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瑞阳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的摁门铃,屋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显然里面的人还在气头上。
掏出手机,按了重拨键,仍是冰冷的嘟嘟声,就跟前面的无数次一样,接着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何月如无奈的看着唐筱米:“我说大小姐,你气消没?已经两天了,你真打算在我这儿长住?”
唐筱米保持沉默。
“你自己打电话电话听听。”何月如把手机递给她,翻了翻眼睛,她这是什么命呐,摊上这活宝两个。
唐筱米依旧沉默。
何月如不满了,索性摁下免提键,手机铃声里出现一个熟悉的男声:“如果不是筱米,那么请挂电话,如果是筱米,千万不要挂电话,请继续听下去。”
唐筱米愣了愣,这是哪一出?
电话那头短暂的顿了顿,唐筱米甚至能听到傅瑞阳清嗓子的声音,接着,惊悚的环节出现了。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是傅瑞阳的声音,有些别扭却极为认真的唱完一整首儿歌,接着又温柔道:“筱米,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吧。”
唐筱米笑了,脸有些红,傅瑞阳还会唱儿歌呢,这是她最喜欢的儿歌,小时候她不开心,初一他们便唱这首《蜗牛与黄鹂鸟》来哄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初一他们唱这首歌,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这是哪儿来的?”唐筱米回头问何月如。
“哪儿来的?”何月如笑了,“你家那位可够浪漫的,为了哄你回家,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出来了。这是你家里的电话,还有办公室的、他的手机,都是这个。”
唐筱米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这人,也不嫌丢人,那么多人找他,一打电话,岂不是都听了去?
何月如无奈的摇摇头:“你俩慢慢调情,我看不下去了,可怜的我还得陪着你挨饿,睡觉去。”
傅瑞阳看了看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他只能这么耗着,他知道她会心软,会开门,会跟他回家,明明知道这样是可以的,但这么等着,傅瑞阳却觉得相当难熬。
想到下午的时候,她木然着一张脸,冲到他的办公室,推门而入。一张小脸黑得跟什么似的,眼睛还有些红通通的,好像他是罄竹难书的大罪人。
旁人见状,忙悄悄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体贴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谁不知道,在他们面前厉害的跟老虎似地傅总,在唐家小姐面前,温顺的像只猫。
她抬手就把手里的包包往他办公桌上摔:“傅瑞阳,你混蛋!你欺负人!”
他敏捷而利落的接住包包,心里纳闷着,他怎么又成混蛋了?
她更加生气了,脸都憋的通红,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文件,朝他的位置乱扔着,办公室里顿时变得一片狼藉。仍不解气,她又抄起烟灰缸,举起来,看了看,又哼哼的放下。
他心里头猛咯噔一下,她应该真的生气了,他连忙回想这几天有没有做出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来,可是思前想后,死活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们的同居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怎么也不同意搬去跟他一起住。无奈之下,他干脆直接跟奶奶打了声招呼,便半强迫的将她带到枫香别墅,放在手心里哄着,再做些额外的“健身运动”,这事就这么定了,人也乖乖就范了。
每天不到下班时间,他就屁颠屁颠去泉林接她。她不爱吃饭,他就买小吃食来哄她。他知道她闷不做声的,但是醋劲儿很大,所以两人若是一起出去,碰见美女,他是绝对冷眼相看或者干脆视而不见的,
他赔了笑脸:“筱米,有话好好说。”
她指着他的鼻子:“傅瑞阳,你……你……”半天没有说下去,眼圈竟然慢慢红了。
他心里越发忐忑,不光“混蛋”了,现在这都连名带姓了,忙小心翼翼递上一杯水:“来,先喝口水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缓缓地坐到沙发上,一手轻抚着腹部,一手拿着杯子呷了一口水。
抬头碰见他充满笑意的眼睛,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傅瑞阳你这个混蛋!”
他更显郁闷和无辜了:“筱米,怎么又混蛋了,你可不能这么跟老公说话。”
“呸。”她轻轻猝了一口,“别老公老婆的,你还有理了是吧?”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他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求饶道:“好了好了,筱米,算我错还不行吗?”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指着办公桌上的包包咬牙切齿道:“你自己看!”说罢也不理会他的反应,转身就走。
他忙拿起包包,也来不及看里面的东西,便一股脑儿的追了出去。这么一耽搁,她已经进了电梯,他三步并作两步,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合上。
心里更加困惑,他们的恩爱一向是羡煞旁人的,周文斌私下还笑话他俩黏糊,他心里暗暗鄙视周文斌,那是他家母老虎给不了他温情,才来这嫉妒他有个可爱的筱米。
这么想着越发不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发这么大脾气?
