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注释1]”
拥有者红宝石般美丽双眼的英俊男子一手持着火红色的晶体吊饰,单膝跪地,一手在地上画上了往生咒轮,念完咒语后,以弥陀定印结束了整个神圣的仪式。
还未起身,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明明跟我一样做着肮脏的事情,却还奢望得到神明的救赎,你们还真是虚伪。”全身都被米色斗篷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男人,眼中带着讽刺的笑意望着面前半跪在地,一脸虔诚的男子。
半跪着的男子带着不悦的神情扭转过头来,起身拂了拂衣衫,动作优雅而高贵,声音中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只是不屑地用眼角瞄了一眼裹着斗篷的男人,起手将火红色晶体扔给了他,便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拂袖而去,远远飘过来一句:“我帮你做了这些事情,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男人斗篷下传来冷笑一声,望着远去的男子,眼中露出凶光:“装什么高贵,你们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等到我成就不败之身,定让你为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
黄昏将尽,万物皆染上了一层灿烂的金黄,林间偶有鸟飞过。拥有着漂亮红瞳的男子坐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树干上,仰头望着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脸上是无尽的落寂,嘴角扯起一个似有似无的惨淡笑容,奢望得到神明的救赎么?呵,真是可笑,那些曾经被仰视的神明早就已经不在了啊!如此做大概也只是为了求得自己心理上的一点安宁吧?
无知的人类还真是幸福,男子伸手覆住了眼睛:“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却是比哭泣着还要悲凉,怎么忽然有点羡慕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了呢?
当江盈和江衍领着司空逸和梁静月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天边彻底暗淡了下去,月亮悄悄爬上了半空。
伸手将办公室的门关紧,还不忘将那块“闲事勿扰”的牌子挂上,回头找了几张凳子递给了面前的两个学生。
望了一眼窗外,打趣地说道:“正好月黑风高,挺适合我们接下来要讲的离奇却真实的故事啊。”
“小盈。”江衍有些不放心地望着江盈。
“你放心啦,阿衍。”江盈却毫不在乎地挥挥手,转身拉出自己的办公椅,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给江衍使了个眼色‘我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顺便示意他也找个地儿坐下。
这时,一路上一直暗着脸色没有说一句话的梁静月却突然站了起来,眉眼间神色严肃:“小盈姐,大衍哥,我想我还是算了吧,先走了。”说罢便转身走到了门口,打开门飞快的逃了出去,空留下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学姐!”司空逸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得扭身望着空落落的门口。
江盈轻笑着叹了口气:“嘛,算了,让她去吧。”认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孩子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且不用去管他,解决掉眼前这个小家伙才是首要。
“我说。”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
“全部。”司空逸声色俱厉,难得一见的认真。
“噗哈~”江盈被这稚气未脱却严肃非常的一张脸给逗笑了,差点将口中的水喷出,“我说全部,那可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哦,讲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讲完的。”
“那就挑重点。”
见司空逸毫不退缩,江盈收起了原本嬉笑的面貌,似乎变得有些可靠起来,起身一抬头,伸手指着司空逸的鼻尖,语气中透出一股威严:“那你可做好了负责的心理准备?”
“什么?”江盈的话题转变的有些微快,司空逸被这极其严肃的一指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知道的越多,也就代表着肩负的责任就越多,这个道理你明白么?”一旁靠墙站着的江衍也难得没有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微微低着头,杂乱的刘海耷拉在额头上,形成了一小片阴影,将双眼隐匿,话语中透露出丝丝无奈之感。
“你现在还可以选择转身离开,虽然人们有知情的权利,但是我们也有保密的权利,若是你还不离开,那我就当做你已经做好准备要和我们一起承担这些责任了,”江盈眼神并没有望着司空逸,而是直视着前方,连声音也提高了一个音量,就像不是说给他一个人听一般。
江盈站在那儿沉默了数十秒,终于再次开口:“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语句中那一个‘你’字咬得很重,像是意有所指。
转身再次坐到办公椅上,江盈摆了个舒适的姿势:“你知道这世上不仅仅只有人存在,还有那些鬼怪魔神,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来到人间,并且大多具有危险性。”
说到这儿,江盈用手指了指自己和一旁的江衍:“而我们,就是负责消除这些危险性的人。”
“天师?”司空逸脱口而出这个脑中一闪而过的名词,记得那些鬼怪小说电视剧什么的,经常会出现这种奇异的职业。
“呵呵呵,你电视小说看多了哦。”江盈抿嘴一笑,“天师这类名字都是不知情的人们自己编造出来的,而我们真正应该叫做安灵师。”
“安灵师。”司空逸轻声喃喃。
“安灵师从非常遥远的时代就有了,他们起源于元古时代的大神们赐予了神眷之力的那些家族,拥有神眷之力的家族将这血脉和力量代代相传下来,这些人因为得到了力量,所以必须肩负起一些非常沉重的责任。”
江盈的脸色有些自嘲:“与其说是荣誉,不如说是诅咒更来得贴切,这些家族永生永世要受到诅咒,毕生都将和鬼怪魔神打交道。”
“小盈。”听着那有些不悦的语气,江衍抬起头担心地望着她。
“我没事儿,阿衍。”江盈一手撑着头,一手抬起挥了挥。
“当然经过时间的淬炼,普通人中的一些特异者也渐渐通过实践总结出了一些正确的方法,掌握了一些力量,他们自称为天师,会出没于各处除魔卫道,所以在民间天师这个称呼便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还不是什么狗屁祖训规定了四大灵族的后人须低调行事,不露痕迹,否则哪里轮得到这些小门小派小打小闹的成为了历史上的主流?江盈暗自腹诽。
“这些人,都多多少少带有一些灵力,我们一般称作为灵能者,这类人若不是走上了除魔卫道之路,大概就是被那些个鬼怪吞吃了吧。”江衍望着司空逸笑得有些诡异,“要知道鬼怪之流最爱的便是这些富含有灵力的人类身体和灵魂了。”能在无意中和神剑签订了契约的人,必定也是有灵力的,否则那高高在上的神剑怎么可能屈居于普通人之下?
