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姒抬起右手,看着那枚晶莹剔透的玉戒,只见中间镶着一颗红色宝石,在屋外穿射进来的阳光折射下,十分灼眼。
很快在丫鬟心灵手巧之下,只见镜中人儿身穿了一件梅花团印的雪裘,三千青丝仅用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绾起,玉簪上镶着几颗玛瑙,额前坠着流苏璎珞,眉间点缀着一朵梅花妆,秀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粉嫩饱满的绛唇,日光的照射下泛起点点诱人的光泽。
南宫姒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心,眼底泛起一抹厌恶之色。
就是因为这张与南宫玉一模一样的脸,她才会被爹娘再一次选择牺牲的那一个。
“王妃,该去祠堂上香了。”翠嬷嬷提醒道。
很快,在翠嬷嬷的引路下,来到了王府四合院内一间硕大的祠堂,祠堂内摆设着足足有上百余灵牌,在这上百余灵牌中间有两个较为大的灵牌,上面的字是用金渡过的,祠堂中间设有一顶青铜鼎,上面插满了香。
翠嬷嬷拿起桌上的香点燃,转身递给了南宫姒,恭敬的弯腰站在一旁。
南宫姒倒抽了一口凉气,“噗通”一声跪在软垫上,在嬷嬷的吩咐下,在地上磕了六个响头。
上完香后,翠嬷嬷带着她在王府溜达了一圈后,很快到了中午,翠嬷嬷并不急着吩咐厨房准备午膳,而是吩咐丫鬟准备贺礼。
“王妃,按照礼俗,您刚过门一天,主子应当陪同王妃您回娘家拜见南宫老爷和夫人,但是因为主子公事繁忙,所以……”
“所以,我想没必要回去。”南宫姒突然道,打断了翠嬷嬷的话,连“家”都直接省掉了,与其说是她的家,倒不如说是南宫玉的家。所以她回不回去,南宫老爷和夫人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可以说巴不得她不要回来。
翠嬷嬷面色一正:“就算主子不能陪同王妃一块去,您也必须独自一人回娘家,这是王府的规矩。”
“没有拒绝的权力吗?”南宫姒佻眉,看着翠嬷嬷。
闻言,翠嬷嬷板着张死鱼脸,毫不犹豫的道:“请王妃不要为难老奴。”
王府的正院雪地上烙着深深的脚印,脚印消失在邀月台前。
南宫姒坐在邀月亭内的石凳上,冰冻的双手抱着丫鬟递来的暖炉,嘴里哈出一团雾气。看了眼翠嬷嬷,瞧她那是啥表情,好像欠了她好几百万似的。
一个身穿蓝色衣裳的小厮迎着雪儿走了进来,屈身道:“翠嬷嬷,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翠嬷嬷微微朝小厮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南宫姒俯身道:“王妃,轿子已在门外守候,可以启程了。”
南宫姒恶叹了一口气,一个不依,就拿规矩说事,现在的主子不好当啊!
王府门前停了一顶锦绣围成的软轿,四名锦衣卫分立在两侧前。
此时正下着大雪,南宫姒披了件织锦镶毛斗篷,手里抱着暖炉端坐在轿内,随着领在前头的侍卫敲打锣鼓,“王妃路过,闲杂人等请自行避开……”
她的身体随着一阵摇动,轿子缓缓悬在半空中一路往西街行驶,轿子的四面帷帘随风微微拂动。
街上的百姓自行的站在街道的左右两侧,纷纷用异样的看着轿子人儿,接头接耳的低声窃语。
旁人一个不知者道:“这是哪家的夫人,排场这么大?”
“哟,你没听那个敲着锣鼓,打着邪幽王的王妃招牌吗?没想到这南宫小姐命还真是大,新婚之夜逃婚,王爷不但不怪罪,还赦免了南宫世家。”
南宫姒静静的坐在轿内,腮边两缕墨丝随风漫卷而起,面色平静的不含一丝波澜,仿佛不曾听到百姓的议论。
透过薄薄的纱帘,看向眼前这条离南宫府只有一百米的路,心着实沉了几份。
轿子在西街一处大宅邸前停了下来,轿外便传来丫鬟琥珀的声音:“王妃,到了,该下轿了。”
南宫姒走了出来,只见眼前这座宅邸门前设有两头石狮子,大门顶上,牌匾上上书着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南宫府”,但却歪了一角,浑然没有往日的风光,反倒是有些冷清,很明显是抄家的时候造成的。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迈开脚步踏进了南宫府的大门,徐管家正在大院里扫着雪,见来人是南宫姒,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收敛起情绪,俯身道:“二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在气头上,奉劝你还是别进去。”
“放肆!”南宫姒一个犀利的眼神突然瞪向徐管家,“本宫想见谁,岂容你一个奴才阻拦?”
徐管家看着南宫姒的目光透着深深不屑,嚣张什么劲儿?不过是个失宠的小姐,若不是他家二小姐抵死不嫁给邪幽王,她南宫姒会有今天吗?
“小人不敢,只怕小姐进去会自讨没趣。”
“是吗?”南宫姒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到底是谁自讨没趣?收回目光,突然道:“给本宫掌嘴!”
丫鬟琥珀得令,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巴掌扇在徐管家的脸皮上。
南宫姒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了进去,只见大厅上设着一顶罗汉床,坐着一男一女,他们便是她南宫姒的亲生爹娘,南宫傲和慕容芳,而左右两旁桃红椅子上坐着几位姨娘和庶子庶女。
他们正说着什么,见来人是南宫姒,大厅瞬间寂静了下来。
南宫傲一见是南宫姒,脸立刻紧绷了起来,啪响桌案闷哼道:“你还有脸回来?给我滚出去,老夫没你这种不孝女!”
坐在一旁的慕容苏端起下人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的道:“老爷,到底是乡下出来的人,你又何必她动气,有失身份!”
听听,这就是她亲生爹娘说的话。
旁人听了,都会怀疑她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南宫姒不怒也不躁,从她踏出这个家门,用她的终生幸福换来他们的命,她南宫姒已经不是他们的女儿。
“南宫老爷,难道你就这样对待南宫府的救命恩人?”她眉尾半佻,笑容依旧,“别忘了,你们的命是我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