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哥,项大哥死了!”燕飞瞬地睁开了双眼。
夏夏的脸马上浮现在她眼前,满脸泪痕,双眼红肿,声音都是哑的:“飞姐,飞姐你终于醒了……”
“有死人!有死人!项大哥他……他死了,满身的血!夏夏,你快找人救救他,快报官哪!”燕飞篷头散发地扯着夏夏。
夏夏看了看身后,有点难为情道:“飞姐说什么胡话呀,哪有什么死人,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是真的,刚才我去山上找宋令箭,在林子里看见项大哥,他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动不动,我想问他有没有看见宋令箭,他突然倒下来,满身的血!满身都是!”燕飞语无伦次道。
“什么刚才?飞姐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我的心都揪痛了,你一直说梦话,时哭时叫,真的好吓人——你为什么要瞒着你的病情,要不是让大夫来看你的病,夏夏都不知道飞姐病情恶化成这样了!”
两天两夜?
燕飞被这个词吓得惊慌,她只是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而已,竟然两天两夜了!难怪夏夏的眼睛如此红肿,她定是担心极了!
那么,此次一睡便是两天两夜,那往后是不是一睡便不醒了呢?
燕飞心如刀割,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得就像几年前那个关于黎雪和连孝的梦。她一直知道,这样的梦将给她带来不幸,上次梦到连孝,他便出了事——这次梦到爹,难道爹会出事么?
“飞姐定是做了恶梦,不要担心了,项大哥现在好着呢,还是他与上官哥哥一起背你下的山,昨天还见他生龙活虎地上山打猎去了。”夏夏以为燕飞在担心项武,安慰道。
燕飞皱起眉,难道连项武之死的事,也是做梦?
“你不信可以问上官哥哥呀,他是县官大人,总不会骗你吧?”夏夏指了指身边的人,燕飞慌张往边上看去,生怕像梦里一样,看不见夏夏所指的“人”。
“燕姑娘寒病入身,切莫多想费神。”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有着干净利落的脸,穿着一件灰白的长衫,像个儒雅的秀才,微笑的样子温暖,文静。
燕飞一愣,这张脸竟与方才梦中最后那张少年的脸有一瞬间的重叠,难道又是梦与现实的混淆么?
男人微笑道:“在下鲁莽,怠慢自荐。在下复姓上官,单名衍。前几日调任,刚要参图测方圆,经过后山林子时发现姑娘一个人倒在地上,便想扶姑娘于林旁一间无人的山屋小憩。恰遇那时正在林间打猎的猎户项武,他认出了姑娘,便与在一起将姑娘送回了绣庄。”
夏夏补充道:“要不是上官哥哥这几日一直用家中常调的护理方子给飞姐调理身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飞姐你放心吧,上官哥哥是从京都来的,京都是个大地方,什么都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更是遍地都是,你的病可以医的,上官哥哥也是这样说的——你怎么可能试都不试就放弃希望呢?”
男人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燕飞盯着男人,迷糊道:“县官大人?县官大人不是赵大人么?”
男人解释道:“前赵大人因事暂迁,在下便赋调此处暂做治理。几日见得子墟民风主淳朴,安居乐业,若普天之下处处如此,真是国之幸事。”
赵大人也走了?
燕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莫名的伤感,为什么这个初秋这么多人都走了?
“夏夏,你有看过宋令箭他们吗?”她怔怔地问。
夏夏大眼闪烁,垂着头摇了摇。
燕飞闭上眼,眼里已全是湿热。
“燕姑娘既然醒来,在下也不多留。若是再有肺咳,服用方才给你的药丸就好。”上官衍对夏夏嘱咐了句,又对燕飞道,“姑娘这病是久劳成疾,还是要多休息为妙。”
夏夏站起身道:“有劳上官哥哥了,我送你。”
上官衍点了点头。
燕飞头痛欲裂,只迷迷昏昏地听到他们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她听着听着就倦意很重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越睡身越凉,燕飞感觉到房里灯烛突然亮了起来,却没有夏夏走动的声音,她半睡半醒地微睁开一条缝,只觉得一阵微风飘过床头,好像有个黑影飞快地飞了过来——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房里没人!灯烛是谁点的?
门窗关紧,为何烛苗一直在摇拽,照得墙上物件倒映也在跳舞,张牙舞爪得像中了邪!
不对!
不对劲!
燕飞浑身寒毛直立!
烛光倒映的物件都随着火苗在动,但却只有一件东西没有动!而且她记得她的这面墙上没有挂任何东西,何时竟多了这么一件黑乎乎的东西?!
她惊恐地转过眼珠,是一件黑色的衣氅!
她的房间里面怎么会有黑色衣氅?!夏夏明知道她最怕这些可能影射成鬼怪的东西,她更不可能会挂这些在墙上!
她越想越不对劲,这时烛苗又猛烈地跳了跳,几乎要被扑灭,她又感觉到一阵风从后面吹过来——
她全身寒毛直立,颤抖着再次扭头去看,就在灯灭的一眨那,她看到黑色衣氅非自然地动了一下,阴昏中她看到墙上挂着一张来不及消失的脸——
一张冷峻仇恨的脸,很熟悉,同时也让她惊恐万分,尤其是这张脸上两道目光像一把怨恨的复仇之剑从它脸上射到她的心里——!
她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