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娘扑到两人的尸身上,泪如泉涌,声嘶力竭。不知是天亦有情,还是渔娘的天赋神通。天空上浓云汇聚,遮星闭月。却无一丝雨点落下,只让人感到无尽的压抑。
明亮如昼,多情宛如一个巨大的人型火把。“太阳真火”之所以是火中至极,因为它象征着生命,“太阳真火”流过,多情的肉身烧成灰烬,意识却融入“太阳真火”中,以火为体,成就先天火灵之身。
多情没有恢复清醒。梵音骤起,剩余大半的火之书变成一金色佛像。佛像盘坐,面目朦胧,却显出无尽威严,让人顶礼膜拜。
念着佛经,佛像一点点变大,楚行狂感应到多情的生命力开始衰弱。
浮屠道人微微讶异道:“世界都碎了,还有神念未灭,无愧佛祖之名。”停了停,又道:“另一边的盘古多好,死的干干净净,不给人添麻烦。战败了,没用了,再活过来也是废物。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浮屠道人没有一点劝说的意思,“七级浮屠”离开楚行狂额头,在佛像上方化出七寸真身。重重砸下,佛影破碎,重新变为火之书。
“啊!”多情惊醒,失声大叫。
看了看楚行狂,又看了看身无寸缕的自己,多情又叫了起来:“啊!男人、我的衣服。……”
尖叫着,多情转过身去,回头向楚行狂道:“转身,闭眼,不准看。……”
楚行狂很听话的转过身去。一个人型大火炬,除了火看不到其它的东西,确实没有好看的。
哪知多情声音又高了八度,怒声道:“叫你转身就转身,我很难看是不是?”
这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吗!楚行狂不敢接话。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来一个不讲理的都够呛。
“这是哪里?义父、义母,你们在哪儿?呜呜,情儿害怕。”多情总算关心起现实来,缺乏自信的问题少女瞬间成为柔弱羔羊,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她所能做的只是大哭一场。
真够热闹的,一边一个,哭得楚行狂一个头两个大。
没法安慰她,多情可不像鱼美人一样好骗,哭够了再说吧。金仙之体让他的体力永远在巅峰状态,但内心还是他自己,经历一系列变故,楚行狂感到心累,只想大睡一场。
刚一躺下,浮屠道人道:“狼崽子不管它了吗?”
“明天放走。”楚行狂闭眼道。
浮屠道人道:“放它是害了它。它不过是一只低等灵兽,做‘人’尚没有资格,更何况是做神。在你的成神力量驱动下,它本能的去挑战强大的存在,以吞噬他们的力量。狼崽子的结局不是被打死,就是吞噬的力量太多,身体承受不住,肉身崩溃而亡。可以说在咬了你之后,狼崽子已经死了,成了成神力量的傀儡。……”
楚行狂睡意全无,一跃而起。
浮屠道人道:“做事有始有终,即然想帮它,就要帮到底。”
“我该怎样做?”楚行狂问道。
浮屠道人道:“成神之力隐藏在狼崽子体内,找出它来,以本体的力量将它吸出。”
楚行狂走到“照妖镜”射下的光壁外,自封于金色牢笼内的狼崽子感到威胁,本能的出声恐吓。
楚行狂目不转睛的看着,意念所至,金仙之体附带的“天眼”启动,狼崽子变的几近透明。每一条脉络清晰可见,每一寸骸骨一览无余。
楚行狂看到了狼崽子心房中那固定不动的一滴血液。就如同一颗传送真元的异类心脏,自身的妖力、关龙的金元力、令狐的风灵力纷纷涌入血滴中,将血滴撑大十几倍。接着血滴收缩,将各种元力喷射而出。一次次的循环使真元带有强大的冲击力,疯狂撞击着体内封闭着的血管。不顾及身体的承受力,意图强行打通所有脉络。三分之一的血管已经破碎,狼崽子内伤严重。
浮屠道人说的不错,狼崽子出了大问题。
楚行狂伸出手,对准那滴血液,运转起“成神论”功法。血滴很自然的被引动,离开心脏随食道而上,来到狼崽子嘴里。
狼崽子本能紧咬牙关,它不多的认知中知道这滴血能带给它无穷的力量,即便是死也不会松开。
“我在帮你。”楚行狂忍不住道。
回应他的是三道风刃,狼崽子自令狐身上得到的能力用在他身上。“照妖镜”光柱下,狼崽子的力量受到很大限制,风刃凝结的很慢,即使三道齐施也伤不到人。
风刃无功,楚行狂四周出现金色能量。楚行狂不退,任“金色牢笼”将他困住。快了!那滴血液已穿过牙缝,正在嘴唇间艰难前行。
“金色牢笼”带着楚行狂向后退,狼崽子本能的要与楚行狂拉开距离。自身困在光柱下动弹不得,只能让楚行狂后退。
“金色牢笼”的控制力随距离的增加而不断减弱,狼崽子全力施为,透支每一分力量。脏器衰竭,心脏几乎爆裂,思维也陷入停顿。血管崩开,鲜血横流,身体瞬间被血染红。
“快停下,你会死的。”楚行狂大叫。
他不能停,这次救不了,狼崽子更是死路一条。不断拉远的距离也延长了血滴出来的时间,似乎经过了无限漫长的时间,那滴该死的血液终于从狼崽子嘴里飞出。
来不及欢喜,两个“金色牢笼”同时崩溃,“照妖镜”也停止射下光柱,楚行狂心里陡然一凉。
看着狼崽子最后一滴鲜血流尽,看着狼崽子尸身一点点变的冰冷,楚行狂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愿想任何事,因为任何事都没有好的结局,带给他的只有悲伤。
浮屠道人与危月燕都没有劝解,身处杀戮世界,生死离别再正常不过。这点悲痛都承受不住,根本没有踏足这个世界的资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行狂突然笑了,哈哈大笑,前仰后合:“身不由己,命运未卜,还在为它物悲伤。你有这个资格吗!真让人笑掉大牙。……”
浮屠道人、危月燕皆没有接腔。
止住笑声,楚行狂缓缓站起,沉声道:“我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拉倒。”浮屠道人道:“等以后你朋友、红颜死的多了,哪还会记得这个没有人性的野兽。”
楚行狂无言,走到鲛人王、余夫人的尸身旁。这段时间里多情、渔娘已哭成了好朋友,这对“哭友”挨在一起哭,精神上好了许多。
开灵智真是好事吗?楚行狂觉得现在的渔娘很可怜。换作以前的渔娘,当然也会伤心,但很快就会淡忘,现在却成为缠绕她一生的痛。
楚行狂大手一挥,“定尸符”、“镇鬼印”燃烧起来,与封印其中的变异之力一起化为灰烬。两法宝起镇封作用,还回变异之力,鲛人王、余夫人便会恢复原状。没有意义,两人再也变不回来了,何必让渔娘反复痛苦,就此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