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似有九幽冥王的衣袖拂过,霎时如墨,乌云滚滚,阴沉地仿佛要压下地面,雷声阵阵,却不见滴水,只有狂风卷带着沙石魔舞,犹如戈壁滩上的风割得人的脸生疼。
天空中最后一丝光明也被吞噬,整个阴阳宫、乃至这块古老神奇的土地都被笼罩,犹如夜晚,只听见哀嚎的风声、枝条间的拍打声、门窗的互击声和瓦砾的坠落声……诡异至极。
树影婆裟,草木皆摇!
残风起舞,天地变色!
鳞马如海涛,成片成片的奔驰,那是一队又一队的铁骑,纵横天下,盔甲光亮,杀气冲霄,他们是阴阳铁骑卫。在长歌的领队下,在这一刻,全部拉着缰绳停留在了荒原上,站在了如墨的苍穹之下,抬头望天,望着这诡异至极的天生异象。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这,这突然就变天了……”
“是不是要下雨了?”
“我看不像是要下雨,你们看,这天有点瘆人,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会黑塔出事,又要地动山摇了吧?”
……
身为统领的长歌,见自己队伍里开始慌张、慌乱,他双眉一聚,眼如刀,厉喝:“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阳宫,一栋清雅的阁楼之上。
阁楼上,喝茶对弈棋局的左右护法,逝东魂与易水流也发现了此时的天生异象,他们和所有人一样,脸上写满了疑惑,眼神中竟是惊诧。
“天象异象,必有奇事发生。”易水流一脸凝重,眉宇微微皱起;“只是此时天生为何突生异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十年来,还未遇到过此等异象。”逝东魂如易水流一样,脸上全是不惑。
隔了半响,易水流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乌龟壳,以及几枚铜钱,将铜钱装进乌龟壳里,开始了摇晃。他在占卜测吉凶。
逝东魂在如墨的苍穹下站着,默默地看着易师兄占卜。
哗铛!几枚铜钱被撒在了棋盘上。
看着棋盘上的几枚铜钱,易水流脸色微变,这一幕令旁边的逝东魂诧异,他逝东魂对于占卜算卦一事不是很精通,所以他问:“易师兄,这卦象是何?”
脸色微变的易水流,抬眼看了一眼逝东魂,他道:“你看这卦象,上生下死,兑为生,坤为空,亦为死。此乃逆天之卦,生死卦。”
“生死卦?”逝东魂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亦生亦死,全凭一线之间,虽有一线,却又天涯之隔,与天夺生死,逆之!凶象!”易水流带着凝重的表情,抬首望天。
阳宫,阴阳殿。
在规模宏伟,气势威严地阴阳殿内的湖心建着一处清静之地,他高大的身影站于窗前,一头青白相间的长发已儒雅般垂直腰间,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浑身透着一股令人琢磨不透且亦真亦幻的奇异感觉。
单手背负于后的他,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很精致也很奇特,戒指的形状是一条银龙,他的食指就如一根擎天柱,被那条银龙螺旋般缠绕在他的食指上,既精致又美观,还颇具无与争锋的王者气势。
“大道阴阳,无极太一,一阴一阳,一生一死,与天夺命,乃逆天之为。”站于窗前的他,望着窗外那如墨的苍穹,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生死岂是这般容易参悟,能参悟生死的皮毛就已是你的造化,还奢望什么生死大道轮回路?唯有,逆天逆地逆生死,逆天子!逆天子,这是你的路,何处是你尽头,皆看你能够走多远。本座等待着你。”
天生异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却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能洞悉其中玄机里的奥妙。
阴宫,聂宅!
在院子里教聂天简单巫法的忆千雪,和闲聊的五姐妹不约而同抬首望天,惊诧地望着苍穹突生的诡异异象,下一秒,又在韩封的一声“聂云”之下,纷纷冲向了后厢房。
韩封房间外,聚集着五姐妹、忆千雪、聂天,他们拍着门,询问里面怎么了,尤其是苏雪,她急喊:“云哥,云哥你怎么了……云哥……”
房间门被反锁,谁也进不去,苏雪想撞门却被忆千雪阻挡,忆千雪经历过大风大浪,她了解韩封,知道现在韩封没有开门,那么就不能莽撞的冲进去,否则出现什么意外,那就追悔莫及。
“聂云,聂云,你到底怎么了?”
听着屋里韩封的焦急声,外面的苏雪更是提起了心,眼眶也已经湿润,喊着哭着在忆千雪怀里挣扎,挣扎着撞门,就连聂天也吓哭了,朝里面喊着:爸爸…也就是这个时候,如墨的苍穹下,忽然从远方飘来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灵飘逸,看去似乎没有丝毫的重量,像风中落叶一般,被残风吹送而来,缓缓落在了聂宅的房檐之上。
房檐上,她白色窈窕的身影朝下方投去目光,秀眉水目,冰肌雪肤,挥之不去的一股淡淡柠檬香飘绕在空气中,令人怦然心动,正是阴宫宫主:月神。
看着下方苏雪、聂天两人的哭喊,月神娥眉紧锁,面色也少见的有几分沉重,她站在房檐上,残风吹来,周围没有一点树木可以遮挡风力,直把她的白色裙袍吹得飘舞不定,更显露出她丰腴诱人的身姿。
在房檐上留下一道白色残象,化作一排幻影,刹那间出现在了苏雪她们面前,凝声而问:“发生了什么事?”
