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只因为白天黑夜对于我这个看不见失去了光明的人来说,都是一样,跟我的未来一般,我的世界从昨夜开始便陷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公子,公子……”慌乱中我只能叫着自己熟悉的那个人的名字,希望他能在身边。
“香儿,怎么了?我在这里,不要怕。”
幸好,很快,耳边就传来了他的回话声,言语之间溢满关切和疼惜。
“公子,你还在就好……”这一刻,我好感激还有他在我身边守候。
伸手,我本想抓住他的手,却不想手还没完全抬起,就被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掌牢牢包裹住。
“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看不见没关系,我当你的眼睛就可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公子……”
有什么东西随着他坚定的话语,如明媚的阳光一般悄悄注进了我心田,瞬间便在那里生根发芽,疯狂滋长着……
多年后,我便知道那种被温暖填满的感觉,它叫做感动。
时间对于突然失去光明的我来说,显得停歇不前,白天黑夜对于我来说,也是没有分别的。
而我却还是习惯性的睁着眼睛跟人说话。
“公子,你明确的告诉我,我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回复光明了?”
那日,我坐在马上将头靠在他怀里逼问着。
据他后来说,那日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清风徐徐,黄叶飘落,铺满一地的金。
“不会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等我们回到盟里,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你别胡思乱想了。”
每当我问他关于我能否回复光明的事情时,他都是这样千篇一律,一沉不变带着祈愿的完美回答。
咋听之下,那语气很坚定,可细辨之下,我却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
虽然他在我面前什么也不说,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纵容关怀着我,可我总感觉那关怀备至话语的背后,有掩藏不住的忧伤。
就算我看不见,可我的感官依然在,我越来越频繁的感觉到他的目光是凝固在我身上的,还有那轻柔安抚的碰触也渐渐带上了几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这些变化,便让那些不安和恐惧在我心里越发扩大,而我却也如他那般假装不在意,假装不曾察觉。
其实某些事,我们心里都清楚,却是逃避地彼此心照不宣。
夜幕又降临了,这是他说的,这晚,我们因为赶路错过了小镇,也错过了在客栈投宿的机会,便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露宿在了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
“香儿,今晚的星星很亮,就像你的眼睛一般漂亮。”
他在我耳畔温婉低语,为我讲述着他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事物。
我侧靠坐在他怀中展颜欢笑,尽量不流露出灰心绝望的情绪,“公子,你的眼睛也很亮,在香儿心里星星都比不上你的眼睛漂亮。”
我这说的是实话,哪怕第一次见他时心里有着些许的害怕,但那双深幽亮丽的眸子却给了我无比深刻的印象。
仿佛因为我的话语,身后的身子明显一怔,随即我感到了自己所靠的胸膛微微有些起伏,我知道那是他笑了。
唉,总算不枉费我故意讨好的一片心意,知道他笑了,我心里也跟着有点开心,那失明的阴霾也被冲谈不少。
唯有一点,是我到如今怎么也想不通的,我怎么会就这么无缘无故看不见东西了呢?
你说是因为吃了神剑山庄那一顿酒席的原因,似乎又有些不太靠谱,别人吃了都是当晚就发作,重的要命死掉,抵抗力强的死不了,却也精神不济。
而我当时却什么反应和感觉也没有,这不是太奇怪了么,难道说是那投毒者单独给我投了毒。
那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才入江湖,没出过名,也没干什么大事,甚至连真实姓名都没在公共场合报出过,自认为人一向还算低调,更没得罪过什么人,为何人家却偏偏找上我,要毒瞎我的双眼。
“香儿,你放心,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我正思索间,耳畔又再响起温润好听的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揶揄的味道。
“嫌弃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在惊诧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地转过了头,将眉一挑,故作骄傲道:“我才不担心哩,你大概还不知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你想嫌弃那也不缺你这一个。”
仔细想想这男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可取之处,脾气差,脸色臭,除了一张勉强还算合格的皮相以外,别的就什么值得可取之处了。
当然,这些想法与评判,也只能在心里悄悄说,如若让他知晓,那还指不定生气成什么样哩。
“你说什么?嗯?”
