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碧玉曾经问过宋令箭:“为何你一定要逃离我?逃离我为你精心布置好的一切?”
宋令箭说:“你是神,你是天雷之火,你是寒海之冰,没有人能与你抵抗,没有人能违背你的意愿,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为你所爱,你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你也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命运,这世上只有你舍弃别人,却没有人能舍弃你。你是主宰,你是四方至尊,如果你想我死,我甚至可以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性命送上——但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让自己的一生为你所控制。“
梨花瑟瑟,浪碧玉语声凉柔:“我不会杀你的,你是我和阿苏的孩子,我答应过阿苏,我会让你得到天下最好的东西。”
“那请你给我自由。”
“前提是,这一切必须是我给你,你要求的东西我不能给你,我就会摧毁你得到的一切。”
宋令箭只是平静地盯着他,就像个母亲在盯着自己的孩子在说任性的话一样。
浪碧玉道:“阿苏希望我给你自由,但她却对我隐藏了秘密。所以我给你的自由,也有前提和转折。”
“我要的自由里面,没有你。”
“没有我,你的一切也都是虚的。”
“那就一无所有吧。”
浪碧玉深吸了口气,那口气里有他无数破碎过的用心,和宋令箭无情的倔强和抵抗:“不可能的,你休想在我以外的控制范围内得到快乐。”
宋令箭微笑笑了,面对浪碧玉,她很少这样微笑:“为什么?为什么你给了她无限的自由,却要将我绑在身边?如果你真的很寂寞,你可以把她要回来,让她一直陪着你。”
“她已经是薛东凉的女儿,我不会要回来。阿苏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健康成长——”
宋令箭终于爆发了,她尝试着平心静气地跟他讲道理,愿意拿一部分自由来换大部分自由,可是他还是这样只顺自己的想法。
“停止吧!不要再提阿苏!不要再拿阿苏当借口了!其实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怕死了无穷无尽的寂寞,这一切的寂寞也都是你自己找的,谁都受不了你这样像疯子一样的束缚与控制!你不敢再失去薛东凉这样的一个唯一的朋友,但你却把无数的禁锢与控制强加在我身上,浪碧玉,是不是真的只有死,才能摆脱你的控制?我才能真正自由?!”宋令箭从吼到哭,再没任何办法。
浪碧玉闭上了双眼,睫毛湿润的尾处,也散发出无数岁月的沧桑与无奈,他老了,再不如年轻时好独好慎,人越老,越害怕孤独。而宋令箭这一生唯一的意义,是一直不停的在躲避他,人非草木,亦会心痛。
宋令箭泪流满面:“父亲,我求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会解开对我的控制,你才会罢休?!”
浪碧玉握着她的双肩,多少年他们从来没有这般像一对正常的父女这样亲近过,连城自出生从未叫过他父亲,他也经常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总是错觉以为,自己还是一方主宰,可以操控任何一个人,可以予生予死。
浪碧玉湿了眼,看着与阿苏酷似的脸:“你说吧,如果你的方式让我无法拒绝,我就让你自由,让你主宰自己的人生,不加任何干涉。”
宋令箭顿了顿,看着浪碧玉,良久,良久,要以什么方式,结束这不停的追逐与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