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金鸡报晓。沙河驿中的大公鸡已经雄唱了好几回。一众流犯所在的客栈内,依旧一片死气沉沉。在经历了后半夜的一场火后,此时,客栈里的人们睡得正香呢。
卯时中,客栈内渐渐的有了人声。
哇,好香啊!真香。疯子醒了,感觉美,睡得舒服。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从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浑身顺畅,感觉有使不完的劲。疯子起身,瞧了眼一旁的老葛。骂了声:“懒驴!”
下了炕,出了房门。疯子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抬头,望了望天。天蓝蓝,白云飘。咕噜咕噜,疯子的肚子又叫了。去厨房看看,想到做到。疯子大步流星,向客堂走去。一边走,疯子一边纳闷,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走啊走,疯子愈发觉得不对味。
走啊走,开动脑筋,疯子情不自禁地一口咬住了大拇指。走啊走,想啊想。蓦地一下,疯子发现了问题,今早,自己起得太早,往日比自己起得还早的众人还在睡觉。想到这,疯子双掌一拍,“哦!”的一声,为自己找到了缘由欢呼喝彩。疯子得意,一面拍掌,一面“哦!”的叫唤。
“我的娘哎!你发什么疯啊。”老板娘叫道,转弯处,俩人差点撞上。
“早。小娘子。”疯子心情好,竟然彬彬有礼。
一声小娘子唤的老板娘,眉眼含春带笑,娇声道:“浪疯哥,老娘可不是好白弄的。”见疯子一时发呆,老板娘呵呵道:“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不早了,傻瓜。”说完,老板娘咿呀咿呀吆,扭啊扭啊,一扭一扭地向前走去。
望着老板娘背影,盯着那晃来晃去的圆丘,疯子一咧嘴,含住了拇指。
一柱香后。
睡的死猪般的张小旗被老板娘叫醒,匆忙套上衣衫,出了老板娘的闺房。张小旗直奔手下军士的房间。不一会儿,来到门外,张小旗一把推门而入。屋里很安静,三名军士发着沉沉的鼾声。
“梆子们,起来……”
不一会儿,睡眼朦胧的三名军士被赶出了房间。
“都什么时辰啦,把犯人都叫醒。”张小旗吼道。
一柱香后。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啦一众梦中的流犯。穿衣,如厕,洗面等等,流犯们像往日一样开始忙乎。大约一柱香后。一名军士喊道:“快收拾包袱,去吃早饭。”今日有早饭,众人一乐。作为流犯,往日里可是没有这待遇的。要是饿了,他们一般会吃上一晚留下的吃食,一般就是黑面馍馍或馒头。
这大约全仗祖公子,庸医一面收拾包袱,一面想。诶,百草丸呢?庸医一愣,发现百草丸不见了。接着在包袱里,仔细翻了翻,还是没有。百草丸被别人偷了,想到这里,庸医心头涌起一股怒火。一转身,庸医看见秀才就要出门,立即大喝一声:“站住。”秀才停下脚步,转回身,见庸医满眼冒着怒火,正纳闷儿呢,就听庸医愤怒的说道:
“你是不是偷了百草丸?”
莫名其妙,秀才一楞,接着问道:“什么百草丸?”
