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一直坐在边上默然不语的道玄真人霍地站起，对着李幽篁怒目而视。
“今日青云被妖人攻上山门，足见如今魔教势力猖狂。今日若非有天音寺诸位道友相助，还不知青云会遭逢如何劫难！你却要在这个时候与正道道友内斗么？！”
李幽篁霍然抬头，目光炯炯，与道玄对视，口中疾道：“无论如何，我不能任凭小师弟蒙遭冤屈，纵然是天音寺道友，也决不能失了公道！”
道玄心头一震，只觉得一阵气急。
“好！好！好！”道玄真人连说三声好，李幽篁依旧抬眼与之对视，目光之中没有丝毫闪避。道玄真人只觉得当年那身着一袭耀眼白衣的青年又一次站在自己面前。
“万！剑！一！”道玄咬着牙，崩出这三个字，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而青云几名长老一辈的都是因为这三个字而脸色有异，特别是苍松道人，更是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道玄真人又深深看了李幽篁一眼，目光之中有愤怒、有不安，而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萧逸才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道玄真人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李幽篁转身，看向普泓真人：“还请普泓真人做到问心无愧。”
“阿弥陀佛！”普泓真人宣了一句佛号，闭目轻叹，道，“种下恶因，结得恶果。罢了罢了。”
“师兄？”普空转头不解问道。
“法相。”普泓微微叹道，“将事情都说出来吧，如今也不是顾及天音寺颜面的时候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让这再位张施主蒙受了冤屈。”
“师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普空神僧急声问道，然而普泓真人却只是微微闭眼，不再言语。
一直站在边上的法相走上一步，道：“不瞒各位，十年前青云山下草庙村的灭村惨案乃是天音寺众人所谓。”
“什么！？”听到这句话，在场众人都是一阵色变，张小凡脸色一阵煞白，抬起头茫然无措地看向李幽篁，林惊羽直接祭起斩龙剑，上前一副拼命架势，却被苍松道人及时按住。
李幽篁脸色一阵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请问是天音寺中何人所为？”
“是普智师叔。”法相艰难开口道。
“你胡说！”张小凡嘶吼着，一拳打在地面上。
李幽篁皱了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法相看了一眼张小凡，然后道：“十年前，普智师叔曾经来青云山上拜访道玄真人，希望能够共修佛道两家功法，以参悟长生之法，却不料被道玄真人委婉拒绝。”
坐在一旁的道玄真人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一日，师叔被拒下山，路过草庙村时，在一间破庙之中歇息，却偶见两名少年——林惊羽师弟与张小凡师弟，师叔正为林师弟的资质感到惊叹，却见两人胡乱打闹，其中一人险些出了人命。师叔心善，救下了张师弟，目送两人离开。原本他并未在意此事，却不料那夜晚上一名蒙面人挟持了林师弟，师叔出手相救，却被那人暗藏在林师弟身上的七尾蜈蚣所伤。那人心思阴险，表面上前来拐人，实则是盯上了普智师叔早年封禁镇压的邪物嗜血珠。之后一番激斗，师叔最终惊退了那蒙面人，却是被对方以青云门的神剑御雷真诀所伤，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道玄听了，目光微动，道：“神剑御雷真诀，竟然是青云中人吗？”
法相点了点头道：“能够施展青云奇术神剑御雷真诀的人在青云身份必然不低，此时师叔重伤在身却不敢贸然上山求救，而他一生所持长生之志未能如愿，终有不甘，最后竟然想到收一少年做为关门弟子，传以天音寺神功大梵般若，再令其拜入青云门下，便可共修佛道两家功法，而这名少年正是张师弟。”
田不易忽地皱了皱眉头，问道：“若是如此，却不知普智师兄为什么不选资质更好的林惊羽？”
法相点了点头，道：“普智师叔原本也想选择林师弟，但是又想林师弟资质出众，若是入了青云之中，必然受到诸多长辈的关注，若是修行有异，必然会被知晓，因而就选了资质颇差的张师弟。”
“如此说来，嗜血珠也是由普智神僧交给小师弟的喽？”
“不错，师叔原本是怕那妖人走而复回，得了嗜血珠，加害更多无辜之人，便将嗜血珠交给张师弟，让他找个机会，将这珠子丢入深谷，那样一来，虽然免不了伤及生灵，却也比落入歹人之手好些。此时嗜血珠布有普智师叔留下的佛门禁制，所以张师弟一时得以安然无恙，却不想他年幼无知，留下了这珠子，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之炼成血炼之物。”
李幽篁无言，看向法相，不知他为何忽然停下。众人沉默片刻之后，法相才终于又开口道：“原本若只是这样倒也不至于酿下大错，但普智师叔临走之际却突然想到青云门收徒又向来严格，张师弟资质并不算好，未必能够拜入门下。而师叔他平日携带嗜血珠，已经被煞气隐隐侵入体内，原本有佛法在不至显露，而此时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却受之影响最终想出了杀尽草庙村百余口人，令那两名少年变成遗孤，以拜入青云门下的方法。”
“竟然是这样。”李幽篁倒吸一口凉气，竟然不由得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青云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那些不知情的天音寺弟子也暗暗咋舌。道玄真人沉思一下，又问：“如若似师侄所言，当时普智神僧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诸位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法相点了点头，道：“不瞒真人，普智师叔生前曾结交一名异人，得了一枚叫做‘三日必死丸’的丹药，能激发人潜力，纵然重伤也可保三日不死，只是三日之后任凭如何手段也不可救回，普智师叔便是吞服了那枚丹药，拖着身子回到天音寺将一切告知我们的。事情经过便是如此，错已铸成，还请真人不要再责罪贵派张师弟。”
“责罪？是谁要责罪我！”张小凡忽然仰天大笑，双目通红，“为了保住那人的秘密，我连死都不惜，但是——我算得什么！”
他癫狂，大笑，李幽篁心有不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一道身影，忽然如闪电般冲入众人之中，李幽篁定睛一看，却见那人正是鬼王宗碧瑶，只见她一手抓住张小凡的手，将之拉起，扫了一眼四周，道：“小凡，跟我走，这些人想要害你，都不是好人！”
张小凡扭头看向碧瑶，木然开口说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