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亲切的态度让点点彻底不设防,还是因着他是祁允澔父亲的这一层身份,小家伙也很狗腿地立刻拍马屁:“我跟爷爷在一起也很高兴!”
这异常热情的模样,就连宁欣妍都有些吃惊,今儿这太阳是从哪儿升起呢?
再看看旁边闷头吃饭的某少,似乎猜出了几分。
用手肘碰了碰他,“哎,你什么时候惹到点点了?”逼得孩子还要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不就是为了以后方便去对付他吗?
苦笑一下,祁允澔很是无奈地低声道:“我也想知道。”他很冤枉有木有?明明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孩子说翻脸就翻脸,就是死也要给个理由吧?
“欣妍,凌家那边你有什么想法吗?”手里给点点喂饭的动作没有停顿,祁景尧状似无意地问道。
并不讶异于他会知晓自己的情况,宁欣妍的清眸中浮上了一丝黯然的神色,“没什么想法,维持原状吧!”若不是这位令人尊重的长辈问起,她一辈子都不想提起那边的事情。
家,对她来说是个越来越陌生的词儿。
以前不曾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从今往后更是如此,没有什么能比自己一个人过得踏实更靠谱。好歹,她还有点点相依为命。
她不知道家的感觉是怎样的,偶尔看到别人一家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总会有失望从心底油然而生,却也习惯了孤独的滋味。
替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祁景尧轻声说:“据我所知,凌先生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如果可以,多陪陪他吧!人谁能没有过错?平心而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真相被人刻意隐瞒了而已。没有什么能把亲情完全隔断,即使再不对盘,他终归还是你的父亲。”
手里的筷子稍微收紧,宁欣妍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方才那句话,他的身体不好?
为什么见了几次面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他的气色看上去也很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是祁景尧是绝对不会随便捏造一个借口的。
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祁景尧心知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依然在那里逗着点点,想办法让小家伙多开口。
他打从心眼儿里喜欢宁欣妍,除了很合他的眼缘外,性格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更因着这孩子明明就过得很苦,却还每天都微笑着去面对一切,那份坚强和隐忍让他心疼,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心她。
妻子不看好他们这段关系,祁景尧自然是知道的。
夫妻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连结发妻子的想法都看不出来?只是如今的年代已经不一样了,婚姻之事不需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两人情投意合就成。
别人的看法从来都不重要,即使是父母也不该干涉孩子的私事儿,都长大成人了,他该懂得自己要什么。
一只温暖的大手从桌底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慢慢收紧的力度,除了传递热量,还让她感觉到某人不离不弃的陪伴。
或许她该换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吧!
以前觉得父母和自己并不亲近,所以会感到忧伤,得知身世的秘密后,又为着自己的来历而纠结。如今亲生父亲近在咫尺,倒反没有了勇气去相认?
说出来确实有几分好笑,她究竟是在纠结什么?
既然这是老天垂怜,让她不至于无亲无故地生存在这世界上,为什么就不能坦然接受呢?正如祁景尧所说,当年的事儿,凌浩然是全然不知情的,说到底他也是受害人之一。
心境豁然开朗,原来放下是这么简单而轻松的一件事儿。
扬起脸朝身旁的男人笑笑,宁欣妍这才顺从的说:“您说的是,回头我就给他打个电话,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年纪大了身体会出问题不罕见,但是凌浩然只怕更希望能得到来自女儿的关怀吧?这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管用。
正盘算着是不是周末的时候带着点点去见凌浩然,就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宁欣妍犹豫了很久。
终于,在经过思想挣扎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到那简短的一声,对方明显也怔住了,半响才说:“欣妍,我们能见个面吗?”话音刚落,像是生怕会被拒绝,立马又说:“我知道之前是我犯了糊涂,但是我一直都想当面跟你把这件事儿说清楚,当然不会奢望你能原谅,但求自己心安罢了。”
这样沉重的语气和口吻,是宁欣妍从来没有在刘珍身上见过的。
印象中,她从来都是乐天的性格,也很放得开,每天都乐呵呵的,仿佛没有什么事儿能把她难倒。甚至于,她觉得在刘珍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欢乐的因子,所以才会有如此乐观的心态。
不是没有想过,曾经的好姐妹为什么会倒戈相向,做了那个出卖她的人,可种种的假设都站不住脚,似乎都不能为刘珍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的沉默却更让刘珍着急,“欣妍,你就给我个机会向你解释吧!听了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对不会反抗。”
这会儿倒有几分往日的侠女气概了。
听到宁欣妍晚上不回家吃饭的原因,祁允澔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只是淡笑着嘱咐她注意安全,吃好了给个电话,他会过去接。
似乎,他早就料到了刘珍会找上门?算了,这男人向来不能用常理判断,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似的。
远远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那抹倩影,刘珍就迫不及待地高举起手,“欣妍,在这儿呢!”
热情的样子,就像她们以前出去“腐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好姐妹。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宁欣妍有瞬间的怔忡,一时之间,她竟以为,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儿就像一场噩梦。
无奈梦魇总是太真实,叫人无法忘怀。
直到宁欣妍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刘珍的脸上才出现了局促的神情,就连双手应该放在哪儿都不知道了,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