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去,空门遁。
身穿白色僧衣的聂云,哦不,是玄相,剃了度的玄相站着后山竹阁院中那颗菩提树下,虽然已成佛门中人,成为了光头,但头上却没有戒疤。当然不管有没有,他的相貌依旧那般英气逼人,或许在整个大佛禅院,乃至整个佛门中,他也是最帅的一个僧人。
焕然一新的玄相,放下了所有,唯一没有放下的就是那只金色铃铛,菩提树下,他看着手中佛门至宝唤魂铃,不自觉间,两行清泪滑下了他的僧容。
菩提树下痴怨恋,普度众生泪红颜……
“玄相。”穿着袈裟的觉贤大师从竹阁里走了出来。
“弟子在。”菩提树下的聂云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师父,有何吩咐?”
觉贤大师手持一串念珠,来到聂云面前,一脸慈悲望着聂云:“佛门戒律为师方才已口授于你,如今你已是佛门中人,以后就得诵经念佛。第一天,你有很多东西要学,现在跟为师走吧。”
“去哪儿?”
“这里是大佛禅院,你是为师之徒,自然得去见见这大佛禅院的方丈。”
“一切谨遵师父安排。”
.……
大佛禅院的方丈是觉贤师兄,法号觉真。带聂云去见过方丈后,又由玄行带着聂云去熟悉规模宏伟的大佛禅院,让聂云知道那座庙堂是诵经的,那座庙堂该去,那座庙堂又不该去。
佛寺不论规模地点,其建筑布局是有一定规律的:平面方形,以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本寺主供菩萨殿———法堂———藏经楼这条南北纵深轴线来组织空间,对称稳重且整饬严谨。沿着这条中轴线,前后建筑起承转合,宛若一曲前呼后应、气韵生动的乐章。中国寺庙的建筑之美就响应在群山、松柏、流水、殿落与亭廊的相互呼应之间,含蓄温蕴,展示出组合变幻所赋予的和谐、宁静及韵味。
熟悉了各座殿堂后,玄行又带着玄相师弟去了茶堂,斋堂,职事堂,僧房等等地方,甚至还去了武堂。以及给聂云交代了平时应该注意什么,刚刚入空门,该念什么经等等。
“师兄,我们寺院也有武堂吗?”
玄行听着师弟的话,面带微笑:“师弟,我知道你是行武出身,对武堂多少在意,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寺不是少林寺,我寺主修佛法,武堂只是平时强身健体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聂云点头,同时又问:“那我们师父就只有我们两个徒弟吗?”
这话一出,玄行脸色微沉。
“师兄,怎么了?”
玄行抬眼看向师弟:“也没什么,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早年间,师父在我之前收了一个徒儿,可是师父喜欢在云游中修行,有一次,在云游途中,遇见一恶人,大师兄为了不让师父受伤,被那恶人推倒在地,撞之石上,去了。从哪以后,师父就不在收徒,而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成为了师父的徒弟,至于收你做徒弟,这个我不知道为什么,问他老人家,他说是佛缘,他和你注定会成为师徒,普渡你过劫。”
“师父很了解我,似乎能够预测出我的过去和未来。”
“师父生来就遁入空门,几十年修行,佛通造诣早已非那些凡夫俗子可比。”
“佛通?”聂云问:“这是什么?”
“佛通,就是神通,在我佛门多部经书里均有出现,指的是通达事理的能力,主要涵盖六种。”
“那六种?”
“天眼通:能见极远方事物,或能透视障碍物或身体;不受光源明暗影响。
“天耳通:能听极远方音声,包括言语等;或能跨过障碍物听到音声。”
“他心通:能知众生心念造作。参见心灵感应。”
“神足通:能随心游历极远处,或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不受时空限制。”
“宿命通:能知众生的过去宿业,知道现时或未来受报的来由。”
“漏尽通:“漏”即烦恼;能破除执著烦恼,脱离轮回,意指修行证阿罗汉果。”
“六道众生如天、人、鬼神等,因世间禅定或者与生俱有,或多或少有前五通,然而能力亦有浅深小大之别;天魔也具有五种神通,得以变现种种奇境。然而第六通──漏尽通,唯有依经教原理破除烦恼者方能证得。”
听着这六通,聂云含笑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兄你破戒了。”
“师弟你错了,师兄从不打诳语。方才师兄说的这六通在很多人看来,都觉得是虚无缥缈骗鬼神,其实这些在我佛法中都是存在的。而师父他老人家就会宿命通,也才知道你过去的宿业,和现时或未来受报的来由。”说着话的玄行,停顿了一下,看着师弟玄相:“师弟,其实这些你不必去执着真假,如果你以后在佛法中有了很深的造诣,自会参悟其中奥妙。就如曾经你不信你会遁入空门一个道理。”
“多谢师兄教诲。”聂云双手合十。
这一天,聂云都在师兄的陪同下了解大佛禅院,同时也从师兄那里或多或少了解了师父,更了解了佛的定义。
夜幕降临,后山竹阁中。
觉贤大师在禅床上禅定,而玄行就在旁边站着,几次张口想说话,都怕吵到师父。直到闭眼的觉贤大师开口:“玄行,你有话要说?”
玄行微楞,然后道:“是,师父。”
手持念珠的觉贤大师睁开了眼睛。
玄行双手合十,他说:“弟子佛学道行或有小进,于人生一世却如婴儿行路,几无变化。惟独师弟玄相,观他这一生,惊涛骇浪,波澜起伏,大悲大苦,恩怨情仇,佛说诸般苦痛,竟是让他一一尝尽了。”
觉贤大师微微动容,合十轻念了一句佛号。
玄行又道:“弟子也曾在夜深未眠之时,想到这师弟,亦曾以身相代,试想这诸般苦痛发生在弟子身上。可惜弟子佛学终究不深,竟是怖然生惧。佛说肉体皮囊,终究不过尘土而已,惟独这心之一道,重在体悟。每每念及此处,想起师弟一生坎坷,如今竟尚能苦苦支撑,弟子委实敬佩。”
说到此处,玄行突然神色一变,却是向师父跪了下来。
觉贤大师一怔,道:“你这是为何?”
玄行低声道:“师父在上,弟子修行日浅,于佛法领悟不深,偏偏对师弟这样人物苦于心魔,委实不忍。愿请恩师施大神通,以我佛无边法力,渡化点拨于他;以佛门慈悲化他执着煞气,使他脱离心魔苦海。这也是大功德之事,上应天心仁慈,下也可告慰我佛普渡众生之理。师父慈悲!’
说罢,玄行双手伏地,连拜了三拜。
觉贤摇头叹息,长叹道:“痴儿!痴儿!可知你这般言语,反是动了嗔戒。再说了,非是为师不愿渡化玄相,而是他多历艰难,一生坎坷,时至今日,早已心志坚如磐石,非寻常人可以动摇其心。他放不下挚爱,遁空门只为逃离红尘俗世,正所谓佛在人心,众生皆有佛缘,将来沦入苦海,亦或回头极乐,全在他心中一念,我等并无法力可以施加于他了。这也是为师只愿剃他渡,不愿受他戒之由。”
“师父的意思是,师弟有朝一日还会回到红尘?”
觉贤大师手持念珠,一脸肃穆:“一切皆有因果。”
玄行缓缓站起,低首合十,面上不免有失望之色,但还是低声道:“是,弟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