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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车祸

在秋日夕阳余晖的侵泡下,砍城的盘山公路像是一条金色的蟒蛇包裹着猎到的野猪,拥挤的车流不断发出急促的喇叭声,大家都期盼可以快点赶回可以疏散一天疲倦的家,然后躺在柔软的鹅绒棉被里,喝着咖啡,读读白天没有时间看的新闻。越是有这种愿望,人们越是表现的焦躁和不耐烦。

就在吵闹的公路上,靠公路外侧的一辆标致的车窗缓慢的摇下,一只夹着燃到半只香烟的手散漫的将烟灰抖下,稍稍褶皱的衬衫袖口略显几分颓唐。

车流又向前挪了挪,标致不紧不慢的跟着加速和刹车。烟已经吸完了,他翻了翻空了烟盒,自嘲般的苦笑一声,把视线抛向远处的山峦。

他是马祖六,一名编剧。车后座上大叠的文件夹里面,放的都是他的作品。今天又是没有收获,剧本没有被看中,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去公司试本,因为他已经被公司辞退。

作为一名单身汉,回不回家对于祖六来说没有分别。他看着前前后后焦急的人们,听着哔哔叭叭的催促声,心里反而有一丝平静,平静的如死水一般。三年前祖六在一次车祸中,“害死”了自己的发小,因外界的压力和内心的折磨,患了抑郁症,消极治疗后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和工作,但从那以后,他总是偶尔有魂游天外的感觉,尤其是当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车流不动了,他开始感觉不到饥饿,上车前买的汉堡,也索性丢到了车外,一不小心手还沾上了一坨沙拉,随便擦了一下顺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款游戏玩了起来。刚玩了不到两分钟,“作战失败”这几个字就又冲到祖六的眼前,“呵呵,你们都要和我作对,对吧?”,祖六心想着就把手机往副驾驶一扔。

就在这时,他感觉视线有一丝震动,紧接着震动加剧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正要脱离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是愈后常有的事,他想把眼睛闭起来就会好了,但这次他怎么也闭不上眼睛,正当感觉奇怪的时候,他竟然看到自己缓慢的移向车窗外,而身体却原封不动的坐在车里!

“什么情况?!”祖六喊了出来,但车里的“他”好像完全没听到。刚刚飘到窗外,他就静止不动了,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观察自己。衬衫上排两个扣子是拉开的,露出来灰白的皮肤,与外面的熙攘格格不入的空洞眼神和疲惫表情使“他”看起来很神经质。

他竭力想回到自己身体里,却看到车里的“他”突然变得狂暴,拼命拍打着喇叭,上肢不断探出窗外,嘴里喷着三字经,车也跃跃欲试不停挤向前车,感觉马上就要撞上了!

“嘿!小子,我的车!”,他睁开双眼,看到前车的司机正挥舞的拳头回头嚷嚷。原来是我睡着了,手刹也没有拉。“不好意思”,说完他向后挪了挪,重新把思绪整理好,看来是又犯老毛病了。

“咦?不对啊,方向盘上怎么会有掌印”,祖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没擦干净的沙拉也糊了,顿时他觉得背后一阵冷汗,难道刚才的不是梦?他不再冷静,努力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过是丢了汉堡,拿了手机,玩了会游戏。对了,手机呢?祖六左翻右翻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后面车的喇叭开始拼命的响,原来又可以走动几十厘米,他重复了在这条路上做了无数遍的动作,向前蹭了蹭。拉上手刹,他开始觉得心慌,仿佛马上就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向窗外看了看,车流有一段时间不能动了,于是下车走动。前车的司机也在外面,正好要只烟,想着就走过去。

“朋友,有烟吗?”

“小子,看你样子挺斯文,做事怎么那么鲁莽”,说着递过来一只烟,帮他点了。

“刚刚有些着急,媳妇生病在家没人照顾”,祖六说着谎掩饰着自己荒唐的行为,一边猛吸一口烟,逃避着对方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喏,这是你的手机,刚刚你丢过来的,好像不是你的一样!”,祖六并没有看到也没记得有丢过手机,但还是不慌不忙的接过手机。

“谢谢,我先回去了,外面风有点大”

手机闹鬼了?祖六心里琢磨着,打开锁屏后弹出的是刚刚他还在玩的游戏。游戏是以他写的一部玄幻剧本为背景改编的,因为没被公司赏识,无偿给了一个做游戏公司的朋友,也就谈不上什么版权了。游戏现在处于内侧阶段,祖六也想看看剧本被改成游戏后是个什么样子,就下载在了手机里。

刚才那些不正常的现象,好像都是从他玩游戏后开始的,但又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天空已经渐渐暗淡下来,除了远处深埋在云中的一丝红晕,像一幅“末日图”。整整一个黄昏,车流只向前推进了不到一公里,人们的情绪也渐渐从焦躁转为无奈。祖六有些犯困,于是带着好奇又有点害怕的心情,再次拿出了手机,打开游戏。

视线再次开始震动,他努力调整精神,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局面。这次,他被狠狠从身体里弹了出来,再次与“他”对峙在两米左右的距离。容不得他做什么反应,车已经启动,径直向前车冲去,由于车距较短,两车只是顶在一起。但车里的“他”踩紧油门,车轮发出嘶嘶刺耳的吼叫,在公路上磨出一块黑色胶印并冒出刺鼻的白烟。

疯狂的“祖六”向外侧猛打方向盘,这时很多司机从车里跑出来看热闹,大家都莫名其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距离车大概一米远,就是悬崖,可是“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前车仓皇的向里侧顶进去,这时“他”已经直面悬崖了。

车停顿了几秒钟,突然又踩紧油门,随着一阵刺耳的车轮声,“他”已经冲下了悬崖。祖六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感觉自己像空气被风机抽走了一样,随着车一起坠下去。

“我还不想死!这是噩梦!噩梦!!”祖六嚎叫着。

马上就要跌落到谷底时,手机从空中翻滚的车窗里甩了出来,屏幕发出极其强烈的光芒。祖六向手机望过去,在它的光芒下,周围的环境立刻显得暗淡下去,时间仿佛也变慢了许多。那屏幕好像在望着他,召唤着他。

周围完全变黑了,只剩下闪烁的屏幕,漂浮在空中的祖六和一辆下坠的车,时间凝固。

“这是一扇门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短时间内发生的这一切荒唐的事,让祖六来不及害怕,此时像是一道是非题,死亡或者未知的重生。

目光在车与屏幕间跳跃了几次后,最终他锁定了手机。时间突然加速,伴随着车撞在地面上的一声巨响,手机的光芒瞬间爆发,将祖六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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