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声叹息。
无比清亮幽远,燕错感觉脸上温温热热,有人在用热毛巾拂拭他的脸,拭完后还细心地用干毛巾将水渍擦干了。擦干后,还涂了些膏药,香香的有桂花的味道。
“哎……”
这个人又叹了一口气,这次他听出来了,叹气的是夏夏。
“你要不是总这么副死脸,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夏夏温温的手指轻拧了拧他的脸,像是在开玩笑般,“你呀,真是把大家都担心透了,自你一来就没安生过,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现在还把自己搞得差点残了,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海漂哥哥的份上,我才不会委屈自己来照顾你呢。”
他还没正式醒来,夏夏在对着他自言自语么?
“哎,其实,哎……都怨我,可能就是我触了这眉头,才把你害成这样——还害了宋姐姐跟海漂,我也不是存心要跟你处处为难,只不过每次见到你你都是那副死人表情,对飞姐还呼呼喝喝的,我就气不过,就想也气气你。”
燕错轻转了转眼睛,眼皮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只知眼皮外的世界是明亮的。
“你们总是这样,来了又走,从来也不管飞姐的感受。燕伯伯是,现在你也是。飞姐好害怕一个人,好害怕安静,所以她总是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好,希望他们能留在身边。但你们一声不响地来,又头也不回地走,谁问过她心里怎么想呢?只有我知道,所以我哪里也不去。”夏夏仍旧自言自语。
燕错兀地睁开了眼睛,但夏夏却不在眼前,耳边传来清亮的水声,他吃力地转头看了看,看到不远处的洗漱架边上坐了个少女,长发编了条粗辫子微散在身后,鬓发微弱地拂着她的脸颊,她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夏夏突然停了动作,抿了抿唇道:“尤其是我想起来,夜游那些日子,你把我弄成那鬼样子又帮我洗了脸,还洗得那么用力弄得我的脸第二天都发红的,你——你还给我换袜子,我就更生气。”
燕错想说些什么,但嘴巴自喉咙干燥无比,旁边就有水杯,他想伸手去拿,却被一股突然的痛意袭得寒毛直立。他越是痛,就越是想动,越想动,手臂里头的骨头就开始翻滚,有种骨头被人拧过来缠麻花的剧痛,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咯咯作响——
“啊……”燕错终于冲破干涸的喉咙,撕裂出一点声音。
“啊!”夏夏马上跳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燕错,确定他已睁开双眼,“你!你醒了?!”
燕错皱着眉头,已被手臂上的剧痛折磨得咬牙切齿。
“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怎么回事?”夏夏焦急道。
“手……我的手……”燕错咬得嘴唇出血,却就是忍下眼中的泪。
“你的手——痛是正常的,宋姐姐交代过,痛就代表手骨在回位,痛一阵子就好了。”
“啊——”燕错痛得受不了,再怎么能忍,始终也只是少年,更何况这是骨头错位重生之痛,不是常人能想像。
“不痛不痛,很快就好的,等你好了,我——我请你吃好吃的,请你去看戏——你再忍一忍——”夏夏知道痛是好事,但还是跟在边上着急,“我,我去给你敷点热毛巾,能解点痛,我去给你热——”
燕错咬紧着牙关,血都充到脑门子,但他看到夏夏急着眉咬着唇、忍着热痛在冒烟的热水里为他沥毛巾,却觉得这一切的痛暂时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