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衍扶着胸口咳了几声,好不容易回了点神。
他又听到雾坡中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他甩了甩头,看来这迷瘴还没有消尽。
不对——脚步声还在响,由远及近,慌乱惊恐!
上官衍眯眼盯着雾坡,看到迷雾团结中慢慢凝出一个紫色的影子,纤细高瘦,长发乱舞,只是脚步错乱,一边奔跑,一边向后转头。
上官衍站了起来,因为他看清跑出来的是个年轻女子。
紫色影子慢慢清晰了,竟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泪眼朦胧地奔跑着,一脸的惊恐,我见犹怜,她也看到了站在坡外的上官衍,顿时便倒在了地上:“不要——不要——”
“姑娘!姑娘!”上官衍跑上前去,也不顾男女授不授亲,一把扶住了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头发散乱,看见上官衍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顿时泪流满面,晕死了过去。
上官衍自己也是刚中雾中走出,怪力未消,四肢无力,他咬牙艰难地想要抱起女子,可能受雾瘴影响,他完全抱不动这女子,只得将她手扛在身上,往前一步一步慢慢走。
他越走越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几乎晕厥,但身边还有个晕迷的姑娘,他怎样都要再撑回,心想不如先到金娘屋中暂作休息。正在此时,一个黑脸高瘦的汉子突然就跑来了,像救世英雄般闪闪发光:“大人!你果然在这里——”
上官衍突然一阵安心,站在原地强忍晕眩,微微一笑,满脸是汗,努力睁着眼睛道:“曹……曹先生……”话未说完便倒下了。
“大人——!”曹南一探上官衍的额头,冰得扎手。
而他怀里这个女子,脉向极淡。
曹南顾不了这么多,将昏迷的女子安放在了金娘小屋门口,背上上官衍就往外走。
“咦?咦?你们干嘛呢?”迎面走来韩三笑,只有他一个人,宋令箭不在。
韩三笑一脸迷惑,曹南背得吃力,还没回话,他马上道:“上官大人该不会等睡着了吧?我也不是迟了很久,就吃了几个鸡腿的事情嘛……”
“大人方才在雾坡边上晕倒了,身子冰得狠,可能是中了里面的雾瘴了。那里还有个姑娘,就在金娘家门口,你去把她扛来吧。”
韩三笑像吞了个鸡蛋:“什么姑娘?”
“不知道。我见到他们时,大人已经支撑不住,那姑娘已经昏迷。”
“那你怎么只带了他一个人出来?把人家一个姑娘扔在那吐人不吐骨头的恶地方?”
曹南只是很简单地给了一个韩三笑无法反驳的理由:“我扛不动两个。你自己看着办。”
“喂!我怎么办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曹南早已走远了。
韩三笑一直碎碎诅咒到曹南所指的地方,那里果然躺着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姑娘,这大冷天的曹南也不给人家加盖点什么,他走过去蹲在边上看了看,好不容易看到了半张脸,仅看半张脸就知道是个美人,他拍了拍这姑娘,没有反应,只觉得她的身子非常硬。
韩三笑看了看四周,看来也没有什么救星了,一把打横抱起姑娘,差点岔了自己的气。
这时姑娘微呻吟了一下,韩三笑看清了她的长相,心道柳村什么时候又偷偷养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曹南刚背着上官衍离了镇市,马上感觉非常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狭窄的小巷两个黑色身影一前一后向他夹攻而来,他本背着上官衍,最多也能只空出一手,腹背皆受敌制,翻身上巷也不可能,无奈只能将上官衍护在身后,冷眼看着两人。
“你们什么人!?”他冷冷看着两个蒙脸男人。
本挡在他前面的男人出掌为爪扣在了他肩上,他顺势向前一倾,没想到这男人只是虚张声势,他只觉得身后一轻,上官衍已被后面的蒙脸男人卸了下来。
“你——”他见那男人伸手在上官衍脖上稳了脉,顿时觉得奇怪异常,这人似乎是要看这上官衍是死是活。
“怎样?”前面的男人心急问道。
“体凉如冰,脉向混乱。”
“糟了。”前面的男人突然伸手要点曹南的穴,曹南一个飞身,向后面的男人抓去。
“撒手!”他虚下身子一托男人的肘,男人果真撒了手,上官衍倒在了地上,曹南大怒,“胆大小贼,连县官大人也敢随便截劫!”
“停手!停手!”巷外突然有人大叫,又跑进来两个人,曹南一眼认出来,正是前几天突然出现的两个牢头。两人与蒙面男人说了几句,蒙面男人似信非信地转头看曹南。
“你们竟是内奸。潜在此处想对大人做什么?”曹南生平最恨偷鸡摸狗之辈,见这两个牢头与蒙面男人里应外合的样子,疾恶如仇的性子又按捺不住,咬牙切齿道。
“曹先生莫急,我们与曹先生一样,都是大人的部下。”牢头中有人一有礼道。
光天化日之下,曹南认真看了看这牢头的脸,不屑道:“若真是坦荡君子,何必藏头露尾,遮脸易容?”
四人对视了一会儿,方才发话的牢头笑道:“曹先生好眼力,既然你看穿了,我们也不必隐藏了。”
两个牢头纷纷抹去了脸上妆容,蒙脸男人也解下了自己的脸布。
曹南认真看了看四个人,皆是目露精光,武功不浅。
方才一直说话的牢头最为年轻,长相平淡,看起来十分亲切,抱拳道:“在下陈冰。这位与我一起妆为牢头的兄弟叫孔亮。而这两位兄长,一位是项舟,另一位是朱静。我们皆是大人在他处任职时的部下。”
“即是部下,为何藏头露尾?”
陈冰尴尬道:“想必曹先生也知道大人的职务,他四处巡政,将我们几人从隐世里请出。但一方政清之后,他希望我们能留守原地,好长治平安。只是……”
“我们不甘安稳,想要随着大人四处清政,又恐大人不同意,只能化妆易容或者暗地保护。方才见到你背着大人,大人又昏迷不醒,我们以为你要对大人不利,心下着急,想要夺回大人再说。”黑衣的朱静爽直道。
“先别说了。大人旧病发了。”项舟冷冷道。
其他三人脸色大惊,似乎怕极这大人的旧病。
“大人有旧病?未何从未听他说过。”
项舟淡而不冷地盯了一眼曹南,显然是这几人的小首长,扛扶起上官衍道:“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