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珠权政一生,最后竟死在了自己手上。死后生迹了了,除了唯一的血脉上官井,还有一个痴情的赵侍。当年赵主暗令,明珠身衰,不得以任何之法救治,削光其力。
明珠除了等死,别无他路。
宋令箭并不厌恶赵明珠,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会会这个传说中的奇女子,为权而生,为爱而死的帼国之才。
“明珠之死,牵发赵侍与朝堂的二十余年的对抗。你暗中扶助赵侍,天罗一边利用朝堂赋予的便利,一边暗中囤积力量与其为敌。你这一招,可真是一箭数雕。”
“如果赵和不那么忌功讳友,他的身旁强有燕族,暗有秦正,还有孟雾代表的两宫之势,一个天罗何足惧哉。但他天性自私,再多的伪装也因权利而变得露骨,他双珠释燕权,等于一边卸去自己的左臂,一边又竖下了赵三不可逆转的仇恨。这些,是他自找的。他有选择的机会,是他自己选错了。”
浪碧玉拉下了第三副画,这一副副的,全是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支离破碎的人生:
一个豪华的宫墙之内,一个华服男人背对着,仰头看着苍穹,傲然的气势似乎要与苍天试比高,又像是要逃避身后的现实——
满宫院的跪着的人,愁绪中带着惊恐,一个黑色锦衣的男人颓然地跪着,双手握拳,旁边有人惊恐地被侍卫模样的人架下去。院中屋内,窗前榻上一张病容憔悴的美人脸,窗纱蔓然飘着,轻缀着雪白的羽毛,将美人的脸衬得更加动人,也更加苍白。
昆元三年,珠遗。
【 ——“老四,你起来吧——”
——黑色锦衣男人抬起头,满眼的血丝,比榻上美人还要憔悴,刚劲有力的脸深陷不已,浑厚的声音沙哑撕裂:“长兄——”
——“起来吧。”华服男人用力地扶起了锦衣男人,锦衣男人的膝盖颤抖着,显是跪了太久。
——“你答应了?”锦衣男人眼中闪着希望。
——“你是我的好兄弟,暖玉是我爱妹,任何东西只要你们提出,我万不吝惜。”但是华服男人话峰一转,道,“只是当年明珠重病,老三放下重言,若是我再拿珠救起天家中的任何一人,他必与我反目。我倒不是怕多竖敌人,而是不想毁了我们七人的感情。老四你向来深明大义,应该会懂得为兄的难处。”
锦衣男人不发一言,重又跪了下去。
——“老四!”
——“请陛下摒退左右,为臣有事密议。”锦衣男人生硬道。
——华服男人一扬手,顷刻间院子已空了:“老四,别再让为兄为难了,难道你也要向老三那样,负气离为兄而去么?”
——“臣下愿将燕族划归卫军,燕族三十六将全归属陛下所有,燕仲从此退出朝政居社,隐没民间。只求暖玉一命。”
——“老四!”华服男人长皱剑眉,“为了暖玉你真愿放弃燕族几十年在朝社的前程,放弃与你出生入死的燕姓兄弟么?你让陪你出生入死的燕将如何看你?令那三万燕士情何以堪?又令为兄如何向其他人解释?”
——锦衣男人满眼泪水,热血汉子的眼泪,铮铮剑骨的心痛:“朝堂已稳,燕族已无他命。望长兄看在燕仲份上,能委以重任,莫要淹没他们的光采。”
——“你想让为兄成为趁人之危的人么?当年为兄只是想让老二与明珠能妻贤夫爱,到了别人口中,却变成了趁机割卸长公主的掌宫权,就连两宫太后都旁击侧推,向为兄要回凤鳞后符。如今为兄若是答应了,岂不是真的成了别人口中的削侧清弓、独制寡人了?
——“燕仲并无此意。长兄身为一国之首,自有方法告之天下。燕仲也并不是要权易物,而是想让长兄对三哥有个交代,众力难摧,燕仲此若离去,希望五位兄弟仍能辅佐大业,造治平盛天下。”
——“老四——”
那一刻,这个雄才伟略的男人也不禁湿了眼,如此情深义重,如此坦荡无私,他怎能舍得如此干将离去?
燕族,燕族上万将士归于天子手下,悄无声息的,一夜之间燕族不复存在了,燕族的首领失去了踪迹,同时还有天家的一位千金公主,流失在荒荒的人流中,成了一个平淡的故事。】
壁洞里一把金色的匕首,首柄上悬着碧绿的玉牌,玉牌上一个苍劲的“燕”。这是燕族统帅的兵符,燕拯为了美人,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