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雅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深深的土坑里的,而阿初正站在坑外冷冷地看她。
“你真的想把我埋了?”对于自己没有死这件事,和雅淑自动解读为阿初对她还有情。
杨慕初不置可否,只是一径的沉默。
“是啊,我要是你,我也会选择这么做的。”雅淑茫然,没话找话同时,其实只是想让阿初开口,哪怕开口说恨她!
而杨慕初则是在等,等他安排的人到来。
果然,不及和雅淑再开口,远远的,招魂的声音已经响起。
看到和雅淑在坟坑里失措无助地直转圈,杨慕初这时候才开口,“这是招魂的声音……”他就是要让她活着承受这一切,因为有时候人活着分明比死了痛苦。死了多容易啊,他不会那么轻易让她死的,他就是要让她活着偿还她所欠下的一切!
“别说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你有选择……”女人,从你招惹我、伤害阿次的那一刻起,你就没得选了,这一次你才是一条路走到黑!杨慕初一步步地紧逼和雅淑,逼她背叛她的主子,逼她面对她自己的满身血腥。其实他不是没有别的温和的办法,比如洗脑,再把她的记忆清空一次,但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小心翼翼地去呵护她、爱护她?她又不是他的谁!“……在这里,我要你面对的是你犯下的所有罪恶。……”
“阿初……”女人已经开始求饶了。
“很难过是吧?……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座冰山,而是仇恨。”假意中掺些真情,就像谎言中掺杂些实话一样有力量,而杨慕初深悉此道。
“我早该料到结果是这样……你还是你,我不再是我了!”
听到她这句话的杨慕初跳了下来,知道时间已经成熟,于是开始进一步的蛊惑。“你还是你,我不再是我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后面的一场交锋,兜兜转转在爱情和退缩中拉扯,阿初一再的言语暗示和雅淑有足够的善良和勇气,雅淑却一再的强调自己的身不由己,折腾到最后,阿初无奈只得再打爱情牌。抱着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女子,两天没合眼的阿初疲惫不堪,唯一欣慰的是事情到如此地步,和雅淑终于不会再去纠缠杨慕次了。
调养生息了两夜一天的杨慕次终于可以神清气爽的出门了。杨慕次的恢复力固然不可谓不惊人,但其实更惊人的却是他的意志力和自制力!那么沉重的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一般人都不是两三天就能恢复过来的,可阿次却在短短的不到48小时之内调整好了自己。
其实这一次见面在阿次看来似乎有点多余,双方交换的信息都无关紧要,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冒着风险碰面,不过他知道荣华也只是关心他,所以他也表现的很配合,尽量捡一些可大可小的事情往严重了说,这样才使这次接头显得不那么突兀。直到荣华说让他行动前事先报备,阿次才终于忍不住笑了。做间谍的事事报备这事儿还怎么做?是勤等着暴露呢?暴露呢?还是暴露呢!不过阿次还是挑了一些尽量温和的措辞来说给荣华听,比如拿老余说事,而不是直接指正或反驳她什么。
荣华其实做领导不在行,临危的急智她有,大主意却从没拿过,加上一贯的大家小姐性子,其实强势的时候还多些,变通什么的却不太会。所以即使知道自己错了,她也不会低头承认什么,只是换了个说法,算是给了自己也给了阿次一个台阶下。“……每一步你都要考虑好。”
“嗯。”阿次点头,敏锐如他自然看懂荣华的尴尬。
“下次见面定在百乐门。”荣华适时将话题岔开,只是这在阿次看来又有些多余,他和老余从来都是有紧急事情的时候才见面,平时多是情报信息联系,谁家间谍卧底是有事没事总接头的?这荣华的企图和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况且,“我觉得我们每一次碰面的地点就像是情侣在约会。”瞧瞧,公园、舞厅,划船、跳舞……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荣华笑了,既有心思被猜中的喜悦和羞涩,却又偏偏要端着领导和大小姐矜持。“你要跟我约会,得事先申请组织批准。”
这回阿次是真心的笑了。这小妮子,真能玩!还组织批准?于是他也就陪她玩。“申请交给谁?”
