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他低沉的声音从邱彦的手机里响起。
“哦”邱彦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在家”
“那我去,嘀、嘀”随即电话里便是挂断的声音。
邱彦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他会打电话给她,她又回拨了回去。
“喂”他的声音依旧很低沉。
“恩,我妹妹小莞今天学校放假,在我这里。”邱彦缓慢的说着。
“那昌平别墅”随即又把电话挂了,他总是那样,永远以自己为主。
邱彦找了个借口让小莞一个人在家里,匆匆下楼打了车子去别墅。
当她告诉司机去昌平别墅2号门的时候,司机便跌跌不求亲切询问?邱彦有意无意的随口回答回家,司机便很有兴趣的自言自语,昌平不是有名的明星住宅就是高贵富商人士的住所,又说着她一上车便看出不凡的气质,等等,邱莞始终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嘴里浅浅笑了笑,她或许不明白这一笑到底是为什么,甚至从内心感受到笑带来的苦涩。
她家离开昌平别墅平时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因为是夜晚她宁可自己多付打的费便让司机从市区道路行驶,故而她到别墅已经凌晨2:00了。下车时司机还很热情的留了张名片给她,说需要就打他电话,邱彦看了看名片,随手扔进了包里。
因为这里地处郊区,环境雅致,交通道路比较方便。更重要的是这里治安严谨,一般记者狗仔的根本无法接近这里。故而很多名人贵士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都会在这里选一套住所。
门卫看到是邱彦,便很礼貌的打了招呼并开门迎她进来。邱彦也微笑的点头回了回礼。
她输了密码,门打开了,屋子里灯是开的。看来他已经到了。接着传出阵阵酒味,邱彦想到今天他应该喝了很多,他在喜宴上那种来者不拒的阵势,邱彦当时很想上前像往常一样帮他挡酒,但是她没有,她很清楚的明白当时她并不是他的秘书,他也并不是总经理,他的身份却是新郎。邱彦便转过身去,继续和旁边的同事们碰杯道贺。他的皮鞋随意的仍在了玄关处,邱彦换了双拖鞋,将包挂在架子上。
他平躺在卧室的床上,新郎礼服还穿在身上。邱彦拖着他的手让他睡得舒服些。然而他却没有睡着,他顺势将邱彦拉倒在床上,压在身下,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脸,更无法抗拒他的侵略。他不在像那晚轻声细语的喊着“彦子”也不再万般柔情的褪去她的衣衫。如今她才知道他心中的“彦子”原来不是自己,而自己由始至终没有做过自己。眼泪从眼角轻轻流过而她却浑然不知,她的妥协不知惧怕而是爱。自那次后他扔下一句话便不在碰他,而后她也很清楚的明白他们的上下级关系。但在内心深处她却做不到如他男人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是女人,所以女人永远学不会男人的潇洒,而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心。所以她要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忘记这一切,为了结束这段本不该发生的过往,她用了那句话:“以后有事,就来找我。”她请他帮助自己的妹妹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学,并且出国留学。他结婚了,或许她彻底放弃了原本奢望的侥幸。然而他又主动找上了她,而且是在今晚。
她一夜未睡,月光渐斜,透过纱帘,将她单薄的背影拖进屋子里,映在他躺着的床上。看来白天的酒让他醉的很厉害,俊秀的脸颊被月光照射的异常白皙,毫无任何血色。
她深深叹了口气,将所有混乱的思想全部压了下去,辗转还是要回到现实,他已经结婚了,而自己也应该要彻底结束着一切,重新过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走出房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微躺会儿,天亮了。她准备了早餐和醒酒茶便离开了,这次她下定了决心,彻底的离开,从此再无瓜葛。
他从屋子里随便拿了件西装,洗了澡,换了衣服,晚上她为他敷过冷毛巾,所以头已经清醒了很多,吃了早餐。匆匆赶回了公司。
刚进公司大堂便看见叶特助已经在前台恭候多时。
“总经理,董事长一早就在您办公室等您了。”
“恩,知道了”他刚要离开,叶特助叫住了他:“董事长是从您家到公司的。”
他停顿了会,“谢了”
他快步上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邱彦早已起身,站在位子边,迎接他的到来。
他如风般径直从邱彦身旁走过,只听到一声:“总经理,早!”
