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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毒舌公子,心计高手

眼看就要走到安置北堂琰的地方,紫幻蓦地回身,将北堂烈一行人拦住。

“七公子,隐瞒此事,全是属下私心所为,待找到公主之后,属下听凭发落!只不过……”

他向他恳求道,“能不能饶过十二公子,属下敢以人头担保,他绝对不会伤害公主的。”

面色无澜的男子往隐约传出淡光的山洞内看了一眼,“听你说来,琰的腿没有治好?”

紫幻脸容一僵,更加愧疚,“属下无能!”

“这不怨你。”

谷中训练素来严苛残酷,每一场打斗都要拼尽全力,那时他们不过都是孩童,怎晓得如何拿捏轻重?

“既然十二弟得你相助,活至如今,若他安分,我自不会再为难他,只是还有一事,我尚且不明。”

紫幻抬头一瞥,看北堂烈的目光中只有耿耿衷心。

再听他问道,“你说那本无暇决,是你足月前在赤都与一江湖中人比试得来,可你是如何发现其中弊害的?这是否与十二弟有关?”

亦是此次入谷,北堂烈才知紫幻机缘巧合下得来这本秘籍,更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被他研习出其中弊害。

无暇决乃沐州皇族至宝,哪里可能轻易现世?

当日铁城一劫,谷中几人来林中接应北堂烈和无忧时,北堂烈已经觉得蹊跷,他们是如何知晓修炼无暇决会久不将亡?

加之此时,才得知他那绝顶聪明的十二弟还活于世,就更要探寻个一清二楚了。

紫幻眸中一动,就知道自己不说,北堂烈也早就怀疑。

“属下确实是与人比武得来无暇决,本以为是假的,就未曾放在心上,哪知回到谷中,与四公子看过后,才确定为真。”

北堂幽也说来,“输于紫幻手下的,是菱城宝琴山庄少庄主,在江湖上有些声威,至于为何会有无暇决,派出去的探子还未回报。”

对此事,他也早就有所怀疑。

看向紫幻,北堂烈猜测说道,“在这足月中,你将无暇决抄了一份,带给十二弟,希望他练此武功,但十二弟生性狡诈多疑,加上这些许年,为了治好双腿,你们自然会一起研究医理,依照他的性子,在练之前,肯定要先研习透彻,如此,无暇决的弊害才被发觉。”

听他说完,且是猜得分毫不差,紫幻唯有拜服,“七公子明鉴!”

如今只得一个疑惑,得来无暇决,当真只是个巧合?

“烈,关于菱城宝琴山庄,你有何看法?”北堂幽问道。

近来变数太多,不得不小心谨慎。

今夜袭谷之人,佯作夏国暗人,可鬼谷是朝炎皇族最隐秘之所在,为保此地不为外人传,甚至连入谷受训的皇子都毫不留情的抹杀,哪里可能轻易被敌国知道?

依此刻局势所看,从宝琴山庄流出的无暇决,很可能为人利用,而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北堂烈沉吟了会儿,什么也没说,只给了北堂幽一个眼色,“先见了十二弟再说,有些事情,我想当面问——”

正说着,忽而他敛声看向前方!

浓雾弥漫的暗夜中,急促的步声越来越近……

所有人均是提起戒备,手中武器伺机待发——

“七公子?”

忽而,花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随之火光燃起,将此地照亮。

“花雕,怎么你一个人?!”紫幻跑上前去,往她身后看了又看,“公主呢?还有十二公……”

“别提了!!”

直径来到北堂烈跟前,花雕苦着脸将手中的信条交给他,“七公子,是我没用,被十二公子击晕,待我醒来,他们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这个。”

接过信条展开来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可足矣让北堂烈头痛。

——七哥,你的心肝儿我暂且带走了,欲救,便来猜我的心吧——

夜漫漫,不知前路。

出了沼泽,雾便渐渐淡了,无忧推着北堂琰,一边按照他指的路行,一边将赤宫中的事告诉他。

自然,当中她还是做了保留的。

“如此说来,沈媚茹设计你一场,是为了让她的儿子继承帝位?”

这回,北堂琰没有再冷哼了,而是扬起脸对着那轮已经能够看得清晰明月叹息道,“我那十三弟蠢笨如猪,若真做了皇帝,他日朝炎必定被沈氏一族操控,亡国之祸,不久将来。”

他摇头,叹惋朝炎十三皇子愚蠢不堪。

无忧倒从没听说过已经在封地上的那位亲王,便问道,“真的……有那么笨?”