“我是你上级,自然交给我。”荣华一本正经道。
“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时候阿次却有点拿不准了,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是真的,他没搞明白过李沁红,此时也搞不懂荣华。
“你若认真,我就玩笑;你若玩笑,我就认真。”荣华这话说的学问可就大了,她要说“你要认真我就认真,你若玩笑我就玩笑”阿次还能理解,但显然那样的说辞会让她失了颜面沦为人与亦云的一般女子,可问题是现在这样阿次怎么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显然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阿次低头一笑,索性也不去管荣华到底什么意思了,干脆玩笑到底。“那可不妙啊,白纸黑字的都落在你手里,那可是一辈子的把柄。”
“一辈子?”但显然荣华联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这让杨慕次好一阵尴尬。
有时候杨慕次真的很想敲开看看,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啊?荣华不会仅仅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就当他是在求婚吧?!
杨慕次没话说,只有卖力气划船。只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刚刚一直是他迎着太阳坐,晒了不短的时间让身体刚好不久的他还是有些头晕,而既然荣大小姐有伞,他想她应该也不介意他把船掉个头划。
“方向错了,不是去湖心亭吗?”没想到荣大小姐倒真是事事把控的主儿,只是掉个头,她也要发表意见。
“去啊,舵在我手里。”杨慕次继续玩笑,也希望通过这一句让荣华明白,他上一句分明也是玩笑。
但荣华虽然还是笑笑的,却突然不说话了。杨慕次不懂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得按照他哥的一贯作风揣测,沉默多数代表不满,笑容也不表示就是认同或是快乐,那不过是种礼貌。好吧,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了解他哥!他本来还以为他对杨慕初一无所知呢!
既然结论已经得出,再来就是哄面前别扭的荣家大小姐了,“别小气……我知道你是掌舵的。”领导!
果然,阿次说完这话,荣华才真心的笑了出来。
阿次突然发现要分辨荣家人真开心假开心也很好分辨,笑不露齿的通常不真心,笑得见于不见眼的通常就是真开心了!
杨慕次和荣华两个人坐在岸边的长椅上,一直是荣华在说,阿次在听。阿次不知道荣华哪来的那么多感慨,又怎么突然伤感悲情起来。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假如?况且荣华说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他能怎么办?他作为一个卧底一个间谍他能怎么办?老余被捕的时候他怎么办了?那个小共党被带走的时候他又怎么办了?甚至老余当着他的面被打死的时候他能怎么办了?他什么也办不了,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但是他不能这么和荣华说,他也不明白荣华为何这样问。所以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会难以忍受,你心里一定像被几百条鞭子抽着,这种痛楚远比肉体承受酷刑还要难受,你会疯的,而我会死。”荣华这话虽然难免自以为然,但至少有一半是说对了的,那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牺牲的那种痛确实比肉体的酷刑还难受,不止是共产党,包括他工作中的同僚,死伤他一样难过,哪怕有些是他亲手造成的。但那又怎么样?他一路都忍过来了,并且会继续忍下去。他不会疯,即使死的那个人是面前的荣华!
其实在遇到他大哥之前,阿次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活过,也早就做好了随时可以去死的准备,所以任务他从来挑最难的上,有危险他也一直第一个冲。不是多英勇,只是无畏罢了!那时候参加共产党,也纯属是机缘巧合。阿次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能明白的是,为什么非要中国人打中国人?难道光打日本人还不够?甚至其实对日本人,他也远没有众人想象中的仇恨,如果不是日本人打到了他的国家、侵略了他的国土,在日本生长过一段时间的杨慕次其实对那里的人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可是荣华不一样,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娇小姐出来搞革命本来就已经颇让人匪夷所思了,现在还一路说到了死?她在干吗?或者说,她想干吗?