萧老先生如钟般坐在他的位子上,闭目养神。萧老先生的半生辛苦早已奉献给了捷远,捷远是他另一个人生,就像天尹集团是尹老爷子的一生一样。他们都是如此的珍惜惦念。他给了捷远一个活跃向上的生命,同时也耗尽了自己半生的康乐身体,现在的他人远比年龄要大的多,身体也日渐消弱,因此才会很早便让萧余展先生掌管公司大小事件,对于他也要求的很苛刻。
“说吧!你的理由,”萧老先生平平的开口道,对于自己的儿子来说,与其拐弯抹角的说话,不如直接进入主题。
“没有理由,就这样。”他自然的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好,你不办,我办。既然是我让你结的婚,那么我就该给尹家一个交代。别说我没事先和你打招呼。”萧老先生气愤的从椅子上起身,准备离开。
“爸”他叫住了萧老先生,起身走到他父亲的身旁,“爸,这件事,是我去招惹她的,错在我。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动她。”
“余展,原来你爱怎么玩,我都相信你会适可而止。但现在你却还是这样随性,难道是想让我在尹家失去这张老脸吗?”他面色似乎缓和了些。
“爸,这都是我的事情,由我一人承担,我会处理好。还请您放心。”
“好,还算你有担当。我就暂时不插手,但并不代表我坐视不管。知道吗?”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知道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开启电脑,准备工作。
邱彦抱着一大推文件,放在他身旁。“总经理,这是早会的会议纪要和要签署的文件,没什么事情我就出去了。”转身欲走。
“邱彦”他叫住她,而她却不得不停下想要急着迈出去的脚步。
“对不起”
四年来,她第一次听见他向人说这三个字,而且是向自己。一句话三个字,或许比“我爱你”三个字更为之波动心弦。这意味着亏欠还是补偿。
她理解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亏欠自己,但是又不能给自己任何补偿。所以她欣慰而且高兴,即使自己不是那个陪伴他一生的人,也是那个懂他一生的人。
她转身微笑,或许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流连,但是她的倔强控制了泪水的施虐。“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何况我更不是那种让你两难的女人。我想总经理也明白,不然就不会把我留在你身边4年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既然道歉那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不是吗?”
“那总经理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又转过身,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在萧余展的心里可能比任何时候都复杂,他知道即使他不说那三个字,邱彦也定不会纠缠他,但是他还是说了,表现的还是平时无法看出的柔弱和无奈。他困惑了,自己究竟藏了多少在心头。拼命想得到的东西,现在得到了,却并不开心;而如今该放弃的,却又如此不得舍放弃。
西郊的地皮也在婚后奠基成功,天尹顺利和捷远进行了商业上的合作。因天尹尚且还没有成熟全面的设计团队,故实际还操作暂时在捷远手里。虽私下相交甚好,但为避公众利益,一向公私分明,这次是捷远把天尹扶上了马,已经很大方的分了杯羹,其他权利方面自然起到了主导作用。
萧余展和尹子砚婚后并未去度蜜月,表面是因工作繁忙,或许实际萧余展并未安排此项行程,他明白即使安排了子砚也不会愿意。婚后第二天子砚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家,萧老先生听到管家报告自然坐不住,以为自己儿子的荒唐事已被子砚知道,便下了圣旨让儿子亲自接儿媳妇回家。
萧余展去尹家已经是晚上8:00多,尹先生商务应酬,尹二先生常年在澳门,顺便负责南方的生意,而尹太太一早便飞去北京学术交流会,不到凌晨子康和子弦是不会早归,家里便只剩下尹老先生一人。
子砚本不愿意,但在尹老先生强烈的命令之下跟他回了那“新婚之家”。不管是屋外的花园还是屋里的楼道走廊,装修摆设看来是花了心思,工程精细,自昨日婚后到现在,子砚还未仔细认真的看过,设施风格都是她喜欢的类型,若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将会很幸福,只可惜一切已经晚了,她也无礼接受欣赏这美丽的属于她的这个家。管家刘姐看到萧先生和太太回来的表情都很凝重,便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不该出现,屏退了佣人,自己也退了下去。
他们的主卧是仿英国的复古元素与现代风格相结合的设计,是整个别墅最精致温馨的一处,足以可见设计者的心血。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来管我?”