至少她见过的朝炎皇族,北堂烈睿智深谙,北堂芙冰雪聪慧,北堂幽稳重隐忍,包括眼前的北堂琰,虽性情古怪,但论才识头脑,绝对不输于当朝宰相苏璟晨。

可见他将自己的弟弟贬低成如此,也不禁好奇起来。

况且,那还是沈媚茹唯一的儿子。

回首望了她一眼,北堂琰道,“听花雕说过之后,你也该知道历代能继承朝炎帝位的皇帝,无不是精挑细选,为了有更多的皇子,后宫必定充裕,那其中的明争暗斗,必不可少。”

这一点,无忧自当有心得体会,本身她也是皇族之人,百姓憧憬向往,其中危机和心酸,只有各人知。

且不说夏宫里的妃嫔单纯为了争宠而使劲浑身解数,更之余崇尚权利到了极致的北堂一族!

“我与十三弟年岁相当,当年御医几乎同时为我母妃还有沈太后安胎,我的母妃纳兰淑妃,曾在后宫风云一时,自妃嫔怀上龙种,便是皇位争斗的起始,母妃得知沈媚茹与自己几乎同时怀孕,都是第一胎,对方又为皇后,彼此手段相当,那就是一场较量,成王败寇。”

听北堂琰说到这里,虽然无忧没见过那位纳兰淑妃,但也不难想象,能够与沈媚茹旗鼓相当,更风云后宫,必定是个风华绝代之人。

“所以你的母妃,设计陷害了沈太后,让她生下一个傻儿子?”

“沈媚茹那一胎本保不住,若不是好命把妙手天医请到宫中来,今时今日,哪里还有什么裕德亲王?真是要笑死人了!”

北堂琰对自己兄弟,是丝毫可怜之情都没有的,更不会对他母妃的所作所为而愧疚半分。

“沈媚茹拿儿子当借口,争权夺利,满足私欲,还不是想把持朝政和天下?”依他看来,他的十三皇弟连出生都是个错误。

“真不知道老天让她保住一子,是恩赐还是惩罚。”

“你……信天?”无忧听他语气中无奈叹息,叹的是这天。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我不信。”北堂琰肯定道,话语又一转,“可不信又如何?曾经我以为就算我做不了朝炎的国君,也必定能成为历代夜军中最出色的统领。”

一场小小的比试,让他完全失去了任何一种可能。

“我以为我会死,却又被紫幻所救,活了那么多年,呵……”

他凄然一笑,俊秀的脸容充满了哀伤,“天命不可违,既然让我活着,就一定有为之而活的价值。”

无忧停下脚步,不再走了,北堂琰又回首去看,便得一张被他惆怅情绪感染的小脸。

他轻飘飘的哼了声,“傻的不是你,断了腿的也不是你,你难过个什么劲?”

“哦……”他似作了然的点点头,“你想起命不久矣的七哥?那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他,而他如今也得到了这天下,所以,他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看上去胜过无邪白雪的俊容,露出刺眼的冷漠,北堂琰淡漠的对那女子,再道,“况且他若死了,你必追随,还有整个后宫的妃嫔为他殉葬,此一生值得了!”

说罢,无忧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看尽世事的唏嘘。

“你错了,我并非为烈难过,但你说得没错,他若死了,我必定追随到底,所以我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觉得……”

她觉得……

拧起眉头,欲言又止。

要如何说呢?

“你觉得生在北堂皇族,是莫大的悲哀,可你又无法否认,若非如此,你根本不可能与我七哥相遇,相知,更相爱。事到如今,你已经无法弄清楚,到底如今的命运,得到的一切,是福祉,还是祸端,但……”

北堂琰幽幽的弯起唇角,笑得有几许惨淡,“你无法不走下去,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到底统治着朝炎的皇族有多残酷?

为了成就那番大业,不惜牺牲无数子孙的性命。

无情的法则,冷血的选择,一统中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就算征服了西逻,打败了苗域,甚至将蚩尤高原,东邻诸国,还有碧渊海也一并纳入朝炎的版图,又有何意义?”

在无忧的心里,能够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即便粗茶淡饭,平静度日,育女生儿,就足够了。

可那个男人爱她,也要天下。

这是北堂一族烙进血脉里的使命吗?

所以终有一天,新夏还是会覆灭在她心爱的人手中?

所以,只有待到朝炎将整个中土统一的那一日,她才能彻底得到北堂烈的所有,才能够与他厮守?