弄不明白的杨慕次索性直接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我也知道,有时候理智难以战胜感情……”在那么一大段的话里,杨慕次终于听出重点来了,荣华在和他谈感情,而感情……阿次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了,对于荣华,他到底应该如何相处,又如何自处?!
和雅淑说她要去找回真正的自己,那个五岁前的她。阿初递给了她一张铅笔素写,那是他在催眠和雅淑的时候就按照她的描述画好了的。
“你画的?”和雅淑不得不感叹双胞胎之间的神奇引力,她固然从来不知道原来阿初拿手术刀的手还会画画,但作为阿次的未婚妻她却一直都知道阿次的素描画的很好,尤其是人物素描。
是他画的没错,但阿初没有回答雅淑的问题,他只是叮嘱和雅淑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其实和变相的催促无疑。
和雅淑这次催眠之后倒好像智商见长,对阿初保证了她一定要找回自己后,就匆匆走了。
阿初对于和雅淑这样摇摆不定的女子心其实是不放心的,哪怕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哪怕他已经给她下过心理暗示。所以阿初叫住急急逃离他的女子,说了句,“我等你。”
仿佛突然开了智般的雅淑自然懂阿初的意思,他等她,所以她必须回来,她既不能一走了之,也不能再回日本人那边去。他竟还是不信她吗?所以和雅淑说,“我爱你。”她没说的是,请相信我!
阿初终于笑了,他懂,所以他说“我相信”,而不是“我也爱你”,况且他也不爱她!临了补了句“小心点”,已经是他给她最大的仁慈。
雅淑点点头,终于大步离开了。
和雅淑才走,甚至还没走远,隐在暗处的阿四就已经走了出来。他刚刚一直都在,虽然他不懂老板不是说过约会不带他的么,怎么还一直让他跟着,但不多嘴也一向是他的优点之一。
“阿四,我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没有用催眠做这么大的事,或者说用催眠下这么大的赌注,“虽然我不认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可是如果失去她,”阿次会舍不得,会怪我吧?可这话阿初说不出口,所以他说,“我舍不得。”
其实早在图出来了之后,杨慕初就已经让阿四着手去调查了,所以图上的地点他们早就知晓具体位置,差的只是阿初亲自来确认罢了。而如今阿初到了,打发了和雅淑之后,他和阿四直接来的这边教堂而没有兜任何圈子。
阿初看了地形位置,觉得也八九不离十,便吩咐阿四拿着韩副局长的文件去附近警局调人。
阿四不明白,不就查几个嬷嬷么,他带几个兄弟进去几分钟就搞定了,何必大张旗鼓去调什么警局的人,费事费时不说,借调的人还不见得愿意给你办事,毕竟不是韩局的地界,到时候磨叽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呢!
但阿初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地方黑势力有没有权利闯民宅私自调查暂且不论,就他这帮子兄弟可是他费了不少心力凑集养起来的,他知道他们肯为他卖命,无论为了钱也好恩也罢,但他不会什么事都让他们往上冲。他们是他的后盾、实力、底牌,而这些,都是他留着日后报仇的时候给自己和阿次的保障,有着他们,他才敢带着阿次去和日本人叫板甚至冲突,他可不会随便浪费这么宝贵的资源给一些不相干的人。而这里,极有可能已经沦为日本人的一个贼窝,冲突几乎可以断定是难免的,再加上和雅淑迟早会找到这里,他现在不怕耽误时间,耽误到和雅淑来才好呢,但他不会为了一个和雅淑而让他的兄弟们去拼命,死一个伤一个也不行!少一个人都会少一分战斗力,都会少一分他和阿次日后安全的保障。所以阿初直接斥了阿四一声“胡闹”,并催人“快去”。
“那您呢?”阿四被阿初吼的虽然有点委屈,却仍是不敢不顾自家老板,这荒山野岭的独留老板一个人他哪儿放心?
