出一丝浅笑,好了,这样就可以解脱了。
杨广转身而去,步履是从未有过的匆忙,甚至忘了带走红玉。
红玉未等他背影消失,已扑到骆晨晓面前,抱着她失声痛哭:“东家,你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啊?怎么办呢?”
骆晨晓正等待着死亡降临,没想到肚子疼了片刻,便缓缓止住,这是个多么渴望降临人世的孩子呀,他可知这世界是多么的残酷。
骆晨晓慢慢坐直身子,拉着红玉的手轻轻抚着:“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们受苦了,可怜赤琨就这样枉送了性命,墨楼也不知过得怎么样。”
“东家,你别管我们,只要有办法你一定要逃出去,只要你好好的,红玉死也心甘。”
骆晨晓摸着肚子,望着红玉,有所求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红玉看出来,忙问她:“小姐,有什么事么?红玉可否听一听?”
骆晨晓一横心,告诉她实情:“红玉,你可能没看出来,我已怀了身孕,再有四个月就该生了,我想请你……请你将这个孩子救出去,然后交给荥阳太守李渊的夫人收养。”
红玉又喜又忧:“呀,小姐,你就要做娘亲了?可是……这屋子除了王爷指定的送饭之人,谁也不许接近啊。”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挖一个地洞通到后墙外面,你要定时到那个地方查看,何时有一根棍子立在地上,那晚你就要想方设法等在那儿,我会把孩子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