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好。”
“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
沿路的人看着这骑白马的大人,皆觉得今天的大人非常奇怪,却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只是这“上官大人”仍旧亲切十足,笑容可掬,对着众人一一点头微笑,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
这“上官大人”骑着云一般的白马走到了衙门大院。他潇洒地下了马,也不系马缰,轻声凑在马耳旁边道:“如此美景,自然要畅快飞驰,申时时分记得要回家哦。”
白马长嘶,甩开长而密顺的鬃,向远处阔原奔去。
“上官大人”整了整白衣,推开了虚掩的门,门里门外,全然是另一个世界。
院子里一桌的人正杀得激烈,一股热血男人的厮杀味。
“上马!快,他的炮要是敢过楚河,象马一起伺候着!”
原来是棋局。一个人手舞足蹈,全然不顾“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
坐着下棋的一个人烦闷道:“我知道,我自有主意,你少插话!”
“别啊!上车啊,小心马后蹄!”那人全然陶醉在观棋小人的身份里。
被指点的人怒了,瞪着他道:“朱静!一边呆着去!你把我的战略全说出来了,我接下来走什么步?!”
朱静咬了咬嘴唇,喃喃道:“我只是提个意见嘛,不说就是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方才叫你下你不来,这下又说个不停,好不容易有个棋手跟我对杀,你又来瞎搅和!本来陈冰棋艺便不如我,我二十步之内就能将了他,现在都快走成残局了,就你在旁边使坏!”发怒的正是项舟。
朱静摇头叹息,看着残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怕了发火的项舟,无精打采地坐到了一边去。
一旁刚回来不久,只观棋的曹南笑道:“看来朱静棋心大起,不如我们来对杀几盘如何?”
朱静马上打起精神笑道:“好好好,我都差点忘了你,孔亮那家伙一手臭棋,也懒得与我下。现在正由我来试试曹先生的棋。我去拿棋!”
这时曹南看到了门口着着的白衣人,岂不就是方才在村口骑白马的人么?
“来了来了,快摆棋摆棋!”朱静正兴致勃勃地把棋放下,抬头看见了门口的白衣人,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大人?”
门口的人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一片棋局,出人意料地收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正是衙门执事时,衙门大院是你们下棋玩乐的地方么?”
“大人,我们——”陈冰错愕不已。
“你们别忘了,食君之禄,终君之事。禄响皆源自于民,你们现在如此嬉戏懒散,若是让地方百姓瞧见,莫不是又将我上官衍当成了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
“你——”曹南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想要向旁边几人求个证,没想到项舟等人皆非常迷惑地看着白衣人。
“你什么你?本大人正在说话,你竟然敢随意插话?别以为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就可以随意冒犯本大人,本大人乃朝堂钦点命官——”白衣人指着曹南道。
“冒犯朝堂钦点命官,可是死罪。”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竟然是一身蓝衫的上官衍。
曹南看看上官衍,再看看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白衣人,顿时愣住了。
白衣人甩开扇子道:“没错,冒犯朝堂命官,的确是死罪。你你你,快些将这个冒充本大人的狗贼拖下去。”他竟目不中无,扇点着项舟几人,先发制人道。
上官衍冷笑,哼道:“果真艺高人胆大。这点小事勿须他们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等一等!”白衣人见上官衍欺身要来抓,马上退后一步叫停。
“如何?是要认输么?”
白衣人狂妄笑了:“与你动手,不值得脏了我这刚洗的衫,且等我脱下放好,再与你较量。”他将扇子往腰间一插,果真仔仔细细地脱了外衫,小心叠好,放在了项舟与陈冰的棋盘之上。
上官衍冷冷一笑,伸手去抓白衣人,白衣人双腿一曲身后滑去,反蹿到上官衍身后,一手将他左手扣住!谁知上官衍也并非弱手,一个腾空反转,将被扣锁住的手臂解开来,右手一推,白衣男人向后退去,却不倒下,一把拉住上官衍的手臂,借机站稳身子。
上官衍顺手拉过他的手向前一推,白衣男人踉跄向前走了几步,上官衍一把抓住,将他一个人背在背后,用力地向前甩去——
曹南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见招拆招的打斗可从来在中原没见过。说时迟那时快,白衣人一个翻身站稳在地上,上官衍再向前,白衣人却往后退了几步,躬身拜礼道:“输了,我输了。”
上官衍正想说什么,曹南叫道:“大人小心!”
白衣人马上一手抓住上官衍的胳膊,身子一转,将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上官衍狠狠咳了几声,白衣人狂妄地大笑起来。
“大人——”曹南过来要扶。
“你输了。”白衣人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上官衍。
“分明你是耍诈偷袭,也敢称自己赢?”曹南横眉竖目。
白衣人得意道:“这叫兵不厌诈,战场无父子,你的确是输了。”
上官衍摇了摇头,撑起身子半坐在地上,半眯着眼看着白衣人:“是的,我输了。”
“那你承认了吧,我没有假冒你。”
“我承认,你没有假冒我。”
白衣人笑了:“谁愿意假冒你这个傻呆子。还不快起来?”
上官衍也笑:“我只当自己是累了,坐着休息莫非不可以?”
“不带你这么耍赖的,你再不起来,这一院子的人以为我哪里重创了你,可非要与我拼命不可。”
“您……你是二公子么?”项舟突然不确定道。
白衣人盈盈一笑,抱了个拳温和道:“多年未见,项叔竟还记得阿礼。方才与阿衍开个小玩笑,没有冒犯到几位吧?”这个方才还狂妄无礼的人,突然间谦和有礼,虽然与上官衍长相非常相似,但他的谦中自带着一股风流洒脱之意,与上官衍仍是大不相同。认真一看,还是有所区别的。
“来,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中兄长,上官礼,刚才多有冒犯,望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礼与众人一揖,笑道:“礼仪廉孝之礼。多有得罪,有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