太难了,太难了……

北堂琰没有回答她这问题,只随她一并叹道,“夏无忧,我和你一样,都恨这个国家。”

战祸太多,天下不太平。

真正向往颠时之权的人,追逐河山永固,他们身为北堂皇族的传承,终是逃不过这宿命。

若想得到解脱,唯有一死。

“既然你恨,为何要我带你出来?”

夜深如此,两个人在深林中的说话,显得格外寂寥突兀。

无忧愁眉不解的问他,既然他都有重新再活的机会,为何还要让自己再入囹圄?

北堂琰似有一怔,没想到这人儿如此清晰,随即,他嚯的笑道,“我与你不同,你向往的平淡日子,并非我所追求,我恨朝炎,恨整个北堂皇族,所以我要出来,这,便是我活下来的意义!”

“你——”

无忧脸容微漾,终于察觉他心思!

“没错!”北堂琰毫不回避,大方承认道,“我要朝炎亡!”

不待女子回应,他又极快的说,“这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七哥本来就活不长了,去争那天下做什么?不如早些亡了这国,你和他双双避世隐居,岂不妙哉?”

“你……”无忧还是用那双被不可置信占据的眼眸望他,小心翼翼的质疑,“可是,光凭你一个人,行么……?”

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纵使北堂琰是这代皇子中最为聪明的第一人,那亡国一说,还是要亡自己的国,谈何容易?

听了她的说话,北堂琰倒是未曾动怒,相反,他笑得更加阴森,盈盈月光下,那张讨人欢喜的脸容怎生诡异。

“小公主,我不是还有你么?”

他的主意早就打到夏无忧的身上来。

“我看得出来,七哥对你痴心一片,煞费苦心想要发兵西逻,不愿意挥军南下,你,是一颗不错的棋子。”

“我才不会帮你!”无忧气道,“朝炎若亡在烈的手中,他不会好过!”

北堂琰反问,“难道你认为他能在死前一统中土,铁蹄踏平你们新夏?”

“他答应过我,只要明谦哥哥不发兵,他就不会发兵!”

“你哥哥不顾自身安慰潜入铁城,炸毁堤坝,为的是什么?”说夏之谦没有那样的心,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那、那……”无忧无法再同他据理力争,这本就是她都逃避的事。

“别说了罢,继续走,愣着做什么?”北堂琰对她摆摆手,催促她赶路。

“与其你跟在他身边,成日忧愁不定,还不如狠了心,助我毁了朝炎,到时候天下之争,与他再无关系,他余生便都是你的。”

无忧双手推着轮椅,继续往前,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北堂琰这破罐子破摔,突然杀了出来,又这般聪明绝顶,没准真能让他侥幸成功,那到时候……

看他本性坏不到哪里去,且是石林阵那面的吊桥被断,北堂烈他们肯定追不过来,此刻自己受制于他,索性,无忧便问他,“那你同我说说,你有何妙计?”

“你不信我?”

他大笑了声,猖狂得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我知道你说话对我有所保留,不过就凭你同我说的那些,本大爷心里已有定数,且就带你去见见世面罢……”

他手一挥,将无忧当奴才使唤,“往东面走,再过半个时辰便能看见官道,我们回赤都去,会会那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沈媚茹!”

才是陶醉说完,身后推轮椅的人又停下了。

北堂琰不耐烦的‘啧’了声,回头怒道,“你怕她?没出息!赤都里还有明相苏璟晨在,他可是七哥的心腹,你不信我,也得总该相信他会拼死保你吧?”

“难说!”

小人儿鼻子朝天翘起,“苏大人只为烈夺天下而尽忠,没准他最巴不得我死呢。”

“你的小聪明真让本大爷意外,也好,这样省去不少麻烦,我还怕你太笨。”北堂琰连说夸奖的话都带着让人郁闷的贬低!

“不怕实话告诉你,沈媚茹为夺权设计你,除去七哥,过了多日,只怕慕家之乱早已平息,她便只能借你哥哥水淹铁城之事大做文章,要七哥死是必然,可——”

他眼眸光彩流泻,锐利得很!

“鬼谷之事,沈媚茹绝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告诉她。”这便是他最为介怀的一点。

“你为何如此肯定?”

在无忧看来,沈太后权倾朝野,连北堂烈都不能将她尽除,知道鬼谷夜军的存在,又有什么奇怪?

“这点你就想错了。”北堂琰对此深谙于心。

“沈家早在我皇爷爷时就盛极,沈氏又做了皇后,你以为父皇没有看出沈媚茹的野心,对她防范有加么?”

