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滚滚的苍穹下,残塔上,百里屠苏一阵朗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韩封,本座若想赢,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今日你不输也得输。”韩封死死地盯着他百里屠苏:“我不会让我的兄弟白白的死去。”
百里屠苏不再说话,就这么与他韩封对视。
整个残塔之上,空气中闪烁着浓厚的杀气。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五十年,又是什么赌注?”镇珠石里面的聂云感觉到了不对劲,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一个酝酿了五十年的阴谋,酝酿之人就是百里屠苏与师叔韩封。
一旁的萧臣不言语,似乎他知道什么,此时就这么站着,看着,等着,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
“既然你师侄想知道,就由你韩封告诉他吧,本座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了。”百里屠苏脸色有点沉重,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发生梦里出现过很多回的一幕,他望着以黑塔为中心的一里之外的荒原,准确的说是荒原上那数以万计的阴阳宫门人,以及成为尸山血海的英魂:“尔等许多人都是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接受这里的教育,接受这里的阴阳信仰,本座想要问你们,你们喜欢这里么?有想过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么?”
百里屠苏的声音含着强劲的内力,浑厚无比,就如扩音器一般将他的声音在空气中覆盖了整个荒原,令荒原上那数以万计的强者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狐疑屠苏宫主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嘈杂之声在荒原上掀起。
百里屠苏在残塔边缘处理他阴阳宫的事,这边的韩封就来到了镇珠石前,一脸凝重的望着镇珠上的聂云。
此时的聂云不急不躁,不冷不热,甚至和百里屠苏变得一样,整个人很静,如死水一般静,因为他知道什么都做不了,那一个又一个的打击已击跨了他的底线,既然没有底线,又何必再去伤痛,还不如随缘吧,不能随缘又如何呢?
“你母亲的死,师叔我……”
“什么都不要提,还是说你该说的吧。”聂云淡漠的语气打断了眼神中带着歉意的韩封。
一袭白衫上染着血迹的韩封深深地凝看了聂云一眼,收回了目光,侧身望向那荒原上的木屋方向,眼神中似掀起了五十年前他第一次来到阴阳宫的场景,他说:“五十年前,师叔二十有四,那是你师公杀人王魂归九天的两年后,师叔奉照我师父的遗命,铲除阴阳宫,至此以各种手段接近阴阳宫,那长歌就是师叔接近阴阳宫的第一人,通过他,来到了这里,来到了阴阳宫……”
……
“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想要铲除阴阳宫,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是那个时候他屠苏召见密谈,在密谈中,他百里屠苏说出了师叔我心里要铲除他阴阳宫的想法,当时师叔感到诧异,心想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不过之后这个疑问就打消了,因为他百里屠苏说出了他的理由,他说他活得太漫长,是该有人来结束他,于是我们谈了三天三夜,做了一个约定,一个十年的约定,十年里师叔培养足够与阴阳宫抗衡的势力,而他百里屠苏就等着……可这一眨眼,就是五十年的时间。”
……
听着韩封的约定,聂云不惑,他问:“既然你们早有约定,又为何之前还要牺牲那么多人来达到你来阴阳宫的目的?炎前辈,霸君前辈,血陀罗,兄弟盟,天成,宝龙他们或许都不会覆灭,也更不会让萧臣这老匹夫有机可乘,这一切的一切不是都可以避免么,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直接向他百里屠苏宣战,不就好了吗。”
“如果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韩封一脸的疲惫,他侧目看了一眼聂云,他说:“这里面的水很深很深,要铲除阴阳宫的这个约定,只是师叔和他百里屠苏之间的约定,不是与阴阳宫所有人的约定,而且阴阳宫常年存在于天空上,宫门又变幻不定,想要轻易进入,无人带路根本不可能,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满天过海。”
“你所牺牲的小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如果他百里屠苏是魔鬼,那么你韩封也是一个魔鬼。”聂云脸上竟是苦涩的嘲笑。
沉默了一会儿后,聂云又问:“既然约定是十年,那么以前为何不曾听你说起过阴阳宫一事?甚至你对我只字不提,就连空间裂缝开启的最后一刻,你也不曾对我说过阴阳宫三个字,或者注意阴阳宫什么的,似乎你压根就没有想过铲除阴阳宫。”
“答案很简单,前几年师叔一心想如何把罚狱的势力越做越大,可后来就慢慢的淡去了,因为想要与阴阳宫抗衡,根本不是几年,十几年能够成长起来的,要知道阴阳宫存在了千年,万年,高手如云,加上你师娘的离去,师叔就再也没有心思铲除阴阳宫了,就让一切随着师叔的离去而带走吧……这次回来,就是因为阴阳珠有起死回生之效,要救你师娘,所以就又点燃了那个十年约定。”
“原来是这样。呵。”聂云冷笑:“原来上次你设了那么大一个局潜入阴阳宫,目的不在铲除,而是不被任何人发现,甚至不让他百里屠苏发现你韩封回来,好实现你盗阴阳珠的目的,殊不知阴阳珠早已在一千两百年前被夜千重盗走,留下的不过是一颗人造阴阳珠。同时也明白了,你为何又从阴阳宫能活着回来,原来不是你命大,而是你知道阴阳珠是假的,所以你去找百里屠苏,和他密谈十分钟,至此有了一个新的赌注,那个赌注就是百里屠苏用阴阳珠救师娘,而你必须再入阴阳宫时,结束这里,这是你们的交换条件,你们的约定,不知可对?”
聂云的话,让韩封楞了一下,他转身好奇的看向他聂云:“聂云,不得不说你是我韩封见过最聪明的人,居然被你说中。”
“谢谢夸奖。”聂云语气冰冷。
听着聂云这冰冷的语气,韩封心中一叹:“我知道,现在在你聂云心里,师叔已成了一个自私的人,可师叔又能怎么办呢?师叔一生铲邪除恶,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唯有你师娘了,你聂云和五姐妹经历的一切,你愿意为了她们五姐妹而甘愿放弃生命,你应该懂这样的一份情,你应该能理解师叔做的这一切。”
“当真是善恶是非,亦幻亦真,恩怨荣辱,玄妙难明,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镇珠石上的聂云仰天大笑。
他的笑带着几分讥讽,几分凄迷,几分苦涩,还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