“那安灵师都能看到别人的死期?”司空逸忽然问了一句,对于那双眼睛,还是有诸多的疑问。
江盈撇了撇嘴,怎么可能?这可是我江氏一族的神眷之力,不过现在还不到时机,可不能告诉他。
“那倒不是,我嘛,那是个特例。”江盈只得打着哈哈,忽悠司空逸,“因为我是安灵师中的天才啊。”
司空逸看着江盈那一脸欠揍般的骄傲感,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关于职业的解释就到这里,下面我要讲的是重点。”江盈又可乐口水,说了这么多还真有些渴了。
“其实安灵师一直以来都还是十分空闲的,但是还是有特例。”江盈从办公桌的抽屉中取出了一本破旧的不成样子的书,“有一种奇特的天相叫做炎月祭,相传炎月祭当日,夜空中月色如炎,是天地灵气最密集的时候,那一晚异域和人间界的通道将会被打开,一些鬼怪之流会趁此机会到达人间。
所以每逢有炎月祭的时代,安灵师们就不那么悠闲了,不过炎月祭并不经常出现,也没有任何规律,历史上有记载到的也仅有一次而已。”
“但是,十八年前炎月祭又出现了。”接过话头的是江衍,他仍然双手环胸靠在墙边,“而自那日起,各种事件发生得越来越频繁,已经到了我和小盈都无法及时处理的地步,所以你才会看到了今天的惨剧。”
“可那天你明明都说看到了她的死期,却为什么不去关注一下?”一提到这个司空逸就觉得很不爽,这两人分明就是知情却冷眼旁观。
江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可知道,人的寿命是注定的,我看得到她死期,并看不到她的死因,让我如何去阻止?而且你可知道如果你知道了未来不好的事情,现在去阻止了,且不说你能否敌得过天道法则,就算你改变了这件事情,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举动,可能会对原有的未来造成何种影响?”
说到此,江盈顿了顿:“有些事不是说阻止就能阻止的,这就像是蝴蝶效应,你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将世界未来推到悬崖边,所以我才说,知道的越多,多要担负的责任就越大,行事就越加需要小心啊!”
“可..”这些话司空逸也是明白的,但理性上清楚,并不代表感性上能够接受,他终究还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热血少年,而此刻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正式因为这种感性上的不成熟,而差点酿成大错。
“今天之事,我们也是前所未闻,实在是抱歉。”江衍习惯性地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司空逸低头不语,好一会才又抬起了头,问了一句:“真的有凤凰?”
“有。”江衍十分肯定地回答了他。
“凤凰不是传说中寓意吉祥的神鸟么?怎么会.”司空逸不解,难道传说都是假的?
“这个问题正是我想知道的。”江盈将手中的书扔回抽屉中,身子后仰,倒在了办公椅上,头望着天花板,“我想是不是跟十八年前的炎月祭有关呢?”
十八年前正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司空逸心中喃喃道,怎么没听人说过那年有炎月出现呢?
“发什么呆呢?”江盈一回头便看到司空逸眼神放空,思绪游离在外,“该说的我们可都告诉你了,所以你也应该承担起你的责任来,准备好吧,从明天起,我和阿衍会带你一起,让你尽快掌握最基础的生存之道的!”江盈忽然豪情万丈地站起身,望着司空逸。
“咦?咦!!!”司空逸大脑当机了数秒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要我参与你们,要我做安灵师?”
江盈一脸没错,我看好你的样子,让司空逸忽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我不行的,我只是个普通人!”司空逸慌忙叫道,他是准备了负责,可没想到是这么负责,他只是个普通人,大家都打不过同龄人,让他去除魔?简直笑话!
“怎么不行,你能和神剑结缔契约就证明你绝对是拥有灵力之人,现在这样的情况,有能力的人都应该站出来的。”江盈认真地说道,“我和阿衍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声音又突然的大了一号。
门外一直躲在阴影里的声影僵直了一下,发出了无人能听到的轻叹声,顺着照进走道的月光,轻步离开了。
夜色渐深,隐约还能听到三楼办公室里传来司空逸的声音:“可是那把破剑一点用都没有啊!”
[注释1]此段为佛教往生咒梵文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