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爱上16岁的罗丝时,我正好18岁。我们是在游泳池里认识的。然而,我们的友谊当时只限制在冷饮店里的约会。
每当我想罗丝的时候,就兴奋地等待和她再次见面。当她真的又来到我身边时,我事先准备好的许多美丽动听的句子却都不翼而飞了。我胆怯、拘谨地坐在她身边,手脚无处放,不知所措。罗丝肯定也察觉到了这些,因为她在不断地设法让我活泼起来,或者让我感到我是她的保护人。我的自信心由此也坚定起来了。我拼命地鼓起勇气,开始定期地邀请我的罗丝去游泳或去冷饮店。
事情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罗丝告诉我,她对去冷饮店感到厌倦了,那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她要正正经经地出去一趟,像她姐姐那样去喝一杯香槟酒。
起初我装着什么也没听见。但我的耳朵里却不停地重复着香槟酒这几个字。我仅有的零钱几乎都花完了。尽管如此,我仍不露声色,还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香槟酒,好呀,为什么不去喝一杯呢!”我的话似乎在表明,喝这种饮料对我来讲就像做任何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人在热恋中是什么都能装得出来的。
钱终于存够了。我带着热恋的人来到城里最好的一间酒吧。这里富丽堂皇,婉转动听的音乐在低声地围绕着我们,侍者们悄无声息地来回走动。在这种高雅、朦胧的气氛里,我的胃也莫名其妙地作怪起来。
当我们在一张小桌旁就坐后,我不得不集中精力,以免我和罗丝在大庭广众之中出丑。我把侍者唤来,激动之中尽可能用无所谓的口气要了一瓶香槟酒。侍者上了年纪,两边鬓角已经灰白,有一双亲切的眼睛。
他默默地弯下腰,认真而严肃地重复道:“一瓶香槟酒,赶快。”
他是尊重我们的。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讽刺的笑容。看来我穿上姨妈送给我的西服和系上新的红领带是对的,周围的客人也都把我们看作是成年人。不管怎样,我已17岁了。罗丝穿的是她姐姐的漂亮的黑色连衣裙。
侍者回来了,他用熟练的动作打开了用一块雪白的餐巾包裹着的酒瓶,然后,把冒着珍珠般泡沫的饮料倒进杯子里。太壮观了!我们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了我们的爱情,干杯!”我说道,并举起杯子和罗丝碰杯。
喝第二杯时,我抚摸着罗丝的手,她不再抽回去了。喝第三杯时,她甚至允许我偷偷地吻她一下。香槟酒太棒了。罗丝说她已微醉了,我也同样浑身发热,可惜,酒已喝完了。我们还能再要一瓶吗?我偷偷望了一眼酒的价格表。哦,不行了。
“快一点来算账,先生。”我大声地喊道。真糟糕,我对自己的粗鲁既吃惊又骄傲。侍者来了,他把账单放在一个银盘子里,默默地将账单挪到桌上。当他转身走后,我拿过账单,读道:一瓶矿泉水加服务费共1.1马克。下面又写道:原谅我,孩子。你们尚未成年,不能喝酒,但我确实不想扫你们的兴,所以擅自给你们换了矿泉水。你们的侍者。
我的罗丝一辈子也不知道她喝的第一瓶香槟酒是矿泉水。
亲情似水,淡淡的,只有用心去品,才会发觉其个中滋味;亲情似酒,愈久弥醇,会让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