瞧瞧,我话音方落,那厢这斯就生气了,声音阴冷的骇人,不难想象他那张俊俏的脸,此时正因为我的那句话而变的有多阴沉。
“我说喜欢我的人很多,可是我喜欢的却没几个,最重要的是事到如今,我还没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如意郎君,很是失望。”见情势不妙,我立即转换了态度,故作失望状,幽幽的一叹。
“是么……”身后人沉吟一声,将腰际的手臂又缩紧了几分,随即又贴在我耳边咬耳朵的说道:“你这丫头脸厚不知羞,心眼又多,除了我傻,谁还敢要。”
“去你的!”见他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又暧昧,我是又气又羞,不隐瞒的说暗暗的还带丝窃喜。
扬起脸极为不服气的反驳道:“告诉你,想娶本姑娘的人都可以从我家院子排到街上去了,数都数不清,就你这样脸臭,脾气差的家伙连排队都不……”
声音再次嘎然而止,因为某人实在忍不住发狠地将我的嘴唇给堵上了,然后便是惩罚似的吮吻起来。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怔,嘴唇被他吮吸的麻麻的,脑子更是溢满了浆糊,忘记了思考和反驳。
随着时间的推移,吻由浅入深,逐渐变得缠绵热烈起来,慢慢的分不清谁是受罚者,谁又是施罚者了。
不知是身旁火堆散发的热量,还是那个男人传输给我的热度,在我脑子混沌,身子软绵的时候,却感觉脸上越来越烫,几乎可以煮鸡蛋了,想必也是红的透亮可滴血的模样吧。
半晌,那个男人,算他还有良心,在我以为自己会被烫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我。
“还胡说么?嗯?”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几分威胁在我的耳畔柔柔的荡漾开来。
“哼,我才没……”
感觉有热气流再次袭来,我立即以手捂了嘴唇,防止某人再次无耻的偷袭,身子还下意识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可惜下一刻,某人手臂轻轻一收,那距离便又不复存在了。
“干什么呀?”我在他怀里不老实地挣了挣。
“啊……”身后突然意外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了?”我立即停下了挣扎,转过脸关切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东西呀?”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被他扯了下来。
大概是珠花簪子之类的东西吧,因为,我感觉自己的发鬓有松散下来的迹象。
“你拿我簪子干么?”看不见东西的我伸手在空中胡乱的一抓,却被他一把捉住。
“乖,别动,让我看看。”
“怎么了?”我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凝重,不禁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没什么……”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立即又轻松的回了我一句,然后笑着问道:“你这支桃花金簪不错啊,挺漂亮,做功也挺精细的很,买的时候价钱应该也不菲吧?”
“什么不菲呀,这东西我根本就没花钱……”突然想起来那送簪子的人,一时玩笑咋起,骄傲地道:“告诉你吧,这簪子就是一个爱慕者硬塞给我的,我拒绝都拒绝不得。”
这个男人实在可恶的很,居然说我脸厚不知羞,心眼也多,没人敢要。
哼哼……虽然有一半是实话,可听起来还是有些气人,不趁机激激他又怎能消得了我心头的那口恶气。
呵呵,顺便也可以趁势探探这男人对我有多在乎,会不会吃醋。
此话一出,可说是一语双关,想着想着,我便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口才来了。
“那人是慕容青云吧!”
囧!我才开始得意了一下,那边他就一语道破送簪子的人是谁,让我实在很有挫败感。
“你怎么知道?”我一惊,记得自己从未跟他说过这样细碎的琐事。
“别问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回答是也不是?”
这一次,他的声音竟难得严肃和迫切起来,让我不禁有些诧异。
“是的,是慕容青云那天早上硬塞给我的,我都说不要了,可他偏要往我头上插,我推都推都推不掉……怎么了?这簪子有什么问题么?”
难道说这簪子是慕容青云从他那里得来不成,亦或者说这桃花金簪子与身后的这个男子也有什么渊源不成。
“簪子没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送簪子的人会有些问题罢了。”
他淡淡的回了句,随即又道:“这簪子暂时由我收着了,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呃……”我傻傻的应着,弄不清他干嘛也会看上这簪子,难道说这簪子真的与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牵扯。
一想到这些,心里莫名的开始阴郁起来。
“香儿,不用想太多,你相信我,回到盟里,你的眼睛一定可以好的。”
半晌,他又跟我交代了一句,奇怪的是,这次在安抚中带了满满的自信。
“嗯,我相信你。”虽然弄不懂他为何一下这么有信心,但是,对他的话,我还是很相信的。
不管能不能好,但光凭他这份坚定的心意就足以令我动容了,微微偏了头,便情不自禁的往他温暖的怀抱偎去了几分。
彼时,夜色正浓,人静悄无声,心却是暖的。
两天之后,我们终于顺利的回到了玄月盟。
柳遂风因为很长时间没回盟里,便因此集下了一大堆未办的事情,再加上神剑山庄那件被人怀疑投毒的事情,便越发事务缠身了。
一回来,他便找来那晚给我送过包子的老妇人,让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然后,自己便去忙碌了。
“姑娘当心,这里有一道槛子。”老妇人的提醒声,在我抬脚的瞬间响起。
“谢谢。”我一扭头朝她礼貌的道谢,同时也将抬起的脚提高了些,“大婶,我想去花园里的亭子坐坐。”
老妇人轻轻一应,并没说其他多余的话,便搀着看不见的我向凉亭走去。
“大婶,请问你贵姓?”