忙打开了包包,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无非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白纸。不知怎的,他的心开始怦怦的跳起来,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张医院的B超图,黑白的显示图他也看不明白,像是有所感应,眼光下意识的瞥到了纸张的最左边,只是几个黑体字而已,可是他觉得心跳立刻加速,简直就要破胸而出了,手心里一下子紧张得都是汗。
她有他的宝宝了,更重要的是,宝宝总不能没有爹吧,这下,她应该乖乖答应跟他结婚了吧?
他觉得身边有数不清的烟花、爆竹在身边“僻里啪啦”地绽放,乐开了花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站在那儿电梯口急匆匆的死命地按电梯的键,其实本来就已经按下,现在显示电梯已经在上来了,但这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等待。
冲到了大厅外,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他抓住门童的手臂,急道:“你刚刚看见唐小姐了吗?”
大厦的门童有些被他惊到,估计是从来没有跟老总如此地“亲密接触”过,结结巴巴道:“她刚拦了车,往那个方向去了。”
打她手机,就是不接,要么被挂。回了别墅,也不见她人影。
他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她一直不肯答应他的求婚,一方面是长辈婚姻的坎坷让她对自己的婚姻没有信心,一方面也是对他们之间没有信心,她满意现在的状态,没有负担的相爱、相伴。
可是他不一样,她越来越惹眼了,那个林伟波人都回了C省了,但是好像跟她有联系,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还有泉林的那些客户,他总觉得,每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她一日不肯跟他结婚,他就觉得一日不踏实,浑身不痛快。
他也曾开玩笑的从后面拥住她,在她耳畔蛊惑道:“要不我们先生个宝宝,有了宝宝你对我也放心些。”
她当时正在网上看综艺节目,闻言抬起了头,翻了翻眼睛,嘟起嘴唇很是不满:“谁要跟你生?要生跟别人生去。”
他忙一把将她搂住,柔声道:“可我就要你跟生。”
她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伸手勾住他的下巴:“难道你真的跟别的女人在外面生了一堆小瑞阳?”
他赶紧严肃表态:“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
她推开他,淡淡瞥了他一眼,笃定道:“我看像。”
他压了上去,吻住她的鼻尖,哑着嗓子道:“我有你就够了,哪里敢招惹其他人。”
她用力想推开他,他眼里跳跃的火苗让她有些害羞,却不能装作视而不见,无奈推不开他的大力。他顺势凑了上去,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挣扎不开,浑身像是化作一滩水,就让他如愿了。
怀孕的事情,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这事他绝对百分之百故意的。
他承认,他嫉妒林伟波与她共处了三个月,怎么着也得连本带利的补回来吧?那天他带着她,两人拉着行李就飞往了三亚。
不知是不是海太蓝,天太蓝的缘故,还是这里的天涯海角或是南海观音起了作用,她任他为所欲为。
等两个人玩尽兴了回到家里,发现就算事后避孕也来不及,也只让它去了,后来大家都忙,也就没有谁把事放在心上。她想着,总不会那么巧吧?
本来她并没有留意,反倒是柯尼卡看出了端倪,盯了她半天,斟酌道:“你最近怎么吃的比以前还少呢?以前好歹还吃些零嘴垫底,现在怎么一下子成仙了?”
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她的嘴一向很挑,正餐通常吃不了多少,可跟现在完全不同。现在自己纯粹是嘴巴馋,什么都想吃,又什么都吃不进,老觉得恶心的慌。
猛然想起两人在三亚的旖旎事件,心里琢磨着,应该不会中奖了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傅瑞阳承认,当时一半是意乱情迷,一半是故意的。她现在生气他能理解,可是她也得懂他的心意啊。
别的女人都想有个身份,结婚、生孩子,将老公拴住。她倒好,死活不同意结婚,反倒是他自己,显得急不可耐。
“结婚了还不是住在一起,现在也没差。”她淡淡道。
她这样,他能不急吗?她25,可是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在她面前,他一下子嫌自己老了,她还那么可爱动人,可是他却每天西装笔挺的装深沉。
何况,他为了沐棉和俞锦恩的事,可在老爷子那里立了军令状,回头真抱不出个小瑞阳或是小筱米来,还不知怎么说道。
虽然他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可这也不都是他的错。他觉得有些委屈,他有这个想法是真的,可这一次中的的事情,谁知道呢?这只说明,老天爷也想他们结婚嘛,他愤愤的想着。
可是想归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何月如的小公寓门外求饶。
“筱米,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对,下次不敢了!”
