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没事不要随便把这些人的名字挂在嘴边上,你想害死我不成!?”
“奴婢该死--”
“行了行了,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那女人背景不简单,若不是为了重拾太子妃地位,我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姑妈说过,我是阮家的女儿,行为举止不可以有任何纰漏,否则稍有差池就会给家族带来灾祸。”
“那您还去见她。”
阮妤嫣拧着手里的帕子,愤愤道:“我有什么办法,严氏一日不除,我在这府里就永无出头之日!那个恒栎虽然是异国人,但她只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帮我把这事办了,跟她来往一下又有何妨?”
“是,娘娘思虑周全,奴婢望尘莫及。”
“好了,拍马屁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可得好好考量,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呢。”阮妤嫣睨了一眼幽兰阁紧闭的大门,终于还是得意地离开了。
皇宫交泰殿,夏侯宸抿唇呆坐在饭桌前,一言不发。常毅示意前来汇报太子妃情况的内监下去,小心劝道:“殿下,太子妃已没什么大碍,您还是先进些东西吧,这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夏侯宸疲惫地闭上眼,声音微沉道:“孤不饿,你让人把饭撤了吧。”
“殿下,这……”
“你也下去吧。”
常毅不忍,继续劝道:“臣在宫外备着马车,殿下什么时候想回去,随时可以……”
“孤绝不会去!--”夏侯宸厉声道:“就算她差人请我也不去!”
难得见夏侯宸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常毅有些哭笑不得,但见他仍在气头上,温言道:“今日之事,臣略有耳闻,恕臣多嘴,殿下这次似乎是有些过了。”
“你敢说这是孤的错!”夏侯宸怒道:“孤好心抽空回去看她,她却想着别的人,还口口声声说要随时离开,这样的女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常毅点头道:“是是是,太子妃孕中多思,听着琴曲难免触景生情,可殿下不该在这种时候呈口舌之快,毕竟这一次伤了太子妃,担心焦虑的还是殿下您啊。”
“谁说孤担心了!”夏侯宸不肯服软,硬着脖子道:“孤派人回去打听只是怕有人趁机落井下石罢了。”
“殿下,容您告诉老臣一句实话。”常毅认真道:“如果几个月后,太子妃诞下孩儿后,执意带着孩子离开,您要如何做?”
夏侯宸一愣,良久才愤愤道:“孤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殿下认为,太子妃放下那萧玉,接受您的可能有多大?”
“孤只认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孤不屑与那个懦夫相比,再者,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给予兰儿更尊贵的地位和荣耀?”
常毅继续道:“殿下爱汀兰之深不在那萧玉之下,但是殿下可曾想过,汀兰真正想要的是这些吗?”
“纵然不是这些,只要是兰儿想要的,孤就算倾尽一切也会为她办到。”
常毅乐道:“那现在,殿下还能说自己根本就不担忧她的安危吗?”
夏侯宸被气乐了,道:“好你个老狐狸!孤都被你绕进去了。是又怎样,孤心心念念着她,可是她呢,却将孤的一片真心如此践踏,难道孤还要舍弃尊严去再见她不成?”
常毅点点头:“若殿下今日听闻娘娘昏迷又返回太子府,只怕老臣就要对殿下失望了。”
“哦?”
常毅恭敬地跪下来,诚恳道:“殿下自遇到汀兰之后,很多变化臣都看在眼里。从前的您刚毅果决,做事从不犹豫,也绝不手软。因为镇南王的缘故,您不得不显给外人一副平庸的姿态,清水郡月花轩一案,您雷厉风行,外人这才道您也有雷霆手段的一面。”
常毅一番恭维,夏侯宸沉默不语地听着,他继续道:“但是臣跟随您多年知道,这才是您最真实的一面,中州需要一位手段利落的明君,但却不能要一位为情所累的情种。宫商羽一事,换做是以前,此刻他早已身首异处。单凭他莫名得到龙图这一件事就足够他死上一百回。但因着汀兰的介入,您妥协了,甚至还将他纳入太子府监管;至于对待阮家,阮侧妃虽然跋扈,但不过是个小丫头,可您因着她也宁愿得罪整个阮家,甚至违背皇后的意愿,执意立她为正妃。若不是皇上本有意削弱门阀势力,恐怕因着一个汀兰,京中不知道要掀起多少风雨。”
“你说这些干什么?”夏侯宸皱眉,道:“一码归一码,这种事情就算不是有汀兰我也绝不会再娶阮家的女人为正妃,这你是知道的。”
“是,臣只是隐隐担忧,今日殿下可以为了汀兰不顾祖训,那么明日也有可能会为了她丢点性命,甚至整个江山!”
“放肆!--”夏侯宸怒道:“常毅,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常毅俯身叩首:“臣自知言多必失,但今日所言都是忠言逆耳,自古红颜祸水,上至妲己褒姒,下至貂蝉西施。无不媚君亡国,臣并不是诋毁汀兰是如她们一般的女子,只是殿下对汀兰的这份真情总有一日会将她推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你--!”
“远的不说,请殿下想一想先皇建仁帝的宠妃殷贵妃,也就是叛贼明王的生生母亲殷氏。当年殷氏宠冠六宫,除了位份低恭定皇后一头,在宫中谁敢给她脸色?因为殷氏是建仁帝最宠爱的妃子,爱屋及乌,当时的三皇子明王也是被众人捧在手心中长大。可是后来呢?重华殿一场大火生生将殷氏烧为灰烬,明王瞬间就成了谋夺皇位的叛贼。恩宠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才是最可怕的利器,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利器就会插进自己的胸膛。殿下,您对汀兰的宠爱已经超过了一个储君该有的情感,若再不收手,只怕汀兰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痛苦。”
夏侯宸久久不语,像是在斟酌什么,又像是在隐忍什么。好半晌,他才疲倦道:“孤知道了,左右狩猎就要开始了。这几日孤不会回府去,直到狩猎结束。彼此静一静也是件好事,常毅,你说的对。孤先是一名储君,才是她的夫君……从前是孤考虑不周,以后你吩咐常琦多拨出一队暗卫看护她,孤还是少在明面上宠她才是。这次的争吵就当做是一次契机,你下去吧。”
“多谢殿下体谅,那臣就告退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