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国远方有一个国度,乃是夜国的核心,远远看去,如一张黑色的蜘蛛网,充满危险与束缚,又如黑色的无底洞,那般神秘,又那般深不可测。
夜冷和忆霜带领黑压压的军队慢慢没入黑色的夜沼国。一踏入夜沼国,便被烟雾缭绕的沼气迷蒙了双眼。沼气慢慢散开,一排排巨大的船只慢慢朝他们划来,白容立在船头,一身黑袍,负手望向夜冷的方向。
夜冷和忆霜带头跪下:“夜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身后的军队整齐跪下,气势十足,声音洪亮:“夜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王白容双手伸开来缓缓向上托,眉角满是笑意:“都起来吧。快快上船。”白容身后的群臣对此次拿下雪国赞不绝口,白容很是开心。
夜冷和忆霜带领军队分批上船,浩浩荡荡的黑色船队在夜沼国划动着。
这时一位公公传来口谕:“夜王说今夜要好好招待国师和将军,还望将军和国师准时赴约。”
夜冷点了点头,忆霜爽朗答道:“一定准时,劳烦公公了。”
黑色的船只穿过茂密杂乱的树木,黑色的树木好久不见,茁壮茂盛了许多,夜冷下意识的抬头,明媚的阳光已被宽厚的枝叶覆盖,果真,还是夜国适合自己。
回到夜轩殿,尚青已带下人恭候在殿门口,夜冷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直接进入殿内。尚青慢慢抬起头,命令下人都散去,自己悄悄进入殿中,小心翼翼道:“国师回来了。已经备好洗澡水。”
“帮我把那件夜国的墨袍拿来。”声音清冷。
“是。”尚青慢慢退了出去,很快双手托着衣盘,墨色的衣袍整齐折叠在上边。
夜冷见状,道:“放在那吧,我要沐浴了,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打扰。”
“是。”尚青乖巧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夜冷着一袭墨袍出来,头上戴着下圆上尖的黑色帽子,湿漉漉的头发显得略微凌乱,尚青慢慢走了进来,命令下人整理干净,见夜冷头发凌乱,小心翼翼说道:“国师,让奴婢为你束发吧。”
夜冷掀起墨袍,坐在席上,轻轻“恩”了一声。
旋即一面铜镜放在夜冷面前,尚青将黑色的帽子缓缓摘下,放在一旁的托盘上,紫檀木制作的梳子精美舒适,尚青温柔将夜冷湿发托起,轻轻梳理,不敢多说一句。
“尚青,冰湖情况怎么样了?”夜冷声音显得生硬;
“一如往常,在夜沼国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也是夜沼国唯一一处有阳光的地方。”尚青认真回答。
“是么?可是,注定很孤独吧。”夜冷若有所思。
“不会的,国师,您不在的日子,夜王也时常会去看望子鸳公主的。”尚青忙解释道,一不小心将心事说了出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夜冷眼梢一挑,他低沉着声音,隐藏着一丝戏谑:“看样子你在我身边呆的时日久了,竟会揣摩我的心思,本国师是不是应该防范你?”
尚青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你有何不敢,快快起来吧,既然知道本国师的心思,便更是耽误不得时间。”想到这,夜冷唇边绽开一对梨涡。
当尚青将黑色的帽子戴好之后,慢慢退到一边,低头道:“国师,可以了。”
夜冷注视着镜子,理了理衣袍,潇洒起身,挥一挥衣袖,踏出夜轩殿。
直到夜冷离开夜轩殿,尚青才慢慢抬起头,望着夜冷离去的方向,道:“国师变了,又没变。”一声叹息悄然消散。
夜冷乘黑色的船只穿过缕缕白烟,前方烟雾缭乱,看不清楚。夜冷感到一阵害怕,慌忙用宽大的衣袖散开烟雾,想看得更加清楚。慢慢地,随着船的划动前行,忘忧林呈现在夜冷眼底,夜冷迫不及待地从船上一跃,以轻功穿过一棵棵树木,墨袍随风飘动,发丝也随风飞舞,夜冷抿了抿唇,缓缓闭上眼,旋即,他睁开眼,双眸深邃莫测,流转着一抹谁都难以读懂的神采。如谪仙般,夜冷优雅落地,墨袍缓缓落下,冰湖依旧一片澄澈,如耀眼的钻石,散发着独有的魅力。夜冷慢慢来到冰湖旁,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湖水,眼底染尽悲哀:“子鸳,我回来了。”
回答夜冷的,只是湖面微微荡漾的波纹,一圈又一圈,一轮又一轮。
一滴泪水滴落在湖面上,夜冷收回手,只是看着平静的湖面发呆。这样一直守着,也好..
墨影府里,安枫墨穿着绛纱袍,笑容蕴淡。
一旁的随从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墨王这是怎么了,是自己的消息没有传达好么?!这样想着,随从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墨王,雪国已被夜国覆灭。”
安枫墨注视着随从,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清冷透彻。随从立即明白自己多事了,忙低下头,全身颤抖着。
安枫墨收回视线,道:“你下去吧。”
随从逃离似的快步退了下去。
安枫墨轻轻呷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端起的茶杯久久托在手中,终于,安枫墨苦涩地笑着,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全然不在意茶水是那般滚烫,优雅抹去残留在嘴角边的茶水,声音干涩:“这么快就要来临了,真是快极了。”说罢眼底尽是哀愁,慕青和夜蓉就那样丧失性命么?为什么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安枫墨不想知道。
雪影殿内,洛染澈睁开了眼,双目幽深而宁静。紫珊就那样静静看着,心想,这是世上最深沉最难揣度的一双眼,面对它,最锋芒的宝剑也会相形失色。
察觉到紫珊一直注视着自己,洛染澈温柔一笑,道:“怎么了?”
紫珊将手缓缓伸向洛染澈,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抿着唇莞尔一笑:“皇上的眼睛真是好看。”
洛染澈微微一笑,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光彩。
“皇上,紫珊身边只剩下你了。”仿佛家常便饭般陈述道,没有一丝哀怨,也没有一丝恨意。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可以隐藏,无人知晓。
洛染澈紧紧抱住紫珊,将头埋进她的怀中,道:“朕也是,只剩你一个人了。”
紫珊很是震惊,怀疑自己听错了,低头看了一眼洛染澈,轻拍他的后背,道:“皇上又说笑了。”
洛染澈不再言语,紫珊也不再说什么。
墨雅殿,案几上,一盘棋局死死卡在那里,似乎已成定局。丞相文博意味深长地看着安枫墨,拱了拱手:“看样子,这局棋是死局了。”
安枫墨沉默不语,低头细细研究案几上的棋局。一只手频繁敲着棋子,声音清脆。
“墨王看样子心气浮躁啊,这样是想不出解局的法子。”文博淡然一笑,“时辰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了。”
待文博走后,安枫墨敲棋子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脑海中掠过一红衣女子,安枫墨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却不小心碰翻了棋盘,棋子撒了一地。
安枫墨凝视着地上杂乱的棋子,垂下的双手不禁握拳,隐藏在宽大的衣袖中,正如隐藏自己心如刀痛。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滴落在棋子上,一声“啪嗒”后溅开来,再无声息,仿佛刚刚只是一瞬的错觉。
梦湿空阶,频敲云子惊残漏。一杯浊酒,难看红尘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