里头终于传来唐筱米愤恨的声音:“你混蛋,还下次!”
傅瑞阳忙手脚并用地摇头摆手:“没,没下次了,”
软言细语继续道:“筱米,都这么晚了不打扰人家月如了,我们回家。再说,你肯定饿了,肚子里的宝宝也该饿了。”
傅瑞阳见唐筱米半天不说话,心中一喜,有希望了,忙继续道:“我们吃饭去吧,要不我让他们送来也行。”
唐筱米其实巳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何月如租的这个小公寓里并没有放储备粮食,她翻遍了连个方便面渣都没找出来。他一直守在外面,她也不能出去吃东西,也不肯何月如开门出去,于是就坐在沙发上,抱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生着闷气。
傅瑞阳挑挑眉,慢条斯理的说着唐筱米平日爱吃的东西,慕斯,杏仁蛋糕,鸭血粉丝,布丁……
唐筱米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咽了咽口水,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她本想着再坚持一会的,凭什么这人要这么对她,事先也不商量一下,她都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她想要做个合格的妈妈,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跟自己一样孤单单的长大。
傅瑞阳要是此刻听到她的心声,定要大呼冤枉,他也曾旁敲侧击说过这事啊,可是她不同意。若是一板一眼的跟她商量这事,她能同意嘛?答案绝对是否定加否定的,保不齐还得踢他下床,到时候还有他什么事儿?还有他家宝宝什么事儿?在哪儿打酱油都不知道呢。幸好他手脚快。
唐筱米琢磨着,干嘛让自己受这种罪呐,她真的好饿了。
于是,她咬着唇慢悠悠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刚刚你说的那些,我都想吃。”
看见这张朝思暮想的俏脸,傅瑞阳几乎老泪纵横了,真想大喊一声:老板,来碗内牛满面。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还是趁机把门扒开了:“好,好,老婆,我们是一家一家吃去,还是一家一家让他们送来?”
“别老婆老婆的叫。”唐筱米的脸有些透出粉色,平日里总是筱米筱米的叫着,偶尔来一句老婆让她觉得很是害羞,“哝,你去买来,我等你。”
傅瑞阳傻眼了,买来?那他还不是一样被关在门外?忙说道:“等我买回来,都过了新鲜劲儿了,不好吃。”
眼见唐筱米有点软下来的样子,他趁热打铁道:“筱米,别生气了,都是我错,别气着自己的身子,我已经在深刻反省了,我们先吃点儿去啊。”
傅瑞阳边说,边兴奋的用手去摸唐筱米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可是傅瑞阳觉得这种感觉真是神奇,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他跟她的宝宝。再过十个月,就可以呱呱坠地,再过段时间,可以牙牙学语。
女儿可以像她一样美丽可爱,若是男孩,更好,可以跟他一起防狼。
防什么狼?色狼呗?那么多人男人觊觎他老婆,能不防吗?
唐筱米看着傅瑞阳一脸柔和的样子,心中竟也慢慢安定下来,好像也没那么在意这件事了,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他们的结晶,她跟他相爱的成果。他好像真的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这么想着,她的心渐渐柔软起来。
虽如此,还是用伸手在他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锤着:“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瑞阳咽了咽,喉结滑动了一下,她的眼睛带着媚色,小嘴嫣红,看的他一阵心猿意马,狠了狠心,一把将唐筱米搂住,将门狠狠关上,哑着嗓子道:“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
看着唐筱米似乎又有要生气了的趋势,忙低头堵住她的红唇,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病猫了?傅瑞阳恨恨的想着。
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人瘫倒在他怀里,挑挑眉,傅瑞阳愤恨的盯着那扇门。心里头想着,回头是不是让周文斌把何月如这女人给解决了?没事老勾引我老婆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