北堂振,可是朝炎最为彪悍,最具谋略,最心狠手辣,更是最有野心的皇帝!

“不怕告诉你,当年母妃怀我之后,与沈媚茹明争暗斗,若不得父皇默许,怎敢毒害她腹中的胎儿?自朝炎开国以来,鬼谷夜军便是只得当世国君才能知晓的秘密,父皇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知道!”

这其中厉害,互相牵制,分毫不差,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满盘棋子,满盘皆输!

无忧听得惊心动魄,表面上装作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你父皇都死了。”

哪知话才脱口,便见北堂琰摇头否定,语气飘然的说,“也许父皇没死呢?”

他平静的态度,衬出无忧与之相反的大诧!

“方才我也与你说了,鬼谷的存在,若当沈媚茹知道,便已是威胁,此刻她急于杀了七哥,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今夜有人假扮夏国暗人,夜袭深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七哥死。这简直显而易见,可,是谁将此秘密告知她的呢?”

提唇淡笑,北堂琰再用疑似安抚的口吻对身后的人儿道,“不过你别太担心,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我才要你随我去赤都,走吧,天都要亮了。”

无忧没想到这其中千丝万缕,竟然如此复杂!

如果北堂振还活着,烈知道吗?

见她愣着不动,轮椅上的男子不高兴了,“这便被吓到了?”

他还没告诉她,他的父皇,可是连死了都让兄弟几人,无不为之惧怕的,更别说他尚在人世!

“有一点。”

偶时,无忧最大的优点就是胜在不伪装,不知就是不知,怕就是怕!

身边聪明的人太多,就算她有心想要掩饰,也不可能逃过这些擅于谋略、攻于心计的人的眼底,那又何苦为难自己?

这点让北堂琰舒展了剑眉,看她的眼色柔和些了,“会怕是人之常情,可是逃不掉了。”

“所以我也没有逃啊。”无忧回他一抹淡笑,脸容坦然,“只是没想到你单凭我告诉你的这些,就推测出这样多。”

她已经很惆怅了。

对于北堂烈来说,眼前的人,不知是敌还是友。

倘若真如他所言,要毁了朝炎,那么今后,不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是否会与烈站在对立的一端,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来。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北堂琰,可是相当棘手呢。

“担心?”洞悉她心底,北堂琰不动声色的煽动她,“那你最好与我一起,呵……本大爷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人——

无忧无奈得瞠目望天。

当真狡猾!!

三日后。

铁城的守卫军,早已换成赤都沈太后本家长兄顺抚将军沈钰的沈家军。

隅中刚过,正南门外,来了一对奇怪的主仆。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头鬓发别了一朵小巧的白花,身着素衣,一看就是奔丧来的,可是她轻纱掩面,遮了容貌,因此被当作可疑之人,拦在城门外。

“军爷,妾身乃西缰边城徽县人士,六日前收到夫君身亡铁城的消息,彻夜赶来,只为将他遗骨带回家乡去。”

虽看不见女子容貌,单她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好似含着一汪化不开的春水,令人神往。

那娓娓道来的话语声就更动听了,简直字句酥心。

“我们徽县有个习俗,妇人亡夫,三年内都需以纱遮面守节,若揭开面纱,便是对亡夫不敬,妾身自幼孤苦,是夫家将妾身收养,十六那年又迎我过门,他此一去,我那公公已伤心得卧床不起,妾身好容易到这铁城来,却不得入内,纵然太后在此地,万金之躯不容冲撞,可我一个断去双腿的有疾之身,又能有何危害呢?”

她说到伤心处,垂下臻首,抬素手拭去热泪,好一个亡了夫的可怜人!

守城的侍卫军不忍驱赶她,更难厉声让她摘下轻纱。

西缰边城的徽县与西逻接壤,那一带确实有此习俗,若硬要亡夫的妇人在三年里摘下面纱示人,比辱她不洁更加严重!

围在周遭的路人议论纷纷,好些同是来为家人收尸的外乡人为之叫起屈来!

丈夫都去了,来收个尸而已,早闻沈太后在朝中与吾皇争斗不休,难不成沈家军当真霸道成这样,如今皇上生死未卜,太后便要夺权?!

周遭非议声渐起,那轮椅上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娇弱得随时可能晕厥过去。

侍卫军长见情况不妙,心想他官职再大,也只是个守城门的,方才他也敲过那女子的膝盖,确实是个残废,便一挥大手,给她们放了行!

