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临,薛来来打算找一份工作实习。
十二月底的时候,学校体育场馆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招聘会,薛来来和两个同学带了简历去瞎猫碰死耗子。
来的企业大概一百来家,基本都是中小企业。参加招聘会的全是本校的学生,因而没有出现人满为患的状况。
薛来来和两个同学转了一圈下来,总共投出去三份简历。第一家是汽车销售公司,招聘的岗位是编辑,负责人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说起话来耐心而温和,还给薛来来看了他们公司出的一本汽车杂志,问了不少问题,最后说你等通知吧。
由于热爱文学的缘故,从事一份编辑职业是薛来来最先想到也最希望去做的,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了解这个行业。更何况交谈的过程很轻松,没有感到一丝压力,让他觉得也许会有被选中的可能。
接下来就比较随意,又投了一家公司的采编岗位。最后投的是一家商贸公司,他们要招的是行政督导,公司负责人直接给了一张有地址和联系方式的条子,让薛来来两天后的早上九点钟来公司面试。薛来来很兴奋地接过纸条,心想总算是有所收获。
第三天早上,薛来来起得很早,打扮得干干净净出门。那家商贸公司所在的地方薛来来之前没有去过,下了车走了很久才找到大概的位置。按照纸条上面的地址,走进去竟然是一家超市,薛来来立刻就懵了。
打过去电话问,根据提示出了超市,往右拐到一扇门跟前,坐电梯到地下一层,就见到不少身穿黑色制服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薛来来找到服务台,说是来面试的,客服小姐让他稍等,走进旁边一间办公室,叫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
两人在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女人先让薛来来填完一张表,之后聊了聊。说到后来薛来来才搞明白,原来之前去的那家超市就是这家公司的,只是除了超市之外还有二三层的服装店、餐饮店,实际上就是个大商场。所谓的行政督导,不过是监督商城各层的销售,负责客户接待等事宜。
谈到最后,草草收场,对方给了个不清不楚的答复。薛来来告辞离开,也没有觉得失落,摇头苦笑,来到大街上。
街上清冷,阳光横照一地,缓慢地驱散着寒意。薛来来走到地铁站,上了列车找到座位坐下,半途换了一趟车回到学校。
在学校又待了一周的时间,另外两家公司仍旧没有发来面试通知,薛来来知道无望,跟导师讨论了一下论文选题的事情后回到落日小镇。
在落日小镇的几天时间里,薛来来在网上找一些看上去顺眼的公司投简历。川上的出版社、报社等国企不对外招人,私人文化传媒公司则大多刚刚起步,存在机构不健全、业务能力不强等诸多问题,薛来来找了一遍下来,要编辑的单位很少而且必须具备工作经验。
联系了两家招聘编辑的公司,一个听说还未毕业就直接拒绝,一个说是人已经招够。薛来来撂了手机,想了好久自己的专业到底跟哪种工作能够对接上,潜意识里认为找行政助理、人力资源、后勤之类的岗位或许会不错,于是一阵猛投。
四天后,薛来来坐上大巴前往川上面试。走到半路开始落雪,雪花洋洋洒洒,瞬间就铺满了一条路。被困了三个多小时车子才又缓慢地起步,当大巴终于接近华灯初上的川上时,收到薛轻冉的短信:“哈哈,奶奶,我又来北京了哦!”
“真的假的?”
“真的,必须真的,当然真的。”
隔了好远,薛来来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薛轻冉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笑了笑问:“来找工作?”
“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
“可惜我现在不在北京啊,要不我大鱼大肉地接待你,有我做后盾你肯定会找个好单位的。”
“啊!”
薛轻冉的话淹没在风雪里,薛来来一个字都没再听到。
薛来来不知道,那个寒假薛轻冉是专门为了他而去的北京,结果却没能见面。于薛来来而言,这件事微不足道,只不过有那么一点遗憾,但对薛轻冉来说却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
有很长一段时间,薛轻冉都不再联系薛来来,薛来来更是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生活中的这么一点细微变化。
薛来来在川上的面试并不顺利,一面结束之后还有二面。痛苦地等待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又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的结果,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回到落日小镇。
冬天的落日小镇一片萧瑟,风光最美的落日湖畔成了荒草缠绕的一块冰面,触目尽是荒凉。更不会有向日葵的灿烂花海,平坦的田野上只剩下冷冽的风呼啸来去,吹动白杨干枯的树枝剧烈地摇晃。热热闹闹的落日广场也是每天只有很少的人,唯一火热的地方就只是火锅店。
从川上面试归来,薛来来再就很少出门。在老爸的监督下每天早上下午都要做够两个小时的公务员考试题,晚上的时候,则空出时间看电视、上网,或者一家人聚在一起打打麻将。
所有的大学假期中,大四那年的寒假是薛来来印象中唯一花费了不少时间来学习的。不过,总体来说,那个假期还是过得一如既往的轻松和惬意。
寒假结束返校之前,薛来来和妹妹、表弟表妹在小镇最大的火锅店吃火锅。之后又去镇上最豪华的KTV唱歌,自下午三点一直疯到深夜十二点才回家,唱的最后一首歌是朋友,一人两句两句地接下去,唱到后来薛来来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像是提前感受到了别离的忧伤,潜意识里觉到了一丝最后狂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