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自己来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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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欧。”
嘹亮的鸟鸣在耳旁打转,双眼徐徐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色的世界,一望无际。干风拍打在面颊,带着阵咸腥味。细软绵延的沙滩,海水时起时落,永无止尽地冲刷着。太阳挂在东边的,与海平面相交,冉冉升起,红光接天。望着此般美景,心中怅然地舒了口气,又开始了不寻常的一天。
墨谕,十九岁。四海为家,是个流浪儿。
“该离开这小镇了。”挺起身子,呐呐自语。拍散了睡时沾在白短袖上的沙儿,动身前往渚清镇汽车站。
渚清镇,很是安静。像是一个沉睡的孩子,依在海边。那儿虽风景怡人,但鲜有游客来访。
在当地流传着‘海的诅咒’:
海若讴歌,将蛊惑迷失的少女,被海神诅咒的少女将踏浪前行。
她们步步投向海的拥抱,失魂落魄,却又倔强,没人可以拉回来。
父母跪在地上拭泪,眼睁睁看着她成为海的祭品,哭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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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里停满了大巴,到了六点它们就会倾巢而出。车站旁有个杂货店,早早就开始营业,但整个街道却基本没有人。杂货店门口一个老太太坐着条木板凳,炯炯有神地望着东边大海,像是看到了海的彼端。那儿应该很美吧?
墨谕好奇而且无聊,上前寻问:“婆婆,您在看什么呢?”老太太并没有理会墨谕,因为她耳朵快聋了,不开大嗓门还真听不见。“婆婆?”墨谕仍然没有放弃,凑近身子,加大音量,继续问。最终他的举动并未付之东流,老太太从发呆中惊醒过来。“小青年要买什么东西吗?”她慈祥地冲着墨谕微笑,面上的皱纹紧紧蜷缩在了一起,如同九月里盛开的菊花。
“给瓶水吧。”墨谕虽是个流浪者,但他不缺钱。递出张五元的票子给老太太,“婆婆,耳朵不好吗?”墨谕明察秋毫,一下子做出了判断。
“是啊小伙子,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老太太指着自己耳朵说道。弓着身子,拄起门边上的拐杖颤颤巍巍地向里面走去,墨谕赶忙上去搀扶。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木架上摆设的商品也少的可怜,生活来之不易。她叫丹淑,那苍老的面容下隐藏着与其不相符的年龄,她才四十六岁看上去却跟年逾古稀的老人相貌无异。
半个钟头的艰难的交谈之后,墨谕才知道她是一个真正的可怜人。她有一女儿,叫丹雅,十年前中了‘海的诅咒’,失踪那年仅十五岁。她丈夫早早病逝,唯一的女儿也离开了她,政府补贴给她些钱用来开了家小杂货店,以求维持生计。孤寂与心愁两相为伴,镜中看着自己鬓发一天天变白,身子一日日的憔悴,衰老。
一个人要走的路还很长,墨谕告别完丹淑之后就走向了车站。
即便是过去了半个钟头,来到候车厅等车的人仍寥寥无几。环顾四周,一女孩子引起了墨谕的注意。墨谕常年在外,不懂女人,也不敢上前搭讪,远远望着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心田淌着暖流,像是看到了自己久别的亲人,鼻尖很涌出一抹酸涩。
女孩做在长椅上,发丝凌乱,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应该是从她身上散溢出来的。她一直低着头,看到现在从来没动过,像是睡着了。不知是直觉还是突然间脑子昏头了,墨谕竟然鼓起勇气接近她,因为内心告诉墨谕,她跟自己有着潜移默化的渊源。
“美女,睡这里就不怕坏人打你主意吗?”墨谕上前推了一下女孩。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搭讪了,只能装作善意的提醒。
墨谕很少接触女人,特别是同龄少女,主动搭讪也是第一次,心中特别忐忑不安。
“你是?”女孩身体震抖了一下,抬头迷惘地望向墨谕,面色略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又有些失神,她眼神空洞惺忪,像是丢了魂儿般,又像是还没睡醒。
