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哥,你看仔细了,那客栈就在这附近了,可别一个恍神就错了哦。”清脆的女声带笑道。
“恩。”一个低沉又年轻的男声应了句。
难道举杯数那六七间房间,是由这队人定下的?黑车黑马,也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韩三笑正猜测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马蹄在石板路上踢踏了几下,似乎不满意大冬夜的还在路上磨磨蹭蹭。
“怎么不走了?”仍旧是那个冷淡的女声。
“前面有个醉汉,我怕他乱撞,惊扰了主子。”
“那我们便等他先走好了。”
车子立在原地不走,前方那摊烂泥一样的醉汉颠颠撞撞地看着天空,嘴里嘟囔着谁也懂不听的话。
“雪啊……下雪了……下雪了……呵呵呵……”醉汉摇摇晃晃地靠近,一心只看着天上降雪,完全没注意到立在路中间的马车。
“我们靠边吧。”里面的女人又道。
这时车夫拉起了蓑布,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拉了拉马缰,黑马向边上拐去。谁知车轮咕动的声音在夜巷中显无无比阴冷,醉汉像是受了巨大惊吓,恐惧地叫了起来。
黑马受惊,嘶叫一声向前冲去,赶车少年身手不凡,站起身用力一拉马缰,强行将马头拉回,黑马重重落下前蹄,振个整个车厢都在颤抖,车里发出好几声女人的惊叫。
“怎么回事?惊忧了夫人!”冷淡的女声愠道。
“醉汉发了疯,惊了马儿,夫人受惊了。”少年跳下马车道。
“真是不识好歹,我们都让着他了——”
“可有伤着人么?”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问道。
少年躬身道:“马儿没碰着他,他自己摔在地上了。”
马车微微振动,马厢后下来了两个女人,均是做仆人打扮,扶着随后出来的一个素衫白衣女人。显然这才是主子。
“夫人,外头这么冷,我会打发这醉汉走的。”
素衫女人温和道:“我们外来是客,如此阵仗已是打扰。”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醉汉,作势要过去瞧瞧。
“小武,快扶那醉汉起来。”尖脸的女仆并不想让这夫人去扶起这么个邋遢的路人,冷淡地指挥赶车的少年道。
赶车少年一把扶起了醉汉。素衫女人关切道:“没伤着吗?”
“没伤着。”
“夫人快上车吧,天寒地冻的。”圆脸女仆跺了跺脚,似乎非常怕冷。
素衫女人抬头看了看天,笑了:“你们瞧,在车里哪瞧得见这雪景,这雪下得真好看。”
“好看,好看。明儿个还有得下的,夫人快上车吧,冻着了咱们可不好交待呀。”圆脸女仆摧道。
尖脸女仆瞪了圆脸女仆一脸,垂头道:“夫人大老远来,若是此时受了风寒,便大为不值了。”
素衫女人笑了:“我没你们说的这么体弱。现在我身子大不如前,多半是你们惯的。挑个天气好的日子,我必是要自己骑下这马儿,到时候谁也不准拦我的。”
车上清脆的少女在笑,露出仍带些稚嫩的脸蛋儿:“芙妈蓉妈把夫人都惯成瓷娃娃了,瓷娃娃夫人,快些上马吧,明天呀,有得是时间让您四处看呢。你再不上来,这暖炉就归我拉。”
素衫女人慈祥地瞪了一眼:“这雀丫头,嘴巴越来越不饶人。”
女仆们扶着素衫女人上了车,没过一会儿一车人又整装出发了。到他们消失在大道,韩三笑才走出来,照着靠在巷墙边上的醉鬼晃了晃,吆喝道:“哎,你没事吧?哪个村来的?”
醉汉只是歪着脑袋神情怪异地看着远去的马车。
“咦,黑俊?”曹南不确定地叫了句。
韩三笑惊讶,因为他本人的确没见过黑俊,只听过描述,难道这黑俊就跟天底下所有的醉汉长成这一个样?这也太没个性了吧。
醉汉呆滞的脸在灯笼下慢慢扭曲着,他突然凶猛地一把扑向韩三笑作势要掐,混沌不清地嘶吼道:“鬼——鬼——我杀了你——我杀死你!”
韩三笑一个退后,脖上护着的毛领已被黑俊扯了下来,吓得不轻道:“你见鬼了你!”
“是黑俊!”曹南这下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杀了你!”黑俊像中了邪一样浑身是劲,不依不挠地要去掐韩三笑。
“疯子!”曹南一掌劈在黑俊脖后,黑俊翻了个白眼,嘴边冒着泡的倒了下去。
韩三笑托住昏死过去的黑俊,一脸被醺得要吐的表情。
曹南这时还不忘嘲笑韩三笑,大笑道:“夜路走多了,总算见鬼了吧你!哈哈哈哈!还是个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