“姓吴。”
“额……”我轻轻点头一应,任吴妈扶我坐下,随即又吩咐道:“吴妈,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我想在这里单独待一下。”
“可是,姑娘……”吴妈的声音带些犹豫,大概是不放心这样一个看不见的我单独待着吧。
心中忽然有些悲哀,何时,我冥若兰竟变成了这样一个连自己单独待一会,都要让人放心不下的残废了。
心中苦涩,面上却淡笑,“吴妈,放心,我只是想单独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如果有事,我会大声叫你的。”
“那好吧,记得有事一定要叫我。”
吴妈临走前还在不放心的跟我交代着。
我微微一点头,轻声应道:“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叫你的。”
“好的,那我走了。”
“嗯……”
吴妈的脚步渐行渐远,我却还保持着那种目送她远去的姿势,可我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随着吴妈的离开,本就清幽的庭院,便越发寂静了。
天气已经进入冬季,寒风迎面吹来,带着些许细沙,打在脸上生生的疼,也将衣衫吹的呼哧呼哧的响,仿佛是在谁的心上奏起了一支苍凉的歌。
凝神聆听间,却难闻昔日春光下那清脆悦耳的鸟声,我一向自认不是一个思秋悲冬,喜欢多愁善感婆婆妈妈的人。
可是在如今失去了光明,没有阳光照射的冬日,还是难免心生悲切苍凉之感。
心下不禁开始思索起之后的生活安排了,我是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还是该通知我的哥哥们来把自己接走,如今都这副模样了,不但失了光明,而且还落下一个心口绞痛的毛病,说不定也没几天好活。
还需要继续这般隐藏身份待在玄月盟么,似乎已没有再偷那灵境的必要,因为,我不想拖累任何人,也不想去谈婚论嫁。
上次我问柳遂风自己是得了什么病,他回得轻松,说什么病也没有,只是吃错了东西而已,只要回到盟里给好好调养一番就会痊愈的。
他这样的话,骗三岁孩童都嫌勉强,更何况是骗我,我断然是不可能相信,只是不想点破令他难受而已,我知道他这样遮遮掩掩的隐瞒,其实也是为我好。
虽说我江湖经验浅,没见过什么大的场面,但也不是傻子,从两个哥哥那里也听过不少江湖之事。
从自身的种种迹象和情况来看,我猜测自己很有可能是中毒了,而且还是一种很阴邪的慢性毒药,它首先是夺去我的光明,接着肯定是摧毁我的心肝。
在回盟的路上,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脆弱,承受力也越来越差,就算那样被他呵护着搂在怀里坐在马上,但若行走长了,却仍然感到吃力和气喘。
而心痛也越来越密集,赶路的那会,为了不让他担心,我都是强硬的咬牙忍着。
但这个疼,它有一点好,就是一阵阵,每次痛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所以我勉强都能忍受下来,如果,时间太长,我想自己并不一定能忍受着一声不吭。
就这样坐在亭子里胡思乱想着一大堆,任时间在黑暗中慢慢流逝,风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凉,可我却一点也不想回屋。
我也不知在庭院单独坐了多久,直到吴妈来催,说到了晚饭时间,要我回屋去用饭,我才不得已的跟她离开。
来到膳间用饭时,却没有如预想的那般听到风清扬的声音,后来才从吴妈那里得知他出门了。
他事多出门,也是稀松平常之事,奇怪的是我回来都两三天了,可熟悉的慕容青云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不管过去我与他如何,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给带进来的人。
现如今,我这样把眼睛给瞎了,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曾经的主仆情谊,我觉得他都应该做做样子的来看看我才是。
可他,却没有,实在令人有些失望。
虽然此时再想到这个名字不再像当初离开盟里那般酸涩的疼,但也会莫名的感到人情之凉薄。
原来我以为的情谊,在别人眼里其实什么也不是,就连做做样子,人家都似乎还嫌麻烦,十分的不愿意。
简单的用了饭,吴妈说入夜了,便搀着我回屋了。
从神剑山庄回来的时候,我本来还是打算住那简陋的小单间,可是风清扬强霸的很,没问过任何意见,就直接命人将我的日常用品搬到了他的卧龙轩,给我安排了一个紧靠他房间的宽敞房间。
听吴妈说房间里的布置很华丽,各种古玩摆设应有尽有,奢华不奢华,我眼瞎了看不到,这些我倒没什么感觉,也不甚在意。
最令我烦恼的是那房间太大,每次回房就寝,从房门到床榻都要走老半天,这对于我这样看不见的人来说,委实有些不方便。
我一向是个自主贯了的人,虽然眼下是看不见了,可以也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要人侍候。
本来想睡觉的时候,自己摸索着上床睡觉,可这房间出奇的大。
于是,我那唯一的一点自主能力也被剥夺了,不得不认命的当个残废被吴妈搀扶着穿过那听说很繁复古雅的花架,和家什。
吴妈侍候我睡下后,我就吩咐她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温润如玉是柳遂风的声音,有意压低的声调里却有难掩的火气。
“你知道的。”
这次,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低沉里带丝慵懒的声线,好像正是那一直不曾出现的慕容青云。
一听到慕容青云的声音,本就不曾睡死的我,心里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微微侧头,就算看不见,还是习惯性的向声源处望了去。
这房间真的很大,听吴妈说被繁复古雅的花架分割成里外两间,那声音就是从隔着翠珠帘子的外间传来。
由于距离有点远,我必须得竖起耳朵聆听,才能勉强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事你以后不需要操心,我心里自有分寸。”
慕容青云的话落地半天,那边好像沉默思考了一会,才再度响起了风清扬好听的声音。
“遂风,你如果真有分寸,就不应该再带她回盟里来,我想我能猜到的事情,你心里肯定也是知道的。”
