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墨王求见,正在殿外候着呢。”木婉儿小心将睡梦中的紫珊唤醒,紫珊朦胧间睁开眼,声音懒懒地:“知道他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罢,你且让他在殿外候着,说本宫随后便来。“
木婉儿应了一声“是”,便示意旁边的宫女们服侍娘娘更衣,退了下去。
安枫墨端坐在红木椅子上,端起桌边的热茶轻轻啜饮起来。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安枫墨悠闲地品茶。
“本宫竟不知,墨王也会有如此雅兴。”紫珊已经穿好浅紫色衣裙,从珠帘后边掀开帘子,缓缓走了出来。
安枫墨见状,将茶杯搁置在一边,起身微微鞠了一躬,道:“娘娘。”
“无须多礼,墨王请坐。”紫珊巧笑嫣然,伸手示意安枫墨坐下,道:“墨王今日的来意是为了月姑娘吧。”
完全是陈述句的语气。
安枫墨嘴角微扬:“娘娘要她何用?”
眼前一片淡紫色,只见紫珊将脸贴近安枫墨,目光紧紧盯着,邪魅道:“墨王应该心知肚明吧。”
安枫墨面无表情,目光没有躲闪,道:“你想试他?”
紫珊闻言低声笑了笑,笑意愈发浓烈。往后退了几步,转身不再看安枫墨;
安枫墨似笑非笑地端起茶水,道:“本王知娘娘心意,今夜酒宴,本王特意安排她和本王一同赴宴。”
“不可!”紫珊一声落下,转过身望向安枫墨,道:“时机未到,墨王先把那位女子好好培养,打造第二个她;日后必有大用。”
“娘娘真是恨她入骨,连名字都不屑叫出。”淡淡的声音响起,青袍男子一只手撑着脑袋,颇有些戏谑地看着紫珊,接着说:“你怎知,本王一定会帮你?”
“本宫知道墨王对她一片痴心,所以应该不会想看到最后那个时刻到来吧?”紫珊冷笑一声。
安枫墨脸色顿时沉了几分,没错,他确实不想看到影国和夜国的战争,不想看到洛染澈和落子鸳的你死我活。
“不管过程如何,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不想看着心爱的人死!”紫珊加重了语气,全身透着一股冰冷气息。
安枫墨沉默许久,刚想答复,只听到一声“皇上驾到!”便被红色锦袍晃了眼。男子驻足而立,抬眼看着紫珊,犹如清波无漪。
金色腰带垂坠着同样金色的流苏,男子双眉间妖娆的火焰图纹已经彰显了他的邪魅。
安枫墨见状,忙从红木椅子上站起,走到洛染澈面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道:“皇上万岁。”
一旁的紫珊很不安地将眼神瞥向一边。
洛染澈缓步踱至正中央,勾唇一笑,道:“现在的侍卫真是越发懒散了。”
跟随在身后的玄月,半边脸被铁制面具覆盖,见到洛染澈如冰的眼眸,二话不说,快步走到门口,剑鞘一出,很快门口的侍卫通通躺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
没有发出一声哀嚎,没有给一句解释的机会,没有还手的余地。
悄无声息,玄月从怀中掏出了一片干净的毛巾,快速将染血的剑刃擦干净,仿佛杀死一个人是家常便饭。
当玄月回到洛染澈身边,一切依旧,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让人完全不觉他的离去到底做了什么。
“朕只是好奇,墨王怎会在后宫的寝殿。”洛染澈随手把玩着架上的一个琉璃酒杯,瞳眸微眯。
“是微臣有事情要拜见贵妃娘娘,倒不想叨扰了贵妃娘娘。”安枫墨语气诚恳地回答道。
“墨王可知,贵妃娘娘已经被禁足。”洛染澈幽深的目光已经渐渐笼上一层冰冷。
安枫墨知道,私自进入禁足后妃殿宇中,是死罪。
这时紫珊上前一步,掀起裙裾跪在洛染澈脚下,道:“皇上,有什么事就怪罪臣妾吧;臣妾甘受责罚。”
洛染澈此时已是目光如霜,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许久,终是转身离开。
离开之时,洛染澈瞥了一眼玄月,眸中堆积浓烈的狠戾。
红色锦袍就那样消失在视线中。
玄月却没有离开,将腰间的长剑抽出,紫珊见状,道:“你要干什么?”
“雪影殿内所有奴仆看护不周,公然违抗圣旨,死!”玄月冷冰冰地回答,话音刚落,只见一片银光扫过,雪影殿内顿时哀嚎声,求饶声此起彼伏,绝望的声音不停地传至紫珊耳中,紫珊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安枫墨见状,道:“娘娘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会好好栽培月怜薇的,本王先行告退。”
说罢,便离去,等踏出殿门时,才惊讶发现侍卫已然死去,恰逢流玥带领另一批侍卫过来。
安枫墨没有多问,只是感到很震惊,玄月何时武功如此造化,竟然可以将人无声无息刺死。
流玥见到安枫墨,礼貌地抱拳,道:“墨王。”
安枫墨挤出一丝笑容,便快步离开了。
木婉儿见洛染澈已经离去,快步来到紫珊身边,搀扶着紫珊,道:“娘娘,快快起来吧。”
紫珊双腿早已经发麻,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在木婉儿的搀扶下坐在红木椅上,见旁边搁置的是之前洛染澈把玩的琉璃酒杯,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却在那一霎那,琉璃酒杯瞬间碎成粉末。一旁的木婉儿不禁“啊”地尖叫出声,紫珊心下一紧,知晓他是真的生气了。
听雨阁素雅干净,月怜薇换了一身衣服,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古铜色的瞳眸散发着异族少女特有的勾魂摄魄。月怜薇慵懒地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折过窗外一枝合欢花,合欢花在手中打着圈儿旋转,月怜薇眼带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月怜薇微微打了个呵欠,正想回房偷个懒,却见到安枫墨一身青袍快步走过,衣袍微微扬起。
月怜薇见安枫墨并没有往听雨阁来的意思,急急唤了一声:“墨王留步!”
安枫墨听罢,停止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眼便看见阁楼窗边的月怜薇,微微皱了下眉头。月怜薇见安枫墨停住,忙转身,提起裙裾快步下楼,纱裙划过楼梯,似梦似幻。
安枫墨心里有一丝触动,这女子,真像她。但很快便笑自己,收起心绪。
见月怜薇似轻盈的燕子飞向自己,安枫墨最终还是愣住了,月怜薇见状,大胆起来,上前拥住安枫墨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
安枫墨毫无反应,只是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眼神空洞遥远。
月怜薇见安枫墨没什么反应,似是懊恼,将安枫墨拥得更紧,轻唤:“是我。”
安枫墨如蛊惑般,双手慢慢拥住怀中的女子,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湿润,轻声回答:“子鸳,你回来了。”
月怜薇没有听清楚,但她也懒得追问,本是有意调戏,不知怎的,竟莫名感到一阵悲哀,这个男子,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一株彼岸花在修长的手指上轻轻摩挲,指甲上涂着蔻丹,因为那双手指洁白如雪,竟显得蔻丹如血色般红艳,落子鸳蹲坐在彼岸花丛中,望着手中的彼岸花,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
微风吹过,墨黑的发丝肆意拂在脸上,越发看不清女子的表情。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