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一听是王妃,咬着牙从板凳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强忍腰部上的剧痛,半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王妃。”
改口还真是快啊!
南宫姒低垂下眼帘,看着琥珀后背上那清晰可见的血迹,“怨本宫吗?”淡淡开口道。
琥珀愣了一下,说不怨那绝对是假话,她索性硬着头皮道:“怨!”
好一个琥珀,在她面前从不说假话,这性格倒是挺合她的胃口。
“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打你,知道你到底错在哪?”
琥珀抬头,一脸儿倔强道:“奴婢没有错!”
“是吗?”南宫姒坐在小厮搬来的椅子上,端起青儿递来的茶水,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琥珀,“那好,本宫就告诉你,你到底错在哪里!你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跟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计较,死者为大!你说你该不该打?”
闻言,琥珀恍然醒觉,抬头怔怔的看着南宫姒,难道如月她……突然想起早上王妃给她一包药,让她熬药给如月喝,莫非那不是良药,而是催命毒药?
“王妃,如月她……”
“死了。”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宛如地狱修罗般冷冽、无情。
琥珀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才知道王妃为何要罚她,连忙低头道:“奴婢知错!”
管家神色匆匆的从走廊上走了过来,表情凝重道:“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慕爷抱着如月姑娘的尸首来求见王爷和王妃,说是……”说着,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琥珀,抬头看向南宫姒,这才道:“说是如月姑娘是被琥珀姑娘给害死的,要来讨个说法。”
这话一出,琥珀一下子懵了,没错,她虽然恨不得杀了如月,但是她压根就没有对如月下手,慕天问凭什么污蔑她?越想那是越不甘心,她目光一凛冽,豁然起身,怒道:“浑说些什么?凭什么说如月是被我害死的?找我讨说法?哼,我反倒是要找他慕天问讨个说法。”
南宫姒见琥珀起身杀气腾腾要去找慕天问说理去,她漫不经心的放下了茶杯,清脆的撞瓷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给原本有些压抑的空气就平添了几份紧张,在青儿的搀扶下,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缓缓起身,“琥珀,清者自清,人不是你杀的,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琥珀停滞下了脚步,身影一颤,回过头看向南宫姒,咬了咬唇瓣,把头低得很沉很沉。人不是她杀的,而慕天问却说是被她给害死的,叫她如何不激动?
“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慕天问身穿一件白袍,头戴一条白色丝绸,怀里抱着身穿红色嫁衣的如月,随着他沉重的步子挪动,那红色锦披在微风中漫卷而起,甚是凄凉。
慕天问走了过来,眼睛染血般仇恨的凶神恶煞瞪向琥珀,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的跪在冰冷的地上,低着头,咬牙道:“请王妃为如月报仇雪恨。”
南宫姒脸上很是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她深视着慕天问怀里的如月,心中一阵冷笑,为如月报仇雪恨,向谁报仇雪恨,她吗?
没错,如月是喝了她的药才七窍流血,不将她活活折磨死,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她从长袖中取出一柄匕首,“当啷”一声,匕首抛落在地上,红唇蠕了蠕,淡淡道:“拿起那柄匕首,杀了本宫。”
闻言,慕天问背脊微微一颤,缓缓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南宫姒,眼底尽是一片不解之色,“王妃何出此言?属下愚昧,请王妃明示。”
南宫姒负手背对着慕天问,那头乌黑长发随风飘凌,抬眸凝视着天边那抹灼眼的日光,良久,才道:“人是本宫杀的,你不是让本宫为如月报仇雪恨吗?本宫就给你这次机会,杀了我。”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傻了,谁不知道如月是王妃身边的宠奴,还为她大肆铺张的办婚事,王妃怎么可能会杀了如月?
慕天问睫毛微颤,充血的眼瞳逐渐放大,愣愣的看着南宫姒的背影,如月……他的如月是被王妃所杀?颤抖着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如月?”
“背叛本宫的人……”南宫姒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的流入,停顿了下来,她缓缓转身,目光深视着一脸狰狞的慕天问,视线划落在慕天问怀里的人儿,“她必须得死。”
琥珀看着慕天问狰狞的神色,难受的低下头,如月的死对他打击有那么重吗?如果死的那个人是她,他会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吗?难道如月对他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她呢?算什么,想起以前慕天问经常纠缠着她,让她很厌恶,很反感,但当他不再纠缠她,却让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像似失去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天问是个聪明的人,心中一片了然,他没有拿起匕首杀南宫姒,脸上没有愤怒,有的只是难过,回想起跟如月那些往事,泪水在那双狰狞的眼眸流淌了出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抱着如月缓缓起身,“属下告退。”淡淡吐出四个字,整个人就像似丢了魂儿般,转身往回去的方向走去,步伐很是沉重,仿若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他。
南宫姒望着慕天问背影消失在走廊时,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肚子抽痛了一下,眼前一片黑暗,身子缓缓往后倒去,一抹黑色身影像一阵风袭来,一只修长的手迅速接住了她的身子。
“王爷。”琥珀和管家见来人是轩辕逸,连忙福身。
轩辕逸深视着南宫姒紧闭的眼睛,抽了一口薄冰的冷气,横抱起了南宫姒,余光淡淡瞥了眼管家,“传御医!”抛下这淡淡的三个字,迈开修长的腿往邀月阁方向走去。
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拂着群星那晶亮的脸庞。
室内,绣花屏风,雕花拢柜,一张宽大的檀香木床榻,四周垂挂着朱红色的帷幔,帷幔轻轻飘舞,南宫姒侧卧在床榻上,呼吸平稳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