“宫主,你来得正好……”苏雪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拉着月神的手,含着泪急着说:“云哥不知道在里面怎么了,很危险,你救救他吧,他是你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
“什么?”月神脸色一沉。
“万万不可破门!”忆千雪见月神有破门的倾向,当即拦住了她。
“滚开!”强大的气息从月神身上弥漫而出,一举掀开忆千雪,单手化掌朝其房门一颤,只听“轰啪”一声,房门被月神这一掌给震碎,残渣四溅。
然而也是破门的瞬间,一股惊天气势如泄了闸的洪水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举震飞门口的月神、忆千雪、聂天,以及五姐妹。
幸好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是一股强风,而不是什么内力,否则定将外面的五姐妹以及聂天给震死,就算不震死也会震个半死。
“你们没事吧?”月神询问了一下五姐妹。
五姐妹纷纷摇头,下一秒一起冲进了屋里。也是这个时候,笼罩着这片古老神奇土地上空的阴云开始散去,阳光开始洒下,蓝天白云,之前的诡异天象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房间内,韩封在床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睡美人”,以保“睡美人”能安然无恙。而此时的聂云就躺在床下,嘴角残留着血迹,整个人面色苍白,就如死人一般。
“云儿……”
“云哥……”
“爸爸……”
月神第一个跑到了聂云身边,想要扶起聂云,却被聂云身上的那股强大气息给震开,令月神心中大骇,脸色也是惊愕,就连随之到来的苏雪和聂天也在刚刚碰到聂云身体时,就被震飞,要不是月神和忆千雪两人同时出手,及时抓住苏雪和抱住聂天,估计他们两人就会被震飞出去,不死也要喷口血。一时间,谁都不能靠近聂云。
“别碰他。”在床边护住“睡美人”的韩封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听声音,像是受伤了。
所有人都朝韩封看去,果不其然,韩封与聂云一样,嘴角残留着血迹。对此,月神看了一眼在地上谁都动不得是聂云,又看向他韩封,急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忆千雪来到了韩封面前。
韩封冲她忆千雪摇了摇头,说:“无大碍。”说话间,看向地上的聂云:“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一时也不清楚。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之前聂云试着利用阴阳珠唤醒她……”说到这里的韩封,看了一眼被自己护住的“睡美人”。
“后来呢?”月神追问。
“后来屋子里凭空起了风,聂云脖子上的唤魂铃也自动响了起来,风越来越大,铃铛也越来越响,最后聂云突然喷出了一口血,当时我以为聂云接触阴阳珠,激发了他的魔性,就上前想要第一时间抢走我家静宜,以免被他伤到,却不料我刚刚准备去抱走静宜,就被聂云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给震退,当时聂云的气息比你们刚才触碰所感受到的气息还要强大,但为了我家静宜不受到损伤,就忍着被聂云震伤,一把将他拉下了床……”韩封停顿了下来,看向众人;“事情就是这样,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至于真正发生了什么,我想只有聂云一人知道。”
“人都死了,能救活吗?你这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吗,要是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苏雪含着泪责备着韩封。
坐在床边护着“睡美人”的韩封,沉默不言。
“小雪,你放心吧,聂云体内有阴阳珠,就是他想死,阴阳珠也不会让他死。”月神说了这么一句安慰的话后,就来到韩封面前,看了一眼在床上安睡着的“睡美人”,她问:“她没受什么伤吧?”
韩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在韩封的心里,情绪很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救“睡美人”,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法则,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和更改,自己这样强留着她在自己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一刻,韩封一直坚持的那颗心,开始有了动摇。
韩封的身影在此时显得有那么点孤单,眼神里也竟是落寞和淡淡的凄伤。
月神凝望了一眼韩封,沉了一口气,说:“生死天定,无人能更改,想要一个死人复活,无疑是逆天而为。但是,阴阳珠乃夺天地造化而生,起死回生虽然是古老的传说,却在我阴阳宫数千年的记载中,有着起死回生的案例,甚至还可以从上次聂云救醒徐惠来看,令人起死回生一事确有其事,只是她已沉睡了四十余年,无论是身体各项机能,还是三魂七魄,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活死人,想要起死回生,不是易事,得慢慢来。”
“呵。”韩封低低一笑,他抬眼看向月神:“谢谢你的安慰,但我真的没事,毕竟这么多年都等过了,又怎么会介意继续等待……”韩封的眼神最终落到了“睡美人”脸上。
“嗯。”月神轻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在地上面容苍白,嘴角残留血迹,却又谁都靠之不近的怜儿,她道:“暂时,你们谁也别动他,本宫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你不管你儿子了?”苏雪朝着门外的方向喊。
“不用喊了。”韩封看向门外月神消失的方向,他眼神闪过一抹明了:“她是去找屠苏,找解如今这僵局之法。”
韩封没有猜错,月神就是去找屠苏,因为月神知道,如果天地间还有谁能随心所欲操控阴阳珠,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谁是能救聂云的人,唯他阴阳宫宫主:屠苏。
阳宫。
蓝天白云,青山环绕下的盆地上,连绵不绝的古老建筑异常壮观,楼宇殿阁间的人们还在谈论着方才那天生异象之事。月神为了儿子聂云,从阴宫而来,直接飞身进入了阴阳殿,去到了那被一座木桥连接着的湖心清幽秘地。
一袭拽地修身白裙在身的月神,行走在通往糊心的这条木桥之上,曼妙出尘的身姿在白裙衬托下更显神圣不可侵犯,眼前的一道白纱眼帘更显她的神秘和不可捉摸。
木桥尽头的清幽房屋中,隔着一道绣着日月山河图案的屏风后面,在一鼎香炉的轻烟缭绕下,品茶的他洞悉了外面来人,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他道:“既来了,为何站在外面不进来。”
门外的月神明眸闪了一下,她快速思量了一下要说的话,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月神径直来到了屏风面前,还不等她开口,屠苏就开口了,他道:“是为聂云而来吧。”
听着这话,月神脸色一沉,她道:“看来宫主已知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