萧先生悠闲的坐在那张铺着雪白貂绒的沙发上,“呵,女主角不在,这部戏还怎么演下去?当然得找回来,继续演下去。”
“原来你还记得,不过以我们萧大少爷的能力有什么是驾驭不了的。独角戏不是你最拿手的吗?”句句话语真真的刺痛着他,即使表面再悠然自得,仍然掩盖不了内心的起伏,把玩的雪茄停在手中。
“随你怎么想。现在既然回来了,把话说在前头。既然是我承诺的事情,就必然会兑现。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眼下我还需要程墨帮我做事,等西郊工程顺利进行后,我自然会桥归桥路归路,兑现我的诺言,怎样?”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子砚缓和了心情,平静的道。
“既然这样,那你需要帮我做件事?”萧余展放下了雪茄,却从怀中掏出了香烟。他不从抽雪茄,但却会带着他,看了看盒子,终究没有拿出香烟。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有所顾忌而没有肆意妄为。
子砚疑惑了:“什么事?”
“西郊工程急需工程设计图,坦白告诉你程墨的那份图纸我早就看上了,此次是天尹和捷远目前数目最大的投资之一,成本大,自然收效也要最大,之前找过程墨谈过设计转卖的事情,可能是他有所误会,所以回绝了我,你可愿意帮我说服他。”
“你说的不会是程墨在英国《世界大学生科学设计比赛》上的环保工程家居设计图?”
“是的,就是这份比赛金奖的图纸,不是金奖的还入不了我的眼。”
“设计图是他的,我没权利,况且这里到底是存在公心还在私心也只有你最清楚,请你以后不要把我牵扯到你们商场上。你要想要自己和他谈。”她虽愤怒但却明白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简单与否全在于你们怎么想,你想想与其让这么好的设计便宜了外国人,倒不如实施在本国的土地上,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我并不是强取豪夺,公平交易,何乐不为;更何况工程尽快实施,你们就可以早点离开,是去是留,如今这主动权可都掌握在你们的手里,我累了,这里留给你。”说完便起身离开。
浴缸的水温暖的想让人睡觉,冒着热腾腾的暖气弥散整个浴室。四周是镂空的雕花图案,粉紫色紫藤花顺着墙脚爬满整个房间,仿佛如真的般触手可感受花蕊的幼嫩,亲闻到花香的甜蜜。管家刘姐照顾了萧余展将近10年,早为他准备好了洗澡水。萧余展泡在浴缸内,心情平静的仿佛只听到他的心跳,他从未如此听过自己的心,他不后悔今晚说的这些话,或许当初走出的第一步他就已经知道是错的,但却执意将故事发展下去。即使以后得到的是怨怪愤恨,是悔不当初。将水淹过头顶,如流水一样继续着。
今晚的天空暗的如墨般,连稀疏的星星也没有,窗外花园内透过万年青散射出来的微弱绿光亮的仿佛有点恐怖。子砚慌张的将窗帘拉上,上床。已经是下半夜,但是她却毫无睡意,萧余展的话一直绕在脑中,她的选择可以让他们更快的离开这里,但是她却隐隐觉得不安,仿佛越走越远,而她和程墨之间或许从医院那次之后就越来越远,远到现在为止已经隐约看不清程墨样子,留下的是她不愿意承认的怀念,那副《砚墨铅华》仍旧挂在家里的房间内,想到这里也只是暂住,不愿意带来。如今画仍然平静的挂在家里,而他们却不在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