由始至终,无忧半句话都没说,推着扮作女装的北堂琰,如此堂而皇之的进了铁城。

十日过去,被大水淹过的铁城,仍然随处可见破败狼藉。

几乎家家户户门外都停着棺材,哭声不断,白事不尽,染着这方天空都积压着浓浓的伤愁。

“真惨啊……”

行在被棺材占了一半的街道上,无忧由心而发的说道。

轮椅上的‘佳人’,此刻眸中早无泪痕,本性毕露的讽刺道,“这可不是拜你的明谦哥哥所赐?”

这两日与他混在一起,无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立刻对其回敬,“你不是想朝炎亡么?反正都是要灭,才是被我哥哥毁去一城就心疼?”

眼风一挑,北堂琰口吻中尽是嘲讽,“好你个夏无忧,本大爷最讨嫌之处都被你学了去,你可是想通了?”

“与你一起完成你的‘大业’就是想通了?”无忧坦然回之,“那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开。”

“那倒是,一边是国,一边是情,左右为难是人之常情。”

毒舌公子泰然处之,辗转来到铁城,终于等到了要出手的时候,心情自然是不错的。

无忧看准时机,哀嚎——

“是啊,我好为难啊……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也看出我多苦恼了。”

低首靠近他,她小声问道,“既然你那么想我帮你的忙,不如你先告诉我,离开山谷时,你给烈留了什么口信?”

北堂琰斜目冷飕飕的望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无忧迫切的把头点了又点,脸上堆满献媚讨好。

北堂琰哼了一声,毫不领情,“不巧了,本大爷最喜欢看别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惨样儿,看到你难受,我就高兴。”

所以她想知道?

那也只能想想作罢。

“不说就不说!”无忧推着他,故意往不平的路面行。

“就不信你一个人还真能成了大事!你不告诉我,他就不会来了?我看若他不来,你才是最急的那一个吧!欸……你现在可是亡夫的妇人,别老回过头来瞪我,露陷了怎么办?忧伤点!接下来去哪儿?”

北堂琰被她堵得死死的,想回头骂她,还真有所顾及。

发作不得,他只好紧握轮椅扶手,在轻纱下暗自咬牙,吐出三个字,“郡守府!”

就在他们前往赤都的半道上,听闻路人说太后忽然去了铁城,二人又折返回去。

北堂琰更加确定他之前的推测。

沈媚茹已经知道北堂烈藏在鬼谷,才会派沈家军伪装成夏国暗人去刺杀,可她没有必要亲自到铁城来。

此举只能说明,她在躲什么人!

能让当今朝炎呼风唤雨的太后惧怕的人,这世上可不多啊……

铁城慕家,因叛乱而被诛其九族,入城时,城门上还吊着一排慕家人的尸首。

无忧抬头一瞥,立刻认出那些尸身上的伤痕是沐君白惯用的招式,不知道他此刻可还在城内。

还有北堂烈,此时他是在前往西逻边境的路上,还是在找她呢?

这三天和坏脾气的十二皇子相处下来,自觉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是这日又逢十,入夜之后,他会给她蛊毒的解药吗?

郡守府内,最大的一间寝房内,沈媚茹才将起身,用完早膳。

新上任的铁城郡守,跪在屏风外将昨日城中大小事务上报完毕,得她沉思片刻,才挥手让他退下。

房内方是安静下来,沈媚茹紧绷的心,却一刻都未舒缓过。

派去刺杀北堂烈的暗人一个都没回来,这线索又断了去,宫中又有那人暗中把持,她被吓得慌了,才借故跑到铁城来避。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下一步棋该如何行?

北堂振告诉她鬼谷所在,难道真是为了借她之手除去自己一手扶上皇位的儿子?

不,那是他知道,北堂烈没那么容易死!

他只是借此机会,向他的儿子暗示了什么,一定是这样的……

黛眉紧蹙,难以舒展,北堂烈一日不死,她更无机会博得重臣支持,发兵新夏,

而这些如今早已不是关键!

北堂振未死,她,还有北堂烈,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

“太后娘娘。”才将退出去的新郡守,又滚了回来,跪怕在屏风外,颤声道,“府外……府外有人求见太后娘娘……”

听他话语声已是七上八下,若非她沈家此时无人可用,她才不会让这废物执掌铁城要职!

抬起香茶,小饮一口,按捺下心头的烦躁,沈媚茹问她本家的侄儿,“何人吓得你如此慌张?”

“是、、是一对主仆,那主自称……自称十二皇子、北、北堂琰!!”