装,装的连百草丸都不知道啦。庸医越加愤怒,道:
“就是昨日我给祖公子小妾吃的药丸。”
“那怎么啦?”见庸医气鼓鼓的样子,秀才更蒙了。
“偷了百草丸,还装蒜。”
“谁偷你的百草丸了。”
“停,你俩在这咋呼啥?”老葛过来了。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启亮、守成也闻讯赶到。
事情是这么这么这么的。庸医身子微颤,显得有些激动。
“庸医,要鹅说,你就是个糊涂蛋。”老葛一脸正气道。看见庸医听了自己说的,转而望向自己,一脸不善。老葛哈哈笑道:“证据?动机?你想过吗?”闻言,庸医恍惚一愣,一脸的变幻不定。老葛接着道:“你不但是庸医,还是个脑瘫。”
“老葛言之有理啊!”守成这时不紧不慢说道。
“先去吃早膳。”启亮看了圈众人,接着道:“有啥事,用膳后再说。”
说完,启亮转身出了房间,守成跟了出去。秀才哼了一声,绷着小脸接着快步走出房门,老葛嘿嘿一笑,也出了房间。庸医心中依然有气,只是比先前冷静了些,也觉得咬定秀才偷了百草丸,自己是有些冒失了。究竟是谁呢?庸医一边走一边想,一时间,觉得疯子与老葛嫌疑不小。
“香。真香。”疯子手捧一张热乎乎的葱油饼,一边吃一边赞道。
客堂内,吃饭的客人不算多。除了疯子、张小旗等人,只有零星几人。
又吃了一张饼,疯子道:“再来一张。”
话音刚落。启亮、守成、秀才、老葛、庸医等人先后进入客堂。
“都快点,吃了好赶路。”张小旗叫道。
秀才径直走到疯子身旁,一脸不悦的坐了下来。疯子看了秀才一眼,低头喝了一大口粥。
“饼来喽。”跑堂的小二捧了一大盘,里面摞着一叠葱油饼。
“各位,这顿也是祖公子请,每人三张饼,都快点啊。”
“小二,把饼拿过来。”疯子叫道。
“客官,你有什么吩咐。”
“一、二、三、四、五。正巧。”疯子数完葱花饼,笑道:“这些饼都归我啦。”
呵呵。一听疯子的话,小二乐了,一脸笑道:“客官,这我是没什么,只是”说着,眼向启亮等人望去。
“这饼是我前日背来的。”疯子叫道。
“小二。都给他。”守成道。前日莫峰在未时背他与别人,当时说好的条件是,三日内,众人的吃食都要分他三成。守成接着道:“疯子,你记清了,这是最后一日。”
其它人一时无言。老葛不乐意了。叫道:“鹅可没有说,分你饼吃。”说着,老葛走近疯子,伸出右手去抓饼。猛的一下,腕子却被疯子紧紧地扣住。“哎呦!”一声。老葛感觉这腕子就像被铁箍紧紧地夹住一般。
“老葛。这都是我的。我没要你的。”疯子瞪着双眼,说道。
失手的老葛,心里非常吃惊,自己的手方才有多快自个儿清楚,竟然被那疯子一把钳住。看样,疯子不仅有一身蛮力,武艺也不凡。
“既然没要鹅的,那好。”老葛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悻悻地走了回去。
客堂内,一时安静下来。
启亮等人要了粥、咸菜,一边喝一边等新烙的葱花饼。
庸医没心思吃饭,思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张小旗,小的有事禀报。”
“说说。”
“小的百草丸被偷了。”
“什么丸。”张小旗问道。
“百草丸。”庸医简约的把方才儿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叫道:“小的求张小旗作主。”庸医叫的情深意切,他估摸着这事与疯子和老葛有关。可两人他谁都惹不起,他只能依靠张小旗。
听了庸医的讲述,张小旗嘴一瞥,眼珠转了转,说道:“这事老子管不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饼来啦!香喷喷的葱花饼。”
小二上了饼。众人一面吃,一面说道庸医之事。张小旗不管,庸医只好让启亮主持公道,毕竟启亮原来做过县令,审案什么的没少干。说来说去,众人中,似乎疯子与秀才嫌疑最大。秀才有段时间单独在屋,疯子更是一直在客房那边。都有机会偷百草丸。
“但是。”启亮道:“不能排除还有他人,在我等救火时,潜入房间行窃。”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渐渐说白了,这事一时说不清。
众人吃饱喝足后。在客栈门口整列待发。张小旗骑在马上,叫道:
“下一站,广宁中后所。”接着一甩马鞭,道:“出发。”