这次慕容青云的声音带了些苦口婆心。
而我心里却开始嘀咕猜测起来,猜测着慕容青云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心里隐隐的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极有可能那个不招慕容青云待见的她,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本姑娘是也。
果然下一刻,我就听到了自己的大名,而且还是我一直以为隐瞒的很好的真实姓名。
“兰儿,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而且要我对她动心,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为何现在又这般矛盾的来说这些话。”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风清扬这平淡的语气下隐藏了几许嘲讽的意味。
“是的,我不否定,当初我确实是那样想的,可那是因为,我以为你真的……”
慕容青云并没有将后面的话全说出来,可我还是知道后面那些未说出话所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好了,你现在让她证实了我并非那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为何还要说出那样不该带她回来的话。”
“遂风,我的心思还需要明说么,聪明如你,你一定是知道的。”
听到这里,我真想爬起来去揍那慕容青云一顿,每次都是这样打哑谜的来个你知道,可恶,你们是心有灵犀彼此心灵相通的知道了,可我这偷听者却是一无所知糊涂的很。
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候,更是惊讶那柳遂风是从哪里得知了我的真名。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总之以后我不准你再对她动任何手脚,就算连根头发也不行,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们的兄弟情谊,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这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这是我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你能明白,也能听进去。”
我正拧眉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的时候,那方柳遂风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地直传入听者的耳朵里。
“遂风,你……”
“告诉你吧,小梨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你庸人自扰,如果要说责怪的话,我只想责怪你太过优柔寡断,所以,我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是绝对不会像你那样怕这怕那,畏首畏尾的。”
慕容青云还想说什么,却被柳遂风的一顿抢白打断。
“小梨……”而我却在一旁暗自被那个熟悉的名字给吸引,小梨这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但却是第一次听这两个男人当面谈起。
由此便不难猜测,那小梨与这两个男人绝对有着某些牵扯不清的关系。
“好吧,遂风你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必再多说别的什么了,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动她,只是你要多加小心就是,不要被感情蒙蔽双眼,失了该有的冷静才好。”
慕容青云幽幽的一叹,婉转且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被感情蒙蔽双眼,失了冷静……慕容青云他这是暗喻叫柳遂风要多提防我吗?
混蛋!这个可恶的妖孽,当初带我进盟的时候,没少虐待我,现在见我和别人卿卿我我了,心里不平衡了是么。
“嗯,我自有分寸,没什么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还好,柳遂风回的委婉,从那略显僵硬的言辞里便可以听出,他并没怎么将慕容青云的话听进去。
不亏是我喜欢的小绵羊,真好!
听了风清扬的回答,我在床上暗暗偷笑,心里又升起一股甜滋滋的幸福感。
柳遂风话的过后,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静默片刻之后便又听到开门关门的细微声音,想必是那慕容青云听从风清扬的话离去了。
之后,便是有人挑珠帘子的声音,听那沉稳轻缓的脚步声,不难猜测是谁进来了里间。
柳遂风他这么晚不走,进来干什么呀,这人和那妖孽一样都是贼精贼精的狠角色,真怕他这样走进来发现了我其实是醒着的,而且还很不巧地偷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
可惜天不遂人愿,随着我担忧而来的,是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兰儿……”
一道目光随着那仿佛呢喃的话语而来,如冬日里的冷风一般灌进了我的耳朵里,令我冷不防的浑身一个激灵,心里微微有些发寒。
他……他居然知道了……我的小名,虽不是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这两个字,但震惊和惊诧跟第一次比较起来还是不曾减去分毫。
“冥若兰……”他又连名带姓柔声唤了一次。
紧接着床榻微微震荡了一下,他坐到了床沿,我紧张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亦或者到底还想说什么?
在我胡乱猜测紧张不已的时候,下一刻,我的手却被人轻轻放回了被子里,那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