但杨慕初说他要等和雅淑,阿四就没辙了。情之一事他不懂,而老板的情事、心事他更是看都看不明白,更别说猜了。他只是不放心,“雅淑小姐会来吗?”
阿初叹息,说实话,他也没底,所以他不能对着阿四说实话,他只说“会的”,算是安慰阿四,也安慰自己。
和雅淑找到教堂的时候,来礼拜或讨施舍的村民已经被屠杀,阿初也被他们抓住并绑了起来。要说杨慕初还真的不是故意被抓要来验证什么自己的催眠灵不灵的,而是双拳……好吧,不是双拳难敌四手,而是他当真没有武力值可言,加上对方很专业,连阿四不放心的把车都留给了他,他也没跑了。
和雅淑进来以后,除了一开始阿初意思意思的说了句“别管我”而换来了被推下楼的下场后,自始至终阿初也没对和雅淑说过一句什么“你先走”之类的话。开玩笑,她要是不管他先走了,他怎么办?等到阿四带着警察再回来,他不皮都被日本人扒干净了?
而和雅淑功夫到底如何,阿初算是亲眼见证了,那么一屋子真嬷嬷、假嬷嬷,男人、女人一大堆,居然让和雅淑一个人就搞定了!只是不知道要是雅淑和阿次真的打起来,谁能赢?想了想,阿初觉得还是算了,就阿次那副软心肠,真要跟雅淑动手,保证各种让着她。要说为什么阿初断定阿次心肠软?就冲他对着自己只敢拍桌子阿初就知道,就连和雅淑还拧过他耳朵呢,可阿次连打他的手指都不敢太用力。
就这么一个走神间,阿初“留活口”的话晚出口了几秒,和雅淑就把最后一个嬷嬷也杀了。但埋怨的话此时对着被打得一脸血的女子阿初也说不出口,她毕竟救了他。搂紧怀里的女子,相较和雅淑激动得直掉眼泪,阿初除了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外,就只剩叹息的份儿:他这是惹了一个煞星啊?出手那么狠!
等和雅淑拿了过去的身份资料,两个人就匆匆离开。倒不是说杨慕初怕遇到警察,或者怕和雅淑被警察带走什么的,而是一来他不耐反反复复的作证解释又找人周旋什么的;二来他也怕打草惊蛇,现在他复仇的步骤还没到警察参与的地步,自己跟日本人小范围冲突对方顶多觉得他自不量力,如果政府方面有人掺合进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阿初直接带着和雅淑走了,甚至走的时候都没顾忌和雅淑的一身伤,少爷习性作祟的直接将和雅淑推向了驾驶室。倒不是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阿初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怕后面还有追兵,而他的驾驶技术怕是难以摆脱追兵的,而和雅淑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不是吗?那专业人士来做岂不是更有保障。
坐在车里,阿初揉着自己被绑得酸痛的手腕总算松了口气。很好,没有追兵!但还来不及缓口气对和雅淑说上几句甜言蜜语,或者感谢的话,就被雅淑告知他们的车被动了手脚,刹车也失灵了。
下坡盘山路,没有刹车,档把只能升档不能降,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们死在路上吗?