墨谕略显尴尬,“我感觉与你有种特殊的缘分,说不清。”愣了片刻后开始挠头辩解,理由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诞。女孩并不漂亮,很普通,整个看起来人有点呆。头发很油,满是头皮屑,离了近了身上那股异味愈加浓烈,像是千年没洗过澡一样,很是邋遢。
墨谕并未嫌弃,他也曾落魄过。人不会无缘无故,心甘情愿地堕落下去。只有被堕落,仿若一座大山,压在人的身体上或者心灵上。日积月累,山垮塌了,人也就结束了。
“缘分?”女孩眼睛渐渐缓过神来,灰暗的眼睛开始有了丝光泽,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墨黑的瞳孔里面倒映着墨谕的脸颊。“你没发烧吧?”女孩比墨谕想象的大胆了许多,直接伸手颔向了墨谕的额头,傻愣愣的样子特别单纯。
“没有,只是心中有股莫名的冲动,像中了‘海的诅咒’一样。”墨谕语气很诚恳,面上挂着阳光的微笑,开起了‘海的诅咒’这种玩笑。“我叫墨谕。”墨谕伸出右手,想把眼前的女孩拉起来。
“羽雯,陈羽雯。”陈羽雯毫不客气地接过墨谕的大手,用力拽扯,起了身。在陌生人面前一点也没有少女的羞涩,像是碰到老熟人一般。原本僵硬的俏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似乎被墨谕的阳光所感染了。
陈羽雯端详着墨谕,她个子并不矮,身体也没残疾。看似岁很正常,但唯一令墨谕奇怪的就是她大夏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使现在早上让墨谕脱下短袖也不觉得冷,现在是小暑,大早就很热。
“墨谕,你刚刚说‘海的诅咒’,你知道‘海的诅咒’吗?”刚还在微笑的陈羽雯情绪悄无声息地变得有些失落,低头轻喃。
墨谕看了一眼陷入低谷中的陈羽雯,心中猜测到她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很自闭。
墨谕望向东边的大海,深息了口气,爽朗地说:“我是个流浪汉,来这小镇才三天,不过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海的诅咒’还是听说过了,只是不知详情。”墨谕并不应为自己是个流浪汉而自卑,往往流浪汉能看到别人看不懂的世界,这才是有知识的人。
确实,‘海的诅咒’墨谕也是刚刚从丹淑口中听来的。因为这个小镇比他以往去过的任何一地方都死寂,所以他时刻不想待下去。
“海鸠..”陈羽雯眺望着海上早出猎鱼的海鸟,突然开口,“墨谕知道海鸠吗?”
墨谕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疑惑地望向东方蔚蓝色的大海。海面很平静,如一潭死水。各色的鸟儿在自由翱翔,悦耳鸣鸟声在这里都能隐约听到。它们在欢呼,在雀跃,在赞美大海给它门的丰收。
“我从小梦到大一直见自己是只海鸠,一只勇敢的海鸠,在狂风骤雨中翱翔。”陈羽雯还是自言自语,“我坚信它会带给我奇迹。”
“海会唱歌,呼唤着我的到来,人类只有瑟瑟发抖,躲在房间里,不敢直视我的勇敢。”
“当我精疲力竭时,发现了一片新的大陆,海的彼端,那儿是天堂。”
墨谕在一旁专注聆听着,虽然他什么都没听懂,但是他不认为陈羽雯是胡编乱造在忽悠自己。因为她那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墨谕的一席之地,自己做的什么事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陈羽雯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墨谕心中再次下了一个定义。陈羽雯这样的人往往会怀揣着不为人所知小秘密,也往往像这样的人不容易混入社会大流,遭到周围人的排挤。独有的会受到别人的嫉妒,就连秘密也不例外。
“我想飞到海的另一边,去找..”陈羽雯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墨谕急忙扶住陈羽雯,只听见她的轻鼾声,一阵接着一阵,她睡着了。
“嘟——”公交车司机按起了喇叭,像是在向候车厅里的人下达最后通牒。墨谕看着怀中的陈羽雯,心中告诉自己直觉是没有错的。他选择要留下来,在这座小镇寻找他空缺的记忆。
“‘海的诅咒’,你愈发地引起了我的好奇。”墨谕并没有打算吵醒陈羽雯,只是默默地搂着她走向东边大海的一处地方。
那儿是自己最初醒来的地方。
Ps:作者原是来其他网站的,现来创世发发文,文笔一般般,还望读者见谅。现还在上学,高三期末复习很忙,创个书,占个坑先,寒假会爆发的。虽可能篇幅很短,但还希望读者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