午时才过,铁城里又是一片喧嚣。

凤驾匆匆整顿,急急启程,往赤都归去,留下城中飘散不尽的亡魂,是何事,让沈太后走得如此急切?

城外掩藏在人群中的某一行人,望着那长长的队伍移了出来,红漆金顶的马车里,坐的当真是朝炎地位最至高的女人?

这会儿,花雕更看不明白了。

那夜在谷中,她将北堂琰的口信交给七公子之后,便立刻决定去赤都,路上听闻沈太后在铁城,又一路赶了过来。

这才刚到城门口,却见那个老女人匆匆离开,回皇宫去了……

这一来二去,到底是在做什么?

见那凤驾远去,周围的百姓又各自散开,北堂烈二话不说便准备入城。

花雕拉住正欲跟上去的紫幻,小声问道,“为何七公子如此确定十二公子将公主带到这儿来?”

那她最先看到,就凭一行不明就里的字,还能传达个意图出来?

莫不是七公子真的能猜了人的心去?

“我开始也不明白,不过看到沈太后急匆匆回赤都……”

紫幻拉长话语声,等待花雕神情里的好奇到达极致,才道,“仿佛是十二公子和沈太后已有交手,并且,说服了她什么吧。”

他一直都知道北堂琰的心思,看来这一次,他真的要去做了。

内不平,何以安外?

又至郡守府。

走了沈太后,这里面最大的就是那位长相俊美,却身体有残疾的年轻公子了。

郡守对死而复生的十二皇子恭敬有加,狗腿的献上美食和香茶之后,便识趣的领着下人退出雅致的大厅。

看来伺候人的本事,相当在行。

只剩无忧与毒舌十二,女子也就懒得再伴他丫鬟,身子一转,自得的寻了张椅子坐下,喝茶!

“你倒是自在。”北堂琰斜目看她。

不知刚才是谁,连在沈媚茹面前露一面的胆子都没有。

无忧冲他摊了摊手,“太后都被你打发走了,此刻不就等着你迫切想见的人来吗?”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北堂烈,她岂止自在?

“别高兴得太早了。”驱动轮椅,移到摆满佳肴的桌边,北堂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沈媚茹见了我父皇,才吓得跑到这里来躲,派沈家军扮作夏国暗人夜袭鬼谷,也是父皇的命令,眼下除了和七哥联手,她没有别的选择,况且……”

若北堂烈真的能猜准他的心,此刻那兵分两路的另一行人,该活捉了封地上的裕德亲王。

想罢,他抬眸去寻坐在厅堂那端的小人儿,唤她过来道,“你不来吃些么?入夜之后,你的蛊毒可就要发作了。”

一想到那要人命的毒,无忧噌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心里再不安稳了。

“你不是说会帮我解么?!你不是说,没有我帮你,你成不了事?”

“是啊,我可稀罕你得很!”北堂琰乖张的笑起来,心情大好的饮下一杯又一杯。

他看夏无忧的眼睛里绽放着阴谋的光彩,冷飕飕的同她道,“我还打算等着七哥来,借花献佛,送他一份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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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霉地也莫明其妙的穿了一回,可别人至少还是正常的.为什么她居然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把自己给XX了?就连挣扎的声音让人听起来也那么销魂呢?大眼睛里流露出这种不甘,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更像只被狼捉住的小白兔在作垂死的挣扎.......
  • 生活的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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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笑子风,我有我的故事,你有酒吗?体味人生百态,尝尽世间的酸甜苦辣。有时简单的一个想法都有可能影响人的一生,人生苦短,学会享受自由。不随波逐流,做自己。遇到有趣的人和事,拿起笔去记录点点滴滴,人生道路,它便是财富。
  • 毒咒

    毒咒

    主人公吴耀祖厄运连连,他的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都在后花园自缢而亡。听从缅甸高僧的指点,他到中国秘密祭祖,在深山中遇一古刹,却意外发现了先祖的许多秘密。经过许多波折,他才发现让他噩梦连连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身上佩戴的祖传玉佩。这块从明末传到现在的玉佩竟然是先祖吴三桂和大明王朝血泪恩怨的起点和终结。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波折后,玉佩终于回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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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一次重生换来他的爱,一个电话引起他的好奇心,她的一纸契约约定了他们的爱“你…你混蛋快…出去。”“哦难道我伺候的你不爽!”男人邪恶的笑。“你在不出去明天就离婚!”安馨威胁到。“不可能!”男人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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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漫漫,归期无期,相遇注定斩断退路。双女主甜文,结局不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