车速越来越快,和雅淑终于做出了跳车的决定。
“我们一起跳。”怎么说和雅淑也刚救了他,阿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况且如果让阿次知道了,他明明有着更好的办法却不去用,生生逼得雅淑为了保全他不得不送死,阿次一定会恨他的!他和阿次的关系已经够糟了,他不想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和雅淑再度恶化下去。
“你先下去……”
“不行。”
阿初知道和雅淑要做什么,尤其当和雅淑说着“因为爱”的时候,尤其当和雅淑拉着他亲吻的时候,阿初故意闭上了眼睛其实分明就是在给和雅淑把他推下去的机会,但这也是唯一一次,阿初吻着和雅淑的时候没有敷衍、没有心生厌恶,而是满心的愧疚和感激。他此时是真的希望,希望和雅淑也能活下去,至少不要死在这时候,不要死在自己的一时大意、疏于算计之下。
“雅淑……”失去控制的汽车直接冲出了车道、冲出了悬崖。
“雅淑!”坠崖的汽车直接撞在山体的岩石上翻滚、爆炸,阿初站在悬崖边整个人失魂落魄。事实证明了他的催眠效果卓绝,可他一点没有实验成功的喜悦,和雅淑死了,为了保护他死了,阿次一定恨死他的!大少爷那边他又要怎么交代?比起阿次的恨,他更愿意和雅淑这个碍事的累赘活着。
让阿初没想到的是,和雅淑的生命力之顽强堪比打不死的蟑螂,一个抬眼间,他居然看到她从悬崖下爬了上来。
感谢老天,感谢老天让这个女人没死,阿次不会恨他了,阿次不会恨他了!
阿初走过去,满心感激地抱住了这个劫后余生的女人!
在和雅淑快要醒来时,阿初独自离开了,说是去给雅淑弄些压惊补气的汤汤水水也好,说是给雅淑独自整理思路的空间也好,总之阿初离开了,独留下了那个雅淑从教堂拿回来的铁匣子,还有一把枪。当然,铁匣子里的东西阿初其实已经看过了,手枪里的子弹阿初也已经都拿走了。这是一个局,另一个局,一个看看雅淑到底良知尚存多少,和阿初的催眠到底有多大的作用的局。从和雅淑找寻自身的身世开始,阿初还没说过一次“我爱你”,而他催眠中的一条就是,得不到他人爱情的和雅淑会活在绝望中。另一条催眠已经被印证,阿初要看看,这一条催眠是否同样有效,只有这一条也有效的情况下,他把和雅淑让给大少爷的计划才能实现!
雅淑醒来了,身上盖着阿初的衣服,床头柜上是那个拼了命拿回来的铁匣子(别问为什么车都炸了铁匣子还在,这个问题某六也纳闷了好久,权当这两人身上有储物法宝吧,不然就只能是个bug了)。匣子打开了,里面有她儿时的照片,还有一摞出生证明,但无奈一个个的名字和出生日期都那么陌生,让和雅淑全无印象到底哪一张的哪一个名字应该是她的。雅淑崩溃了,她是个没有名字、没有国籍、没有确切年龄的三无人员,她连她曾经最好朋友的名字也不记得,她没有家人、没有过去,什么都没有,除了日本人强加给她的身份和姓名。就连阿次,也从来不是属于她的,那只是一个任务,一个虚幻的泡影,她在有生之年一直在欺骗并背叛着他!至于阿初……她不敢想。
杨慕初再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不应该啊?按理说接受了催眠的雅淑应该离不开他才对,毕竟目前来讲,他是唯一可能给她爱的人,而对于这样的人,雅淑应该是很难舍弃的。带着疑惑,阿初拿上外套,出门寻人。
才出门不远,阿初就在院子里看到了独自落寞的和雅淑。这样才对嘛!阿初过去,将手里的外套裹上女子的肩膀,顺便将人拥进了怀里。还是那句话,做戏做全套,和雅淑现在对他来说还有用,他不能轻易就放手。
后面的一系列对话和发生的事情,对于阿初来讲最大的意义便是证明了他催眠的成功,还有这女子良知尚存。这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女子寻死,他便也由着和雅淑去寻死。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要送给少爷的礼物,怎么也得是相对干净纯洁的才好!而这,其实也是他折磨和雅淑的另一种手段,所谓活罪和生受,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她虽然救了他,但是她之前对阿次做过的那些事,他没忘,也不可能忘!偿还,是必须的,只是方式方法的问题罢了。他甚至对举着枪的雅淑说,“好,我不拦你。”
和雅淑扣下了扳机……
雅淑没死,当然没死,因为子弹都在阿初的手里,一把空枪怎么可能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