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白芷大口大口地吃着土豆丝，洛笙笙皱起了眉头，”小芷，饭要和菜一起吃，你只吃菜待会儿吃不下饭了。”
”哦，我知道了嘛。“白芷恹恹地垂下头，没见她和着菜一起吃饭，反而是扒起白饭来。
看着小家伙非要把饭和菜分开吃，白几许没忍住笑了出来。
换来洛笙笙不满的一眼，”都是你啊，饭桌上要跟她谈天说地，养成了她这个坏习惯。“
”小芷，你这样只吃饭不噎吗？“白芷茫然地抬起头，嘴边还带着几颗饭粒，嘟哝着，”是你不让我吃土豆丝，要我吃米饭的。“
”我的意思是饭菜要一起吃，你这样吃菜的时候就把饭剩下了。“洛笙笙颇有些无奈。
没想到白芷把饭碗一推，”我吃饱了。“说着就要下桌子。
被白几许拦了回来，”小芷真的吃饱了吗？“看着还剩了一大半的土豆丝，白芷咽了咽口水，”可不可以只吃土豆丝，不吃饭饭?“
”不行！“洛笙笙严厉地把碗筷一顿，白芷下意识地一抖，完了，铁匠又要炼铁了。
”现在的条件好了，你就这样浪费吧。“洛笙笙睨了一眼白芷，小家伙委屈地噘着嘴，小声地嘀咕着，”吃不完那么多饭饭，妈妈盛多了。“
”那为什么一开始端着碗的时候不说？“见洛笙笙动了真格，白几许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小孩子能有多大的饭量，她自己也感觉不到啊，算了吧，别那么凶。“
”我那么凶？我那么凶是为了谁啊，现在的条件是好了很多，可是就能由着她这么浪费吗？“洛笙笙越说越生气，白芷一点都不敢动，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这么生气，以前她遇到喜欢吃的菜也会剩饭啊，妈妈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妈妈，“白芷动了动嘴唇，想认个错，可是实在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碗里的饭能不能吃完不取决于自己啊，取决于这一顿的菜好不好吃，而且，没吃到最后怎么知道自己吃不吃得完。
”我知道错了，下次改正。“看着洛笙笙余怒未消的模样，白芷知道要是再不认错，肯定逃不过一顿打。
看着脑袋耷拉着的白芷，洛笙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拉着女儿回到饭桌上，”小芷，你们这一代的生活条件真的是很幸福了，你还挑食，不吃鸡蛋不吃青菜······“说着，洛笙笙就给白芷讲了她的小时候。
那时候家里很穷，没有电也没有天然气，做饭还烧着柴火，照明还用着煤油灯。洛笙笙和妹妹洛萧萧要大一点，小弟洛泉还没有出生，两个女孩白天要上学，回家之后要下地干活，去很远的地方捡柴回来，要等她们的妈妈也就是白芷的外婆常欣，把她的事情忙活完才开始煮饭，就要等到很晚才能吃上晚饭。两个女孩又饿又困，早就睡了过去，常欣煮好饭之后就把两个女儿叫醒，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洛笙笙和妹妹挤着两个小脑袋吃饭，有一次不小心把煤油灯打翻了，被常欣好一顿叱骂，还把她们碗里的糙米饭倒在桌上，裹着黑乎乎的煤油让她们吃下去······
对于白芷来说，并不能理解煤油是什么东西，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妈妈和小姨在灯下吃饭会把灯打翻，只是看到洛笙笙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她似乎懂了妈妈小时候是很可怜的，外婆家只喜欢最小的舅舅。
”我们小时候啊，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个鸡蛋，哪像你现在，每天让你吃个鸡蛋这么难的。“洛笙笙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常欣这么对她和萧萧，可是那依旧是她们的妈啊。
”可是白水煮鸡蛋真的很难吃啊。“白芷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低着头说。
”小芷，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以后多么富有，永远都要记住节约，这是伴随你一生的美德。“洛笙笙终于缓和了脸色，女儿才六岁，她是不是不该用妈妈的方式来对待她？
晚饭后，哄着白芷自己去睡觉之后，白几许和洛笙笙坐在客厅里。
”你今天那火发的有点莫名其妙。“看着有些疲惫的妻子，本来想了一肚子的话，白几许却又说不出口了，他当然知道在柴桑镇农村里的家庭是重男轻女的，尤其是洛笙笙还是家里的大姐，负担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轻轻叹了一口气，洛笙笙瘫在沙发上，寻常在白芷面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她一直在跟白芷强调教养和礼仪的问题，她的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她的女儿绝不能步她的后尘。
”今天是我太激动了，可是平时纠正了她好几次，为什么总是要把饭和菜分开吃呢，“洛笙笙不明白白芷这一点奇怪的癖好是怎么养成的，”以前还好，现在说还不能说了，一说就不吃饭了，这样长久下去得宠成什么样？“
”好了，孩子还小不是吗，慢慢来，你呀就是太着急了。“说着，白几许点燃了一支香烟。
”你又吸烟。“洛笙笙厌恶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啊，太没有自制力，当初恋爱的时候她就让他戒烟，他说等结婚就戒，结了婚却依然我行我素，于是洛笙笙又提出让他戒烟，他说等有了宝宝就戒，现在宝宝都上了小学了，还是扔不下那烟盒子。
白几许自知理亏，于是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吸烟去了。
第二天，放学后，白芷阴着小脸回到了家。白芷又被数学老师打了，这次是用磨得锃光的藤条狠狠地打了几下，打在她的两只手上，火辣辣的疼，她却一直忍着没哭，甚至脸上还挂着无所谓的笑，只是毕竟年龄太小了，脸上的笑根本掩饰不住身上还有心上的痛，那可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啊。
”小芷怎么了？“洛笙笙注意到女儿回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叽叽喳喳地报告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我不喜欢数学，我讨厌赵老师。“白芷两手交织着，不敢用力，藤条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当时鲜红的印记现在已经变得乌青。
”为什么呢？“洛笙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因为赵老师不好，她打我。“白芷伸出手，给洛笙笙看她满是淤青的两只小手。
满以为会得到妈妈的疼惜，会抱着她在怀里哄，不过这些都没有发生，洛笙笙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伸手按住白芷，就在不远的椅子上，扒开她的裤子，在小家伙的屁股上一顿暴打。
一切发生的太快，白芷完全来不及反应，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就要打她，所以在屁股上挨了第一下的时候，白芷根本忘了哭出声，直到第二下，屁股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才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在屋外跟着要买农药的农民侃天说地的白几许，一听到白芷的哭声，背上也渗出汗来，怎么才放学回来，小芷就被打了。
哭了半天还不见爸爸来救驾，白芷越加委屈了，哭声真是撕心裂肺，耳边还不时传来洛笙笙的威胁，”是不是还要哭，是觉得我冤枉你了吗？“伴着妈妈带着恐吓的话，白芷觉得落在身上的巴掌更重了。
终于，在洛笙笙打完这一顿后，白芷抽泣着从椅子上翻下来，揉着刚刚被暴虐的屁股，脸上的金豆豆还没擦干，就要上楼去自己的卧室。
”小芷，屁屁还痛不痛？“见洛笙笙去厨房了，白几许赶紧来抱着宝贝女儿，放柔了声音哄着。
”呜呜呜······“本来已经止住了眼泪的白芷一听到爸爸的安慰，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她觉得自己可委屈了，为什么妈妈还要打她。在不久之后，白芷明白了，在像洛笙笙这样的人眼里，还信奉着所谓的”天地君亲师“，所以，无论是老师做了什么，错的永远不会是老师，只会是自己的女儿。
”别哭了，待会儿你妈听见了还要打你。“白几许也不太会哄孩子，只有拿出白芷最害怕的洛笙笙来”哄“她。
果然，抽噎着的白芷赶紧闭上了嘴，眼泪盈盈地看着爸爸，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惨的小孩了。
看到自己的闺女可怜兮兮的样子，白几许眼里闪过几丝复杂，有那么几次，他几乎都要忍不住跟洛笙笙争起来了，可是一想到当时躺在产房里，还虚弱不堪的洛笙笙就咬着牙跟他和夏茹定了那样的约定，”你已经这样了，还要耽误孩子不成。“的话犹在耳边，白几许又软弱了，小芷，你会原谅爸爸的吧。
没过多久，被洛笙笙揪出卧室的白芷不情不愿地跟爸妈坐在沙发上。
”白芷，你知道你今天哪里错了吗？“洛笙笙的语气很是严厉，叫的是白芷的大名。
委屈巴巴的小家伙撇着嘴，”赵老师打我，你都不给我吹吹。“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你的错误，“说的洛笙笙火冒三丈，按着白芷便又要开打，”赵老师是老师，她说你错了为什么不认错，还要顶嘴。“赵老师家就住在白家上面那条街，也不远，下班路过的时候洛笙笙早就问清了前因后果。
”我没有顶嘴。“白芷不满地撅起嘴，她只是不想让赵老师得逞，她就想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她偏不。
”你还敢撒谎，我已经问过赵老师了。“洛笙笙火气更甚，没想到自己悉心教育的女儿，一开始上学就如此顽劣不堪，给老师留下了这么坏的印象。
说着白芷没逃过第二场暴打，白几许坐在一旁，恍若未闻。
这一次白芷没有一个劲地闹，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一边哭着喊，”你就仗着你是妈妈，妈妈就可以这样打人吗。“闻言，洛笙笙手上动作一顿，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小芷啊，妈妈这是恨铁不成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